第十章 即将开幕

    10

    林希何曾想过有一天，也会轮到他来对别人说教的程度，高深莫测的一笑，气度自若，一切尽在不言中。

    用俗话说就是欠抽。

    “其实，我也一直在寻找这个世上，我存在的意义。我究竟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尼尔落斯耿直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瞅着他。“那么你找到了吗？”

    “我想活成一个我敬重的前辈模样，可是我不能理解那种感情，融入不进去，只是靠着一个借口不能成为驱使的动力。所以我也在体验世间百态，希望这个世间会给我答案。”林希的语气中无不缅怀，神情之中，怅然若失。“不过直到现在为止，我也只体会到了一点点。”

    “一点点？”

    “一点点。”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大陆开始，林希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医神，遇到的是赛丽亚，凯里这样心思简单，热情相助，才让他冰冷的心情融化，体会到了温暖。从温暖，到遇见雪的悸动，树立目标，和唐剑的恩怨纠缠，罗威成，一个普通的花匠的觉悟和担当。凌素，嘴硬心软，底线分明。

    秘境的凤翼二转，问心之旅，让他认清了自己的职责，金钱鼠遗迹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然后祖庙的先辈给他上了一堂叫奉献的课。嘉妮，一个普普通通的暗精灵女子告诉了他什么叫理解。而现在，一个勾栏的老头，想的简单，却看得比他更清楚。

    或许正因为想的太多，才会有更多的烦恼。但是追求的越多，才越体会到世间百态，根据世间百态，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然后坚定不移的去完成。林希的心态，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体会到了一点点，差的也是那么一点点。

    回首往昔，恰如八字，若有所得，怅然若失。

    “你和我一样，都在寻找自己的道路。不同的是你全部都在理想，而我什么都想刨根问底，问一个为什么。所以我活的比你累一点点，懂得也比你多一点点。”

    尼尔落斯显然对于这件事非常上心，如果不解决，可能会成为一生的阴影，或许黑化也说不定。所以对于林希的回答非常认真。“你说说看。”

    “可知恩重为仇？”

    “恩就是恩，怎么会反目成仇？除非你施恩的人是个白眼狼。”尼尔落斯反驳道。

    “那可曾听过，过犹不及？”

    “这个，听说过。”

    林希微微一笑，指道“正如修行一般，一条路走到黑的办法终归会后力不继，越来越疲惫。如果可以构成循环，前进的动力正如后方推动的动力，就可生生不息。”

    “恶到极致，恨意会堆积的无以复加，即便力量绵薄，也会想尽办法推翻。而善到极致同样如此。一点点恩惠，会念着你的好，想着报答你。可是如果累积的太多，就像压力一样，已经无法报答了，甚至见面都会自惭形秽，这样，就会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想法，只要推翻你，就不用承受这些压力了。这就是异样的仇恨。”

    尼尔落斯瞪着眼睛，很是不相信。“你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那现实呢。他们一边抢劫你，一边背地里唾骂你就是感恩了吗？”

    尼尔落斯不说话了。

    “其实，恩重为仇只是隐患，你这件事里面挑动这个隐患的，其实是另一个缘由。升米恩斗米仇。你给了他们一升米的恩惠，却因为给不了一斗米而衍生仇恨，当仇恨的种子发芽，恩重为仇的压力就会成为仇恨的催化剂。以至于此。”

    尼尔落斯尤自不信，强行分辨道“可是在贫民窟的时候，大家都很好的。为什么会作出忘恩负义的事呢。”

    林希叹了口气。“虽然我一直在寻找人性的优点，但不可否认，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也不得不承认，必须需要枷锁，来限制人性的恶。我给你讲个故事，想听吗。”

    尼尔落斯一脸沮丧，对于什么故事也不置可否，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在这种状态下，林希将槐北城的故事完整的讲了出来。

    “嘉妮，是在这件事中唯一闪烁的光芒。但是我们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件事中，梅林女王跟你一样，好心做事，却被人反咬一口？”

    竟然还真有这样的事，尼尔落斯听闻后先是不信，随后就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当然以他和梅林女王的阶级，也没资格同病相怜。

    “你知道你和梅林女王在这件事上处理的办法有什么不一样吗。”

    尼尔落斯干净利落的摇了摇头。

    “梅林女王有心做好事，但认得清现实，这件事只是被当成利用的工具，她真的目的是声东击西，兰德王公以为她还那么天真，所以损失惨重。”

    “好无情。”尼尔落斯听得咋舌。所有人都以为梅林女王天真，然而情感什么的，只是被用来利用的而已。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才明白，这就是为什么她是女王，而我们还只能在这苦哈哈的原因。”林希想起那副绝世的面孔，也不由心生感叹。“她在做事之前，一定有自己的权衡，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算得清清楚楚。她分的清什么是有情，什么是无情。这是我都做不到的。”

    “为什么兰德能这么猖狂的羞辱女王，为什么明明被救的平民却要反咬一口。很简单，因为当时女王实力还不如，而兰德的势力和手段让他们害怕。”

    说道这里，林希总算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结论。“所以你的问题就很简单了。首先你要立威，让他们害怕，不要念及旧情。立威之后，就是施恩，恩威并施还不够，还要物尽其用，人尽其责。将行为与价值画等号，过错与惩罚画等号。以法御人，然而以礼教人。这其实就是秩序建立的根源。”

    尼尔落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以根本还是我要足够强才行？”

    “不错，只有足够强，才可以立威。立威之后想做什么就看你自己心情了。”林希下意识的道“起码和你导师一样强才行。”

    尼尔落斯一愣。“我导师不是神棍吗？你在说什么。”

    送走了尼尔落斯，走出勾栏，外面已经深夜，林希听着远处哗哗的水声，想起明天的未知，心中疲惫。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更担心的是那些亲卫的安全。

    “看不出来，你讲起道理来还真是头头是道。”凌素揶揄道。

    “还不是为了明日拉拢一些盟友。尼尔落斯那群神教职员，都是生命的保障啊。”林希解释道。

    “是吗，你替别人说了这么多，那你自己呢。”

    林希沉默了。好一会，才微微叹息。“还是看不破啊。”

    “不过，即使迷茫，现在的首要目的，还是要变强。不管我以后会这样，起码现在我明白，你们都是我的责任。没有足够的实力，守护不了你们。”

    凌素心满意足的舔了舔红唇，有些倦了，化作一道青光趴在林希的肩头。林希目光炯炯，看着天边的夜色，目光仿佛穿越到了几个时辰之后，即将大放光明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