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总攻战.宛如朝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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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罗莉斯堂堂正正地向着教皇走去，步伐不急不缓。 教皇扼住萝拉的咽喉，明明只要用点力就可以威胁到芙拉，逼她不敢出手，但他却连半丝力气都无法使出。 内心中死亡的意识随着脚步声不断高涨，那是身体面对危险本能的反应。 几秒后，他才察觉到自己不是在和魔女这个“人”对抗，而是在和整个世界为敌。 英诺森十四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这样的敌人，我怎么可能战胜？’ 芙拉连正眼都没看全身僵硬的教皇一眼，她只是对着年幼的弟子张开了双臂，说： “萝拉酱，到我的身边来。” 萝拉挣脱开教皇虚握的手，朝着黑发少女飞奔而去。 “芙拉！！！” 她眼中啜着泪花扑入后者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一秒钟也不想分开。 女孩的阅历让她无法想明白前后发生了什么，她本该为脱困，回到令她无比安心的怀抱而高兴不已，可是女性的第六感，却让她的心头浮现出一股深深的恐惧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失去了人质，教皇跌坐在地上，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虽然芙拉没有出手剥夺他的力量，但却完全击溃了他大半生坚持的信念，他现在已经不是统治罗马正教的教皇大人，只是一个空壳的老人。 芙拉用左手怀抱着萝拉的身体，她用了整整十秒的时间，认真地看着女孩的每一个细节，仿佛要将对方的样子烙印在心底。 萝拉略微羞涩地看着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芙拉大人，怎么了？” 黑发少女微笑以对，她抬起头，“神坠”的仪式完全结束，十字教的新神降临，还在彷徨着寻找着附身的身体。 芙拉将五指对准天空，似乎要掌握住虚空。 “极夜驱逐。” 黑色的魔力流在0.01秒聚集，撕裂着周围的空间，咆哮着冲上云霄。 ——初生的新神击溃。 瓦解的光之巨人，宣告着罗马正教计划的全盘失败。 她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紧接着对准东方，遥遥一指。 “失落之歌。” 中东.沙漠，死海议会大本营上空。 空中无故聚集起浓重的黑云，白色的电光在云层间闪动。 最后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击打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大空洞，里面寸草不留。 ——死海议会总部覆灭。 与世界同等的意志斗争，所有的反抗全部化为虚无。 废墟中却有一个人躲过了这场灾难。 他没有顾及手下的死亡，没有顾及死海总部的毁灭，也不在乎自己的遍体鳞伤被埋在地下，他只是一个劲地狂笑着，用上气不接下气地声音说： “哈哈哈，太好了，无论损失多少都是值得的，终于将逼她到这一步了。”大长老伊斯梅尔低头抹开地上的尘土，一个金色的八卦阵显露出来，“......最后的障碍，只剩下这道封印了。”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芙拉喃喃自语着，她必须考虑作出何种选择......但其实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第一个选择否决，高傲的芙拉不会接受成为一个位面的傀儡，第二个选择否决，芙拉也不想见到重构世界时的生灵涂炭。 所以她选择了第三个。 “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啊。” “什么时间？”萝拉困惑地问。 明明所有的敌人都被打败了，终于可以和芙拉大人一起回家，回到那个温暖的小屋。走向令人憧憬的Happy－end。 可是为什么，芙拉大人的脸上却露出惆怅的表情。 似乎读出了女孩的心思，芙拉抚摸着女孩的脸，“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萝拉迟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啊，芙拉大人，我没听清楚。” “对不起，萝拉，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芙拉沉稳的声音打碎了萝拉的幻想。 萝拉一下子就着急了，她用力扯住黑发少女的袖子，焦虑地说：“是萝拉有哪里做的不好吗，我以后一定会乖乖的，我不会淘气地逃掉魔法课，我也不会向芙拉大人撒娇买吃的，饭可以我来做，屋子也可以我来打扫，哦，难道是我在仓库养了两只小猫被芙拉大人知道，我会请别人收留它们的，芙拉大人只要你不离开，所有的事情我……” 芙拉竖起一根手指，堵住了萝拉急切欲言的小嘴。 “不是这样而已，只是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现在的我多停留一分，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沉重的负担。” 这就是芙拉的第三个选择，她要离开这个世界。 萝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数的光点从黑发女子的身上飘散而出，那些光点向着四周飞散，最后与天空，与大地，与海洋融为一体。 少女转身，对着满身血污的骑士们，真挚地说道： “大家，谢谢你们一路的奋战，新的时代属于你们，用你们的手去创造未来吧。” 骑士们并不是傻子，芙拉展现出的压倒性实力，没有让他们放弃基本的思考能力。如果芙拉一开始就能使用这样的力量，就不会保留到现在，他们能推测出使用这种力量有巨大的后果。当芙拉说出这番交代后事的遗言，才让他们彻底惊醒，没有想到后果是这样的惨痛到无法令人接受，无数的人脸上浮现出震惊与悲戚的神情。 姬儿.阿丽西娅，是他们长久以来活着的信仰。她若离去，信仰便如同山峦般倒塌。 无数骑士不自觉地半跪在地上。 “可恶可恶，可恶啊。” 奥斯本像野兽般咆哮着，双拳无数次在地板上敲击，任由皮肤溃烂，鲜血直流。 他到最后还是没有守护好姬儿大人，这让他如何去地下面对友人的质问。 托拜西的脸色灰白，紧紧闭着双目，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内心。 可他的手臂颤抖着，连指尖嵌入掌心，流出丝丝鲜血都没有在意。 而什么也没能阻止的克劳利，他俊秀的脸上闪过悲哀、愤怒、迷惘。 他看着自己的手，他拥有着‘9=2’魔法师的实力，却没有能保护女孩。 如果，如果我有更多力量的话，或许我就能阻止这一切。 但是一切只剩下假设了。 他永远不能隔着书，偷偷地看着黑发少女清丽恬静的侧影了。 我曾经拥有一切，但转瞬失去了一切。 逼人的寒意笼罩在亚雷斯塔的心间，他的心已然死去。 我至今坚持的东西，真的是正确的吗？ 亚雷斯塔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对不起，对不起，芙拉大人，都是我的错。”萝拉抽泣着，眼圈通红。 “真的是，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都不可爱了。”芙拉用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颊。 萝拉抬起头，豆大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 “不值得啊，为了救我而牺牲你自己！太不值了啊，呜嗯呜。” “没有什么不值得的。”芙拉抱住了萝拉，轻轻在她的额头上一吻，她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海纹造型的蓝色发夹，“对了，这是那天在街上给你买的礼物，我来给你带上吧。” 发夹夹在女孩刚刚及肩的金色秀发的一侧，芙拉满意地说：“恩，萝拉长大后留长头发一定很可爱，你是我最重要的宝物呢，所以，不要再哭了，答应我，代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不要，呜呜呜，我不要。”萝拉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哭喊着，拼命地抱紧少女越发淡薄快要透明的身体，“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萝拉酱，再见了。” 说出最后的诀别，黑发少女露出温暖的笑容，她的身子化作点点光，消失在空气中。 在这最后一刻，芙拉突然回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剧场， 一位红衣少女，向着自己伸出手， 那傻瓜一般、如同火焰般的灿烂笑靥。 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才能梦到的脸庞。 她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这是梦幻，但她依然为能见到对方高兴不已。 ‘抱歉呐，让你久等了，尼禄......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啊......’ 永不哭泣的少女，眼角酝酿的晶莹液体，终于再也不受控制，从她的脸颊滑落。 可是还未落下，就随着最后的光点一起消散。 什么也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