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神秘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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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天后，

    轩辕馨儿站在了一处小木屋前。

    说是四天，其实轩辕勿已经休息了整整三天，才恢复一些神采，带着轩辕馨儿腾空而起，穿云飘雾，飞了一天之余，才来到这个地方。

    只不过，这里是哪？

    馨儿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周围，是一圈郁郁葱葱的青竹，但不知为何，看起来极富神韵，就好似鲜活的一般。

    青竹海之中，是一间没有什么修饰的木楼，简单，但却整洁有序。

    馨儿想要开口询问时，轩辕勿已经上前，恭敬一揖，道

    “晚辈轩辕勿，前来叨扰前辈。”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但轩辕勿依旧保持着作揖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馨儿怀疑屋内有没有人的时候，一个飘然出尘的妙曼的声音，悠悠的从屋内传来。

    “入得盘节海，便是静心客。门屋寒酸，且进来说话吧。”

    虽然音节很是优美，但还是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是个男人。

    原来是在屋里啊，那故意深沉半天，架子真大。

    馨儿暗中想道，对于屋内的主人，已经有了些许不满。

    但有轩辕勿压着，她也不敢发作，老老实实的跟着轩辕勿进入屋内。

    木楼之中，倒也简洁，几副桌椅，几副茶盏，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屋内一名体态轻盈的男子正席地而坐，仰首望天。

    他披着一身宽松的道袍，白衣胜雪。五指修长，肌肤莹白如玉。一头霜白的长发，若隐若现的波动着一丝诡异的韵律。长发下，是一副钟灵毓秀，惊为天人的面容，随着如瀑的刘海波动，不断传递着一种温而不拒，若即若离的神韵。

    好一个陌上如玉，无双公子！

    就是随性了些，懒散的模样和他出尘的神韵，形成了一种极大的反差。

    馨儿暗中皱了皱眉头，只不过她才刚刚想到这，就听到席地之人忽然道

    “山中散人，随性惯了，还请包容一下。”

    馨儿神色一惊，微微退后半步，看着白发男子，又惊又疑。

    他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但男子却不再理会她了，或许刚才也就是一个谦逊的开场白罢了。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晾你一下？”

    这句话，却是对着一旁公正的站着，神色恭敬的轩辕勿说的。

    男子说话时，视线一直看着竹楼的顶梁，并没有看轩辕勿一眼。看上去，似乎颇为无礼。

    馨儿气结，刚想训斥。轩辕勿却没有丝毫不满，而是认真的回道

    “晚辈知道。因为晚辈的猜想过于大胆，亵渎了一些存在。但就算如此，事关重大，晚辈斗胆，也要来求证一番。”

    男子微微点头，似是认可。

    “你的态度，很不错。只不过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轩辕勿神情一紧

    “为什么，这世间应该还没有前辈所不知道的事吧。”

    男子也不愠，只是微微笑。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有些东西，太过明白了，也不好。好好装糊涂，才能明哲保身。”

    “但前辈应该不是明哲保身的人吧。”轩辕勿追问道。

    男子只是笑，也不说话。

    “事关重大，晚辈只是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男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这人，好生不讲礼貌。轩辕馨儿静静地看着，心中的厌恶感越发的多了。

    虽然男子飘然出尘，温润如玉，但馨儿却怎么也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呵呵，为何对我有如此重的怨气？”男子忽然道？

    轩辕勿神情一紧，暗自反省，但似乎没有什么失礼之处，这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着自己女儿说的。

    “馨儿，不得无礼”他神色一肃，训斥出声。让想要开口的馨儿委屈的撇了撇嘴，退后半步。

    “无妨，畅所欲言便是。”男子微笑道。

    轩辕馨儿委屈的看着轩辕勿。

    轩辕勿神色无奈，一摆手，道

    “前辈问你，便说吧。注意礼节。”

    那想要不得罪他，只能编几个理由了。馨儿心中腹诽。

    “呵呵，不用编理由，有什么说什么即可。”男子忽然道。

    馨儿一惊，三番两次的被男子道破心思，已经不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她不由脱口而出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咳咳。”轩辕勿在一旁咳嗽了两声，道

    “前辈可勘测无妄天数，万千心思，在前辈面前如同透明一般。不要想着说谎，有什么说什么。”

    “果然会读心术。”馨儿心中释然。

    “并不是读心术，”男子摇摇头“只不过是一种数罢了。”

    馨儿:“……”

    还说不是读心术。

    既然瞒不过，馨儿索性就直来直去的说了。

    “我是对你很厌恶。”

    “哦？为什么？”

    “因为你太高高在上了，从刚才但现在，就一直在摆架子，一点都不尊重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如此漠然，虚张声势。我爹爹关心民众安危，为了保护民众，不辞辛劳跑来此处像你请教，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高高在上，完全不关心。亏我爹爹该如此推崇你，却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人，空有能力，却从来没想过去维护公道，所以才惹人厌恶。”

    一口气说完，馨儿只觉得胸中一直憋着的一口闷气终于舒缓出来，舒服多了。

    一抬头，就看她爹爹一副嘴歪眼斜，一双尴尬的视线无处安放的样子。

    “额。”

    馨儿正奇怪，那边男子听完馨儿的诉状，微微一愣，随后哑然失笑。

    “轩辕勿，不必害怕成那样。小姑娘年轻，出口直爽，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前辈，小女有口无心，还望见谅。”轩辕勿连忙解释道。

    “你多心了，我真的没有生气。”男子呵呵一笑，这一回，却终于将视线转过来，看着闷哼着，不服气少女，语气温和道。

    “厌恶我的人多了，但大都因为我处事为公，完全不讲情面。你这种讨厌我的角度，还真是第一个。或许是因为，经验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吧。”

    少女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你这个年纪，还处于爱憎分明，一定要分出黑白分明的激愤的年纪。等你成熟些，才会试着去接受，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其实是一道精致的灰的事实吧。”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颠倒，善恶不分，这世界岂不是乌烟瘴气？”少女分辨道。

    “黑白善恶，都只是词汇。”男子微微一笑，道

    “这是由生物自己定义的词汇。定义的根源，只是他们的情感而已。然而他们的感情尚且纠葛不清，更何况他们定义来形容自己感情的词汇呢？”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维护公道，那么，你知道什么是公道么？”

    少女一时语塞，公道的意思，她都能明白，但想要仔细解释，似乎又太模糊。

    “反正就是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这一类的事情不是吗？我爹爹心忧平民，来此问计，不就是为了寻求公道？”

    “呵呵。”男子神态安然，平静的道

    “所谓公道，拆开来，公和道。道是什么，是道理，道义。而说到公，就不得不从它的对立词，私，来解释了。”

    “所谓私，并非个人，一己之私，一家之私，一个团体，都可以称为私。而公，就是除了自己团体之外，都是公。”

    “生活自己的范围内，不去sao扰，危害他人的利益，就是公道。因为私欲，危害他人的利益，便是破坏公道。而如果主动帮助他人，保护他人利益，便是维护公道。人是群居动物，所以人们更渴望人们可以互相帮助，共同扶持。也就是人们所宣扬和希望的品德。”

    “但因为人有私欲，为了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侵犯他人利益，已经屡见不鲜，这种人，便是公道破坏者。你说，我解释的对也不对？”

    少女点点头。“你解释的很完整，既然知道，为什么。”

    男子摇摇头，继续道

    “然而，公道定义，主要在于公和私，而不是强和弱。利益的分配，天生便不平等。强者扶持你，是情分，不扶持你，是本分。而弱者因为嫉妒，侵犯强者的利益，那么请问，你所谓的锄强扶弱，就是维护公道了吗？”

    啊这。少女一时语塞。

    “比如，两个村庄，依山而建。有一天，突然有一家村庄的山头发生了泥石流，山路封堵。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去相邻村庄的山头营生。但是这种营生，却破坏相邻的村庄的生存环境，相当于抢饭吃。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裁决呢？”

    “如果不含私欲，从公道上判处，那么天降横祸的一方，就是活该，该饿死。安然无恙的一方不伸出援手，并没有违背公道，因为他们没有侵害他人的利益。你说，这样可对？”

    少女一窒，支吾道

    “这样，是不是太苛刻了？”

    “呵呵。”

    “那么按你的想法，从一种感性姿态来说，天降横祸的一方很凄惨，安然无恙的一方伸出援手，似乎并没有什么，但从理性来说，这样其实已经是侵害了他人的利益。他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节衣缩食，拿出自己的资源援助你？”

    少女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还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在这个世界上，比这更复杂的，还有很多。一个人感观，从各个角度都有所不同，更何况要从无数人的角度来评判？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叫做公道？”

    “存天理灭人欲，从绝对的公道来说，所有人都老老实实，不论饥寒交迫，都各守本分，才是正理。”

    男子神态轻扬，一股傲气油然而生

    “所以我理解的公道，必须要有私心。以私心指定一个角度，从这一个固定的角度观看的事情，再以此，制定我的公道。”

    “而我一直，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