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未来的打算
当晚，陈望断乘着有轨电车抵达下城区边缘的一处小屋。这座屋子外面刷着厚厚的石灰，砖墙不很干净，然而没什么破损。几扇窗户都不大，从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照亮黑夜中的尘埃。 陈望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房屋的防盗门，大步踏入暖黄光芒之中。 “你小子还有脸过来！”陈望断双脚踏进屋子的一瞬间，熟悉的苍老声音就从房屋深处炸响。一名中等身高的老人正坐在饭桌旁，灯光照耀着他那被岁月犁出无数沟壑的面庞，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正是陈望断的接头人程万年。 “给您添麻烦了。”陈望断呵呵一笑，“饭呢？白天打那么一场，我也饿了。” 老人不耐烦地指了指餐桌上的几个小锅：“奶油汤、煎蛋、米饭，我也没啥别的食材，你凑合着吃吧。” 陈望断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往桌边一坐，自己拿了空碗就开始盛饭舀汤，吧唧吧唧吃得很香，丝毫不顾及什么雅观或者餐桌礼仪。 “你小子后边怎么打算？”老人拿出一杆烟锅，往里填了烟草，吸上一大口。 “我想先解决了龙鸣会。”陈望断开诚布公，“我要周川的资料，明天晚上就去偷袭他，彻底废掉龙鸣会。” 老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只是吐出一口烟气，点了点头：“你是打算抢了龙鸣会的资源，过渡一段时间？但我提醒你，龙鸣会再怎么样也算个门阀，四个街区加他们老家，总共五个街区，到时候肯定有别的自治门阀来抢地盘的。到时候你免不了卷进去” “我就是想靠这一点。”陈望断把奶油汤和米饭一起塞进嘴里，同时居然还能清晰吐字，“先靠解决龙鸣会打出足够的名气，然后和别的大门阀打交道，从他们手上接活。” “你这可不是赏金猎人的玩法。”程万年挑了挑眉毛，靠在椅背上，“这算是雇佣兵，而且是很强的雇佣兵。” “我已经可以使用本格解放了，大概有资格这么干。”陈望断点头，“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听您提起过本格解放这事。就算您自己用不了，应该听过这名字吧？” “我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程万年翻了个白眼，“别老是逼我回忆那些陈年旧事，指不定哪天真的出人命了。” “也是。”陈望断无奈，“那说正事吧。周川那边，您能收集点情报不？明天中午之前要，时间是有点紧，不过这事拖不得。必须趁着他们内部混乱的时候出手。” “得，这不就是接头人的活。”程万年这次的语气出奇地平静，“说起来，你就一个人去？” “有几个小弟，今天刚收的。”陈望断耸肩，“金莫，就那个妻子女儿让我救了的，带着他的旧部下来投靠我了。” “你打算怎么安排？” “让他们佯攻，我冲进去呗，以前你陪我干活的时候不就这个套路。” 老人于是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抽烟。 陈望断毕竟是个24岁的小伙子，只一会儿就将桌上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随后，两人仿佛早有约定般，肩并肩走向房屋深处，最后在一个房间前停下。 “你真打算杀周川？”程万年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低声发问。 “他主动攻击过我。我不杀他那是我高兴，杀了他那是天经地义。” 嘎吱一声，程万年推开了房门。这房间不大，两人走入就没有太多空间。一张小台子是房间里最大的家具，上面则摆着一张黑白相片。相片里的男人和陈望断一样五官立体、轮廓深刻，只是看上去成熟许多。 这便是陈望断九年前殉职的治安官父亲，陈寒。 “和你爹打个招呼吧。”程万年看着陈望断，声音有些嘶哑，“出淤泥而不染。” 以往，每次出任务之前，陈望断都会与自己的亡父“打招呼”。然而，陈望断此次只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望断？”程万年皱了皱眉头。 陈望断沉默了许久，最后用有些沙哑的声音作答：“等我回来再说吧，老爷子。” “怎么了？” “……我感觉有点奇怪。” 程万年盯着陈望断看了一会儿，最后也只得点头同意。他送着陈望断出门，又看着这位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陈望断快步拐入一处街角，这才弯下腰，开始大口喘气。蓝色光辉在他身周凭空浮现，将一颗石子扔上高空。 在他看见父亲陈寒的照片的瞬间，他的心像居然自行活跃了起来！并且，一个明确至极的认知出现在陈望断脑中：陈寒还没有死。 陈寒的尸体当时确实没有被找到，但治安厅确实送来了殉职报告。陈望断靠在墙上，使劲揉着自己的额角。 ……见鬼。 然而，现在他并没有时间考虑这个。明天晚上还会有一场与龙鸣会的恶战，那将是对龙鸣会领地的主动进攻。不仅要面对机枪、土炮等武器，说不定还会在住宅区爆发战斗，因而必须避免误伤。 忽地，陈望断又开始头痛。他蹲坐在地上，试图以此减缓自己的不适。剧烈的痛感中，蓝光再度自行涌出，却是凝聚于陈望断腰间的左轮。那柄本来是大路货的左轮枪忽地化为蓝色火焰，最后自行消失。到得此时，陈望断的头痛也自行消除。另一份知识则融入他脑内。 意随心动，蓝色火焰又从陈望断掌心涌出，凝聚为一柄左轮枪，然而并非陈望断配枪原本的样式。他看着这把枪，总觉得有些眼熟。 片刻后，陈望断在枪柄上找到了一小串刻字：“治安官陈寒”。 这是父亲陈寒曾经的配枪！陈望断此时终于想了起来。而先前凭空出现在脑中的知识又开始轰鸣作响：陈寒没死。 陈望断仔细看着手中的配枪，最终轻叹一声，又将其化为蓝色火焰，收入掌心。 无论如何，明天他都要先解决龙鸣会，陈望断想。在那之后，自己会有许多机会来弄明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