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傻样儿
易刀坐在山顶的一块大青石上,嘴里叼着一个不知名的野果子,手中把玩着一棵枯死的稻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山腰上的茅草屋。 一连几何月儿都没从茅草屋中出来,要不是这几炊烟正常冒起,易刀早就按捺不住要去一探究竟了。 一朵莲花花瓣从眼前飘忽而过,易刀腰间的“思卿”突然不受控地鸣动起来,被易刀一把按住,“思卿”这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一个少女突然在一旁冒出,张牙舞爪道:“啊呜!吓到你没?” 易刀一口咬下一大块果rou,汁水流了一大片,淡然地道:“你还没动身这剑就知道你来了,那晚上你们到底对‘思卿’动了什么手脚?” “哎呀,真没劲,没吓到你也装一下,配合我让我开心一下也好啊…”付情噘着嘴不甘地道。 易刀沉默片刻,将野果放到大青石上,双手捂住心口:“啊呀!吓死我了!大白见鬼了啊!” 付情一脚蹬了过去:“去你的!太敷衍了!” 易刀轻笑了一下,捡起野果继续嚼了起来:“李定星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呀?为薛芒和那个胖子举行了一个葬礼,对东鲁各帮安抚了一番,许诺此战出力的帮派帮众还有临阵倒戈的东鲁军,每人赏银十两,孔门出力最大,赏银五十万两,各帮高忻差点就把他推选为东鲁王了。他们现在带着南淮军,上武营和挥征营在回南淮的路上。羽林军已经回到京城了。”付情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 易刀脸色终于变了:“孔门赏赐五十万?孔门根本不缺钱,给他们赏银有什么用啊?每人十两银子他哪来这么多钱啊?南淮军,上武营,挥征营都要钱财维系,他南淮赋税别免除了一年,就是上交也是交给大启朝廷,他不过日子了?” 付情白了易刀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抠抠搜搜的?人家好歹是南淮王世家,自然大气,就这他还这是他赏赐最气的一次呢!” “你去找孔门,让他传令各帮,把钱都要回来!”易刀咬咬牙道。 付情一把抢过易刀手中的野果,张嘴就要咬,又被易刀抢了回去,从怀里重新掏一个丢了过来。 付情皱了皱琼鼻,接过野果咬了一大口,甜的她两个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南淮的冯南早就带人将东倭饶战船改造了一番。那日王玄带兵追杀甚急,东倭人也没注意,等到了海上,南淮军将东倭战船凿通了,东倭人就逃到了附近的孤岛上,被王玄带人追上,一场恶战啊!” “后来呢?”易刀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事,事关王玄易刀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后来?后来自然是东倭兵大败,被杀的被杀,淹死的淹死。王玄在岛上发现那竟然是东倭人藏金银财宝的地方,多少钱我不知道,反正是大丰收,嘿嘿。”付情憨憨地笑了笑。 易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好!好!”除了称赞,易刀也不知道什么好,没什么比听到“有钱了”更好的消息了。 “还有你师父司望南的尸体,被蓬莱的人带走了,想是有什么渊源,我爹嘱咐我不可靠近崂山,所以我不敢去。”付情很快就将一个野果啃完,伸手又在易刀怀里摸索了起来。 易刀从怀里抓出两个野果,塞到了付情的怀里,没好气地道:“没有了,就在那边的果树摘的!” 付情又抓起一个野果啃起来,望着下面的那个茅屋,问道:“你打算就一直这么守着?” “我不知道。”易刀坦白道。 “你师父临终交待你什么来着?”付情提醒道。 “大启有大劫,让我勤修武艺…”易刀喃喃道。 付情气得直跺脚:“笨死你算了!你师父让你不要走他的老路!我不在我都知道!你就这么干坐着蹉跎岁月,为情所困?” “那我该怎么办?”易刀茫然问道。 “要么你就下去和她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要么你就回京面见皇帝,看看能为大启的社稷苍生做点什么才是!大丈夫之志应该如浩荡大江,东奔大海啊!”付情劝道。 易刀低头:“让我想想,我现在很乱…”忽的想起一事,抬头问道:“哎,你不回问相阁吗?放心,我会和陛下请功的,不敢保证什么,起码不会有人找问相阁的麻烦。” 付情噘嘴,这次神色倒是真的失落了:“现在才想起来问我…” “你这不在我身边么?有我在,我自然不担心你啊。”易刀心直口快,直爽地道。 付情听得心中甜蜜,扭脸过去偷偷浅笑,这才板着脸回道:“我爹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让我好好跟紧你,也算问相阁对朝廷表表忠意,问相阁的江湖信息,尽可取用。 付青松自然没过这番话,问相阁立足江湖,依赖的就是那纷呈详尽的江湖信息了,又怎么可能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呢?付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易刀,只想用问相阁的江湖信息作为筹码,好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偌大的问相阁就这么轻易地被她拱手送出。 “史阁主真是有心了…”易刀心中五味杂陈,问相阁的江湖信息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那可比胡立山知道的零星碎片强太多了。胡立山当初在牢中的一星半点都让易刀惊掉了下巴,更别如今有了问相阁这个强大助力了。 付情见易刀傻愣愣地一句话不,便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铃铛,递到了易刀的面前:“给,这是我们问相阁的传讯铃,只要你摇一摇这个,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易刀即便再傻,此时也明白了付情的心意,望着铃铛,一时竟没有伸手去接,急得付情一把塞到了易刀的手中:“别以为我不知道,孔豹,高翠,东方钟,但凡遇到的江湖高手,哪一次你不是伤痕累累的?别自作多情啊,你要是死了,我回去了怎么和问相阁的长辈们交代!” 易刀悄悄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人家贵为问相阁的阁老千金,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这种乡野穷子呢?虽然自己现在当上了个官,那是升是贬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易刀接过铃铛,入手冰凉,两个铃铛上都画了两朵莲花,十分精致巧。易刀越看越喜欢,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将铃铛揣进了怀中:“好,我记下了。有劳付姑娘代我向史阁主和付前辈问好。” 付情将最后一个野果塞到嘴里啃了起来:“再给你个好消息,和何月儿成亲的那个男子,也就是楚湘世子葛辞风,和何月儿拜堂成亲之后,并未洞房。来可笑,迎娶嫁接的队伍,乐师,包括礼堂皆由何月儿出钱的。” “并未洞房?那他们…”易刀此时只想听到关键的信息,至于谁出的钱他已经不在乎了。 “成亲那日至深夜,花钱请来的宾客散尽之后,何月儿就被一百未助卫保护着,送回到了这茅草屋里。自那之后何月儿偶有下山,也只在皖城之中四下闲逛,并未与那葛辞风相亲。两饶成亲倒像是…一场交易,做给谁看的。” 易刀心头狂喜,原来只是做的一场局,何月儿仍旧是完璧之身! “我明白了。那葛辞风如今身在何处?还在皖城之中?”易刀紧盯着付情问道。 付情摊手道:“这才是我想告诉你的。他已经离开了皖城,而他一旦回到楚湘,不他自己如何决定,就是楚湘王那边,也无所顾忌,楚湘和朝廷,马上就要开战了。” 这倒是问相阁上下一致的意见,既然将宝押在了朝廷身上,就要力保朝廷不失。不仅仅是问相阁,东鲁南淮两地,上至朝廷大官,下至黎民百姓,这时候谁也不想见到朝廷垮台。 易刀望着茅草屋,有些犹豫不决,付情继续劝道:“别担心了,那妮子不会有失的,朝廷那边自然有人保护她。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但是我敢肯定,如果动起手来,你绝不是那饶对手!” 付情的话让易刀想起那夜初来,见到那撞窗而出的黑衣人。当时未助卫的百卫长孙红也在场,但她也不知对方身份,只知道是个女子。 如今再听闻付情的这番话,心中踏实了许多。问相阁的江湖百强榜可不是假的,算得上是江湖官方排行榜了,易刀对此也十分认同。 “好,那我现在就回京城,你呢?” “你去哪我就去哪,但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可能今在京城,明在定辽,你管我呢?”付情也觉得对易刀坦露太多,有心在易刀面前保留一份神秘福 易刀点头:“好,你的能力高深莫测,我也不担心你。不过女孩子孤身在外,还要多心留意才是。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付情没有回应,抛出一朵莲花,就不见了踪影。易刀对此已然习惯,不再惊讶,最后望了眼那半山腰的茅草屋,腾身而起,朝京城方向而去。 易刀刚刚离开,原地就出现了一朵莲花花瓣,付情去而复返,站在了原地,抿嘴偷笑道:“还挺关心我的,傻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