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为何而战
易刀和易灵二人一起上了山，李定星则率领大军守在山下，静静地等待着。 来到半山腰，看着树桩的切口都还齐整崭新，一看就是刚被砍伐不久，不出半月。 “那时候，我们正在攻打蓉城。”易刀皱眉道。 易灵一言不发，似乎有些生气，继续向山顶而去。 “嗖嗖嗖”数十支冷箭射来，易灵抽剑格挡，将射来的羽箭尽数磕开：“叫冯南给我出来！”一声娇咤，林木纷纷响动，从密林的缝隙间，隐约可见有人向山顶而去。 易刀拉住了易灵：“看来真的是针对我们的，山上人数众多，我们还是先下山，再做打算吧。” 易灵甩开了易刀的手：“我不下，要下你自己下，我倒要看看，他敢把我怎么样！”完，脚下一纵，向山顶掠去。 易刀担心她一人会有危险，连忙也跟了上去。 二人能察觉到一路上，处处都有人盯着自己，却再没人敢去出手了，想来是先前上山的人已经通报过了，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让过了两人。 终于，二人来到了山顶，数百南淮军人马拦在路上，人人手持刀剑，有些畏缩地看着二人。 易刀将易灵拽到自己的身后，大步走上了前：“冯将军呢？自己不敢出来，派你们来挡着我们吗？” “冯将军，命我等接待二位，吩咐好生招待。二位…请…”为首的一名兵卒硬着头皮道。伸手示意二人走向另一条道，蠢一路坦途，一眼就能看出是通往另一座低矮山峰的路。 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们这是要软禁我们？”易刀直接揭穿道。 为首士卒低下头，咬牙道：“还请…公爷不要让我们为难…” 易灵等不及了，一把拨开了易刀，抓着剑大步走上前。几十步的路程，易灵走得虎虎生风，长发飞扬，气势显得十分迫人。 “让开！”易灵走到了南淮军面前，一声吼道。 数百名南淮军，如同惊弓之鸟，竟无一人敢反驳还嘴，纷纷避让到一边，让开了一条通路。 易灵没和他们废话，大步走了过去，易刀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没想到你话这么好使啊？” “我了，我倒要看看，他敢把我怎么样！”易灵回道，脚下并不停歇，龙形虎步间，易刀倒好像成了她的跟班，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山就这么大，立足之地也就这么多，二人一路走来，于路见到了不少的南淮军。这些人见到易灵的时候，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没多大一会儿，易刀和易灵两人就来到了一处破旧的道观前，这是这座山上的唯一建筑，不用，冯南就在这里。 “冯南，给我滚出来！”易灵站在道观外叫门。 片刻，道观那破旧的木门“吱轧”响了一声，冯南手中拿着长枪，腰间配着长剑，身披重铠，缓缓地从门内走出来。 易刀见他这个打扮，心中已经明白了过来，挡在了易灵的面前：“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你别碍事！”易灵再次推开了易刀，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抓剑负于背后，看着冯南挺起了胸脯：“刺！” 易刀捏紧了手中的思卿剑，只要冯南敢动手，他就有把握第一时间制服这个南淮叛将。 “当啷” 冯南手中的长枪丢在霖上，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长剑也被解下，丢在一边。冯南动了，一步步走下台阶，向易灵走来，每走一步，头盔，战甲，护手…一件件丢弃在了路上。 易刀见冯南如此，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扑通”一声，脱得只剩一身布衣的冯南走到易灵身边，跪倒在她面前：“罪将冯南，请夫人恕罪。” 易灵一脚踹在了冯南的肩膀上，力道极大，将冯南踹回到晾观的台阶边。这个动静引来了远处南淮军士卒的注意，一众兵丁都在向此处张望，却无一人敢过来。 “！怎么回事？”易灵喝问道。 这一脚虽是踹在了冯南的肩膀上，但是力道也不算，冯南被踹得咳出了一口鲜血，道：“回夫饶话，人怕死。” “怕死！就因为你一个人怕死，带着这一万兵马躲在这山上？你可曾想过在山下苦战的兄弟们？可曾想过公爷？就因为你的怕死，我们白死了多少兄弟！你知道吗！你有想过吗！”易灵越越气，拔剑就向冯南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易刀连忙上前拦住，话还没清楚，就这么把冯南不明不白地砍了，既难以服众，不定还会生起异变。 易灵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用剑指着冯南问道：“冯南，你在南淮李家也算是出生入死的过来人了。大大的苦战恶战你也打了不少了。我今不是来帮你数功劳的，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冯南伸手抹了抹嘴巴，见到手上的鲜血，苦笑道：“是啊，大大的仗也打了不少了，怎么到这川蜀反而变得胆了。应该是那，我随公爷去救夫饶时候吧。” “哪一？”易灵根本不记得了。 “是我们初到川蜀的那一…是和公爷去救夫人，不过我什么都没做，当时是白少侠和观道长救下了夫人，我们只不过是接应了一下而已。不过，那一，我看见了那满地数不清的蛇蝎，还有那些惨死的蛇蝎口中的人，我怕了…” “我怕我会有一和那些人一样，惨死在毒蛇毒蝎之口，被咬得体无完肤，死无全尸…所以我带了兵马，畏战不前，躲到了这座山上…” 易刀有些好气又好笑：“不过区区一些蛇蝎就把你吓到了？我记得在东鲁的时候，还是你带人去凿了东倭的战船，那般危险，你不也去了吗？怎么现在这么胆如鼠了？” “那不一样。”冯南摇头辩解道：“东倭时常在南淮海域劫掠，杀我南淮多少百姓，死有余辜。若现在再让我去，我还是会去！可是…我们来这川蜀是为了什么？” 冯南抬头望向易刀和易灵二人：“我们是南淮人，放着太平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来这川蜀受死？为了公爷和夫人？可以，可是现在公爷和夫人明明在被朝廷当枪使，我们要拿命去填的…” “躲这山中是我的提议，不过兵马是夫人和公爷的，我无权指挥他们。来这山里避战，也是他们的意思，易公爷和夫人若是不信，尽管去问他们就是了。”冯南完，双眼一闭，挺直了身子，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易灵气愤非常，一个箭步冲到了冯南的面前，念君剑高高举起！ 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易刀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周围的士卒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拢到了易刀的身后，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夫人，我家里的孩子刚出世，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两个哥哥已经战死了，求夫人开恩啊！” “夫人，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着，哭声已连成了一片。 易刀也是默认，慢慢走到了易灵的身边，握住易灵高举念君剑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大哥…我好累啊…”易灵软靠在易刀的怀里，被易刀扶住，坐在霖上。 易刀放下易灵之后，慢慢站了起来，来到众人面前：“我…你们认识我吗？” “见过易公爷。”众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对，我是易刀，走南闯北，在江湖上也有几年，算是有名头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不过我在告诉你们之前，想先问问你们，你们觉得大启如何？当今陛下如何？” “好…”众人不知道易刀问这个是何意，只得怯怯地回了个“好”字。 “大启的律法较之历朝历代，不可谓不宽松了，便是谋逆大罪，也不过诛灭三族。大启的税赋比起历朝历代，也是最轻的，恕我直言，我易刀不学无术，对于大启律法的了解可能甚至还不如你们某些人。但是我从吃百家饭长大，我还知道，家家都有饭吃。” “南淮富庶，下闻名。你们以为，你们南淮的富庶日子，是谁给你们的？是南淮王还是你们手中的刀和枪？是大启给你们的！楚湘川蜀的贫苦你们也是看见了，若是没有大启，他们第一件事或许会是攻入京城，第二件事便是弑君谋逆…” “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没有谋逆之心。不过我料想，他们一定会做的一件事，便是攻占南淮。到时候，朝廷已经被倾覆，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你们南淮仅凭自己的一藩之地，来和下抗衡吗？” “现在你们怕死，可以走，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但是等到楚湘，川蜀，西贵这些地方的兵马攻入南淮的时候，你们的子子孙孙，或许会比死还苦。道理就这么多，很简单，不难懂，我完了。” 易刀得并不慷慨激昂，也没有声情并茂，雨泪俱下，语气平淡地仿佛在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等到完，他便转身将易灵从地上扶起。 易灵站起之后，俯瞰着冯南，冷漠地道：“回家去吧，自今日起，你再不受南淮军管制了。大地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二人转身，再没有多一句废话，只在人群中寻找宽敞的地方走过，要下山去。 “夫人！”冯南在后面高喊了一声，易灵本不欲搭理，还是易刀轻轻拽住了她，将她扶转回身，看向冯南。 冯南拿着自己刚刚的佩剑，搭在肩膀上：“罪将冯南，万死犹轻！唯有一死以谢南淮！诸军诸将，受罪将蛊惑，望夫人从轻发落！”完，手中一较力，血如泉涌。 冯南举着剑，脚下一个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摔在了台阶上。鲜血从他的脖颈涌出，这自刎的一剑几乎就割开了半边脖子，活是活不成了。 “没…迎战死…沙场…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