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清惨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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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刘炎怎么突然被双规？”乐橙一边往公司跑，一边掏出电话打给郭韦刚。

    郭韦刚是《储能科技》项目设备安装单位的项目经理，与长丰相关人没有直接利害关系，所以她才拜托他去探探刘炎的底。

    郭韦刚气急败坏，“这和我们没关系，我带去的那俩女人是这一行的老手，绝不可能让人抓住把柄，谁知那老东西一早就打算利用我们打掩护把他的相好叫来约会，原来我想睁只眼闭只眼，谁知警察突然出现，还指控我们权色交易，我们只好把那女人甩出去撇清关系。”

    乐橙脑子乱成一团，眼前发黑，但还是说，“你没做错，这个时候自保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警察为什么突然出现？”

    “现在还没打听到消息。”

    北清资本的办公楼在汇安大厦的二至六层，西侧挂了两部观光梯，做了单独的外延装修，风格自成一体。

    乐橙跨进电梯。

    “对你影响大吗？”郭韦刚懊恼地问，“他这人就这样癖好，和他打交道的人都知道，要想接近他除了女人没别的办法。”

    “没事，”东橙渐渐冷静下来，叮的一声，六楼到了，“等我电话。”

    乐橙敲门进去时，项目部总监程晟和马涛的助理高文峻也在。

    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马涛，虽然脸色如常，却眼睛半阖敛去平素冷素的情绪显得人有些陌生；乐橙一进来，他的眉毛挑了挑。

    “抱歉，我没得到消息。”虽然还没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在刘炎对储能科技项目提出质疑的当口出现这样的事对公司的影响是长远的，若引起长丰政府上下的忌惮，他们在长丰的布局就是一句空话。“是我考虑不周。”

    “这真不是你动的手脚？”高文峻一脸质疑。

    “我怎么会这么做！”乐橙不快地瞥他一眼，“我做项目又不是一天两天，和政府打好关系是项目经理的主要功课，我知道刘炎对项目质疑是为了卖好王乾龙，我一直觉得最好顺着他，”她打开手机，调出《关于邀请国际专家举办储能深加工技术发展趋势研讨会的报告》递给马涛，“这是想提交的报告，这样做虽然费时费力，但能顺势卖给王乾龙一个面子和他搞好关系，我怎么会自毁长城。”

    马涛垂眸不语。

    “只怕刘炎和王乾龙都不会这么想！”高文峻看了眼马涛。

    乐橙低下头，不再争辩。

    “不如把乐橙从储能项目上撤下来，”程晟犹豫片刻提出，“避下风头，另派人去长丰斡旋，刘炎已经没什么价值，但王乾龙我们还是需要尽可能地争取。”

    几人都沉默下来。

    “不用，这个项目是乐橙一手做下来的，临近尾声撤下来对她不公平，”马涛神色更淡，“但是你在这次的危机处理上不够及时果断，刘炎的事多少与你有点关系，这次的项目奖金扣除一半以示惩罚。”

    乐橙跟着程晟回到三楼，程晟宽慰道，“马总并没有过多责备，他还是爱护下属的。”他拿出一盒巧克力，“尝尝这个，我媳妇去新西兰旅游带回来的，十二月我也该休年假了，她推荐我去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车辙看出程晟不想谈刘炎的事，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上周马总去北大人大演讲，据说他看中四五个好苗子，已经送去香港总部轮训，预计年后就能上岗。”程晟无限感慨地说，我到公司七年，这是他第二次亲自挑选后备力量，第一次是你们那批，还记得吗，五个人最后筛选下两人，现在只剩下你。

    乐橙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奔涌的思绪。

    程晟说到兴头，回身搬出一个影集翻了翻抽出一张照片，这是当时你们五人在香港集训时的合影，朝气蓬勃呀，依我的眼光个个都不错，没想到马总却只选了两人，他看人一向稳准狠……

    乐橙胸口闷得难受，两腮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听鲁慢慢说过马涛对公司人员配置的言论，他说北清池子太小，优秀的人太多会把池子挤暴，最后谁也留不住，最后的办法就是分出层次来，一个拔尖地带着一批一般的。

    新人来，旧人就要让位。

    “马总一向不同凡响。”乐橙压抑着愤懑，轻笑一声，“公司是他的，自然是他说了算。”

    马涛又心动项目部，之前的一些不对劲终于有了最好的解释，以前项目收尾阶段，财务资产都会主动来和她对接，这一次他们谁也不提……

    “程总，乐经理，”刘琳抱着一堆资料敲门进来，“我们一会儿过稿，想请两位过去给我们提提意见。”

    程晟和煦地笑道，“我就不去了，让乐橙带几个人去听听。”

    “那我先代表大家感谢乐经理的光临。”刘琳随意散漫地冲乐橙颔首。

    工作中与同事的矛盾不可避免，但乐橙从未感觉如此无力，“客气了。”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笑。

    “他们说乐经理特别有意思，我也这么以为呢。”刘琳笑得眼睛弯弯，分外愉悦的样子。

    乐橙心里嗤的一声，她侧过头毫不忌惮地上下打量刘琳，“可我觉得刘小姐更有意思！”

    刘琳一愣。

    乐橙站起来，“程总，那我先告辞。”

    “好，你先去忙。”程晟说。

    乐橙走到门口，缓缓回过头，“我突然想起为什么我觉得刘琳很有意思，程总，你记得肖可心吗，刘琳是不是很像她。”

    “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像。”程晟上下端详片刻，“尤其是鼻子。”

    劳拉给组里的同事送上咖啡，“刘琳姐给大家买的！”她大声说，惹得周边其他部门同事都抬起头。

    组员们虽然没说什么，但与周边的疏离更加明显。

    劳拉毕恭毕敬，“刘姐，下午的会议室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说的……”

    “别在这影响大家的思路，去那边说。”刘琳率先往小会议室走去。

    小会议室在开放工区一角，三面玻璃中间一道腰线，既隐秘又开放，里面只放了一张圆桌，四把椅子。

    刘琳微微抬起下颚就能从腰线上端看出去，工区大部分人都在关注她的动静，她冷笑一声。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刘琳急切地。

    “肖可心是公司行政部的主管，去年辞职，据说她是行政部经理钱姐面前的红人，奖金她拿最高档报销也没底线，肖可心也豁得出去，什么事都冲在前面，得罪了一大帮人，去年总公司来了一次审计，她……听说是当了替死鬼。”

    刘琳脸色慢慢阴下来，“还有吗？”

    “别人都说她傻，明明知道钱姐把她当枪使还义无反顾……”劳拉觑了眼刘琳，小心翼翼地，“她是西北人，钱姐一会说把自己的弟弟介绍给她，一会儿说把自己的一套房子借给她住，总之各种小恩小惠……”

    长得怎么样？刘琳打断她。

    “我没看她的照片，不过听其他人的意思，中人之姿吧。”

    刘琳不以为意地笑笑，“接着说。”

    劳拉有些拿不准，犹犹豫豫地，“我其实打听到点别的。”

    “什么？”赵琳眼睛闪了闪。

    “崔笑！”两人同时看向坐在刘彬左手的工位上，长相不俗气质卓越，在这批新人中可谓出类拔萃的女孩。

    “她怎么了？”刘琳心里一紧，仰起头，无她坐镇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松懈，只有崔笑，依然将头埋在电脑前，极其投入。

    “听说她男朋友是总助高文峻的表弟。”

    刘琳初听吓了一跳，再一细想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

    “问题是高文峻的表弟可是官二代。”劳拉看刘琳不以为然的样子，直接说，“发改委主任，”憋着嗓子，“和咱们公司的关系很密切着呢。”

    刘琳脸色有些发白，“是很密切。”

    “您看。”劳拉拉拉刘琳的衣袖。

    刘琳直起腰，正看见一个女人笑容可掬地提着一袋米其林茶点递给崔笑。

    “你不在的时候，总有人送这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