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为什么是胰腺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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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母亲病情那天一直到晚上12点我还在不停地通话,跟我爸妈通话不止十次,断断续续终于知道他们瞒着我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母亲近一个月就身体不舒服,她是个极度要强的人,身体上的疼痛总是用止痛片去缓解,6月6日是端午节之后的周一,她实在疼的受不了,用止痛片没法止疼,才耽误了一天工,独自一人去医院体检(当日我爸也在外面打工)。体检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据了解是上午一个人做的全面检查,发现肝和胰腺有问题,医生下午让她再做一次心脏造影。因为心脏造影是需要有家属陪伴,在旁边穿防护服看着的,她步行至“中意哥”的店里,问他能不能陪着去一趟医院,“中意哥”放下预约的活儿,陪我妈去做的心脏造影(我看报告里还有CT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做的),等到结果出来之后,是“中意哥”去拿的,当时是就显示胰腺、肝、肾都有问题,医生看完报告之后先是要求跟孩子讲,我妈说孩子在外地赶不回来,暂时不想告诉孩子,医生又要求跟配偶讲,我妈说,“跟我说吧,我能挺得住,我们家孩子胆子小,我老头是后找的,别跟他说我得了绝症给人家吓跑了。”半玩笑的话,医生后面就跟她说了病情,但是并没有告诉她最坏不超过三个月这种话。 “中意哥”下午也没再去店里,直接把我妈送回农村家中,那天晚上我妈还做了6个菜。 傍晚,“中意哥”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堵住了下班回家的继父,然后把结果给他看了,说医生看报告不太好。 晚上,他们商量,第二天去县医院再做一次检查,就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医院不够权威,误诊了。其实第一天检查这个医院我从来没听说过,称为“平安医院”吧(我知道也没什么医院叫这种名字)后来我查到是一家私人医院,但是聘请的都是从县医院退休的老医生,所以这几年在医生权威程度上来说,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但是从医院的权威性来说是没有县医院有威望的。 当晚,“中意哥”宿在我家,第二天早上直接带母亲和继父一起去了县医院检查。继父后来描述,当天已经挂上号了,母亲接到了平安医院医生的电话,问她想了一晚上有没有决定怎么治疗,这时候听说了我妈又去县医院做二次检查,他给的建议是,时隔一天,机器的结果不会有什么变化,在恶性肿瘤这一方面,他原本也是从县医院退休的专家,整个县城也没有比他更权威的,如果信他,就去平安医院接受住院治疗。 母亲和继父就放弃了在县医院做检查,又回到了平安医院。 治疗方案这一块儿,母亲给出了明确态度,如果花个5、6万能治好,她就选择治疗,如果超过这个数字,她就不打算治了,把钱留给孩子。(这些话是后来“中意哥”告诉我的,我其实特别怨他们,在前期就没有用最积极的态度治疗,母亲都要没了,我拿着用命换来的钱有什么意义呢?这个时候就应该告诉我的,哪怕我当时在隔离,我也肯定会通过电话劝服母亲不要怕花钱用最好的方案去治疗的) 医生后面也不强求了,说母亲这个病变位置不好,不适合做手术,而且县城这边也做不了这种级别的手术,保守治疗不见得效果就比开刀化疗差的。医院这边有一种抗癌针剂,一针两千多,按疗程打,21天一个疗程,有的人打到13针见效了,癌细胞不增长了,病人也不用吃药了,活蹦乱跳还能去打麻将。 原本这个针是要预约的,药的保管流程有点复杂需要冷冻储存,正好有一个病人就停针了剩了一针,我爸就去交了钱当天就打上针了,这个针不能鼓,不然针剂有腐蚀性会烧伤皮肤,同时要用特别慢的滴速才行,在医院打了三个小时才打完。打完之后医生就说可以回家的,晚上看针剂和癌细胞是否起反应,作用在病人身上就是疼,如果一点不疼说明没有反应没起效,疼才能有效果,有效果再看继续打针。 那天晚上就特别疼,我妈几乎没怎么睡着觉,当时拿的止痛药都是短效药,止轻微疼的,布洛芬、双氯这种程度的,像癌症后期这种级别的疼,根本止不住,又何况是胰腺癌,是癌症里疼痛级别最高的。 之后连着五天还是六天,在医院打营养针,医生说胰腺癌是消耗病,需要补充营养神经的药。那几天行程就是上午去医院打营养针,打完针就可以回家,为了方便,母亲就宿在姥姥家,这就是为什么她之前给我打电话会在我姥姥家,如果那次电话我多问一句,深究原因,也许就可以早点知道母亲的病情。 打了几天,母亲说除了疼之外,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她就觉得营养针也不是止疼的,打不打作用不大,就自行决定停针了,回家养着。 在家养病的这几天,母亲外表上没有什么变化,行动自如,言语正常,意识清醒,但是她情绪上还是有点消极,我猜期间她一定想了很多事情,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的,后来我爸催她去村里溜达溜达,爱打麻将就打麻将,不爱打麻将就跟人家唠嗑,别在家憋着。
据母亲描述,最终促使她出去走动的原因是她不服输,想逞强一次,让别人看看她好模好样的,是医院诊断错了,她没有得癌症。她就带着我jiejie去下边小卖部玩麻将,那几天她属于很舍得花钱了,每天都给我姐消费十几块钱。 这里可能要说明一下,我们这个村呢,就属于行政单位里最小一个单元了,是东北最靠边缘的一个市管辖的县城里周边很偏远的村子,距离县城很远,出行不方便。而我家,在村子的最深处,背后就是大山,这里只有我们家和我生父那边的大哥两户人家。这两年乡村发展得很好,马路修到了家门口,路况渐佳,有车也能开进来不会陷在泥潭里了。 我们家去村里溜达,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程,从方位上看,我们在村子上边,所以我们一般都说去下边打麻将,去下边干啥。 玩了几天麻将,母亲说坐不住了,后背直不起来,要用手撑着,太累了就不去了。病不见好转。 6月25日上午,她又重新去了县医院做体检,想改在县医院住院(之前是在平安医院治疗的),体检科的大夫告诉她,跟平安医院的检查结果没有太大差异,而且属于比较晚期了,县城医院没法治疗,建议去大城市看看,尤其是知道我在BJ之后,更是建议母亲来BJ看看,也告诉她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吃着玩着。其实当医生说这种话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征兆,后来继父说,医生单独跟他讲,病情发展得慢,能撑半年,病情发展得快,也就三个月时间了。 下午,母亲和继父去找在市场做生意的二姨二姨夫商议,二姨夫给他们推荐沈城的医院,同时说服她将实情告诉我。于是,母亲回到家后打电话通知我病情,又提出想去沈城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