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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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走出城门的，是一排排盔甲破烂但井然有序的队伍。想要迎接老将军的归来。只不过老将军不喜欢这些排场，让安信吩咐他们撤回去了。

    “让他们回去继续训练，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因为我坏了纪律！”老将军斥责道，然后挥手示意林希进城。

    “安排一下神会的物资车辆进城，多的不说了，你们应该都有流程的。我和这位小兄弟在城内走一走，一会就回去。”

    还要走啊。林希有点慌，这才走几步路就把老底看了个穿，在走几步怕不是底ku都被人看没了。不过，和老将军这样的人吐露心声，林希并不怎么排斥，况且，他可是凤九转世，数一数二的大妖，还能怕了一个凡人不成？

    走在城墙上，这一次老将军不缄默其口了，而是笑眯眯的问道。

    “你看洛戈城如何？”

    东城是洛戈城最矮的一城，从这里看过去，洛戈城就像一个不断攀升的山城，从下至上，高山仰止。可是一路目光看去，完好的建筑都没有几个，反倒是残垣断壁居多，看上去破败不堪。

    理论来说，洛戈城百战之城，就是巷战，都打了十几场之说，这幅破败是应有之色，只是如果只是如此，就会令人失望了。

    林希看见了更多的是不断有人敲下残垣断壁，用作新兴的城建，如同雨后春笋，不断生长出来，看着丑陋，却也倔强。

    “这是一个垂颓的城市，却并无暮色。毁灭与新生，不断交替，看起来生生不息。”林希由衷的评价道。

    “不错。”老者与有荣焉，赞叹道“这里正如同它的地形，就像是陡峭的山崖，处处死地，但桃李幽香，却不似园林般凄婉，自有一番孤芳自赏。”

    “城市和人一样，可以战死，但一旦精气神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百年纷争，始终不曾屈服，就是因为这股精气神犹在。”

    老将军转而又道“你观洛戈城子民如何？”

    林希一眼看去，只见城下密密麻麻的人潮，有老有少，多也有伤残之人，裹着绷带，但个个精气十足，看向城头时，更是一脸崇拜之色。

    林希当然明白，那崇拜不是自己的。

    林希琢磨了好久想要把这种凄惨中的振奋表达出来，却发现语言有些无力，过多修饰似乎对于他们已经成了污蔑，他们虽然凄惨，却并无哀怨，始终蓬勃向上，想了好久，林希才缓缓的道。

    “自强不息。”

    老将军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神浑浊了起来，好一会才不断反复念叨着，“自强不息。好一个自强不息。对，自强不息。”

    心灵的力量与实力无关，一个蝼蚁一样的人，心灵的坚强比起神灵也丝毫不差。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拿起武器，冲杀在第一线。即便牺牲，也在所不辞。他们的文化程度不高，只知道接受祖祖辈辈的信念。保家卫国。”

    “他们以为他们是为了人的名义而战，他们以为是为了国家的城池而战，他们以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而战，他们以为是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正是这股气，支撑着他们百折不挠，信念不倒。拿起武器，他们就是光荣的子弟兵，不畏牺牲，战斗在第一线。”

    “修行者有灵气，普通人也有这一口气，顾而屹立不倒，自强不息。”

    说道这里，老将军狠狠的吸了口气，手露青筋，极度愤怒。“那群肮脏的贵族创造了这个名叫战争的游戏不假。但是这些人是不知道的，他们至死，都以为自己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死，至死都以为自己是为了守护亲人而死，这是他们的光荣所在。与肮脏的贵族无关。”

    守卫家园，是他们奋不顾死的荣光，与贵族之间，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告诉他们真相，他们的信念会立刻崩塌，一旦没了精气神，他们就完了，这座城就完了。”

    林希低下头，轻声道“我明白。”

    有时候欺骗，也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尽管这一切幕后，都是资本家丑陋的利益。但是他们的战斗，与资本家没有任何关系。在资本家的赌桌上，即使作为筹码，他们也依旧展现着自己的价值。

    你发你的黑心财，我守着我的英雄梦，我是为了国家，为了家人的荣誉安危，拼死战斗，不是为了你肮脏的铜臭。

    看着老将军寒风中萧瑟的模样，林希不由心中一动，问道“老将军，你，没有子嗣吗？”

    菲洛将军神情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林希心中一跳。“有，三十年前，和那批青壮一样，埋在城外了。”

    林希心中一凸，听见菲洛将军抬起头，陷入了回忆，怅然道。

    “我还记得，那小子当着心爱的女人的面，拿起武器，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她的样子。那小子，真是像极了我。”

    “他去了，他心爱的女人，也陪着他去了。而我，一个老不死的，早晚有一天，也会追上去的，”

    听着将军强撑着的平静，林希心中泛酸，再次对于战争，有了新的认识。

    “我们生活在贵族编织的黑暗之中，无力阻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领他们，在黑暗中，寻找自己的光明，哪怕只是梦都好，这美丽的梦，我也会把它经营的坚不可摧！”老将军握紧了拳头，“我相信，光明终有一天，会撕破黑暗，照亮这些幕后之人，丑陋的嘴脸。”

    这才是对于底层人民的真正帮助，培养他们坚韧不拔的品性，引导他们追逐光明，撕破黑暗分辨是非。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那么多吗？”老将军忽然道。

    不等林希回答，老将军忽然躬身一拜，道“希望小友答应我一个请求。”

    林希吓了一跳，他哪里当的起老将军一拜，真是折煞他了，连忙扶起，道“有什么请求，你说。”

    “小友的品性，同样坚韧不拔，即使身处黑暗，也不会同流合污。”老将军沉声道“即使到了暗精灵地界，相信小友依然不会忘记自己人类的身份。”

    “这是自然。”林希道“放心好了，我不可能会帮暗精灵对付你们的。”

    “这我自然是相信的，我只是请求，如果小友在暗精灵那边说得上话。请求为我们讲和。”

    “讲和？”林希不可思议的道“这座城与暗精灵的仇恨，，应该势同水火了吧。怎么讲和？”

    “和暗精灵的仇恨，本就是两边有心之人挑拨。我们憎恨对方，对方何曾不憎恨我们？但是憎恨，只会生成更多的憎恨，黑暗只会滋生更多的黑暗。我们是为自己而战不假，但是这并非无可避免。傻乎乎的用自己的牺牲，去增添混乱的黑暗，只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我不想再看见更多无谓的牺牲了。”

    “那，你们放得下？”林希迟疑的道。况且，就算你们放得下，对方不见得就放得下了。

    “放不下的话，这种牺牲，只会无止境的下去。总要有人站出来，终结憎恨的循环。”老将军沉声道

    “当然，谈和的前提是竖起自己的脊梁。小友放心，我会交给你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