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盘龙皇帝
盘龙帝国，神修学府。 内院东南一隅，雅阁水榭。 盛夏时分，离神火塔开塔试炼之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水榭庭院中，一座大小方寸适中的亭子里，有着坐着位淡黄长袍的老者，在他面前，还有着一张方桌，桌上此刻正摆放着一盘下到残败的棋局。 与此同时，方桌对面，还有一位灰衣老者。只不过这位灰衣老者，不难辨别，正是金律。 他跟着老者的目光，也在观摩眼下的棋盘残局，只是精神面貌，明显要比淡黄长袍的老者，好上太多。 时间流逝，微风入亭。 片刻，一阵清凉的气息飘然而过，盛夏的雅阁水榭，如同与世隔绝的另一番天地，静谧安宁。 忽然间，淡黄长袍老者像是感觉到了那股沁心的凉意，他缓缓伸出藏在袖子底下的褶皱老手，慢慢挪向棋奁，然后异常吃力地摸索起一枚白子。 金律见状，缓缓抬头。 他那精神饱满的面色上，眼神更加大放异彩，牢牢盯着淡黄长袍，似乎老者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神圣庄重，令人敬崇。 “咣当——” 倏然，一声脆响划过，白子掉在了棋盘上。 原来，是老者举着白字的褶皱老手松了开来，终究因虚弱朽老的缘故，没能落下这一子。 金律抬眉。 他看向老者，刚要开口。 然而，淡黄长袍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将手缓慢地收进袖子，放到身前，再将那双因年迈而显浑浊的眼睛，从棋盘上挪开，最后默默叹了口气。 这一刻，金律闻声而起，伸手去捡白子的同时，连声道：“圣上万安，保重龙体！这枚棋子要下在哪里，臣为圣上执棋即可。” “不用，朕倒也没想真的下哪里，只是想试试这具枯朽的身体，还能不能拿得动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面对金律的紧张，老者开口。 只是此话一出，一切开诚布公！ 金律称老者为圣上，老者自称朕。 显然，这位身披淡黄长袍的老者，其身份，正是那位盘龙帝国位高权重的唯一代表！皇室丹族族长！盘龙帝国皇帝！ 丹煜！ “果然啊，是朕拿不动了……”看着棋盘上那枚唯一不在格点上的白子，丹煜又是一声长叹。 这时候的金律再也站不住了，他连忙后撤半步跪下，行礼道：“圣上切莫如此，臣惶恐！” “惶恐吗？害，倒也不必如此。朕的身体，天下所知之人甚少，若不是有金老，你们这些重臣在侧，那些朕眼皮子底下的蠕虫，恐怕早该行动了，真要惶恐，那也该是它们。”丹煜抬起头，劝慰着金律。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 但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和他先前拿不起棋子的虚弱神态，完全不同。 当然，不如此迥异的原因，还是取决于那只存活在他体内数十年蛊虫。 那是一只死蛊！ 死蛊百年不灭，唯一算得上留手的余地，就是在给他带来身体和心理，煎熬痛苦的同时，没有剥夺他说话的气力。 此已万难！ 也正是依靠着这丝在谈吐上的气力，如今的盘龙帝国，才能依旧活在一副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中。 “金老，说说吧，神火塔试炼，进展得如何了？”劝慰完金律，丹煜再次低头，话锋突然发生转变。 闻声，金律皱眉。 他清楚，眼下的盘龙皇帝，圣人君上，从皇城南下至神修学府，一来是避暑；二来是求医；三来，则是为了亲自了解这次的神火塔试炼。 于是，第一时间，金律想到了叶尘，但很快，他便将心思挪开，重新联想到了林如雪。 作为神修学府外院第一长老，内院座席长老，他知道林若雪就是皇室丹族的少族长，是盘龙帝国唯一合法的继承人，若雪公主，丹滢。 想来，皇帝开口询问神火塔试炼，自然也是奔着进入试炼的若雪公主而去。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也是一国皇帝，对其唯一继承人的关心。 心思明了，金律起身，拱手道：“回禀圣上，神火塔开塔已过整整两月，昨日统计，殿下她现在已经到了第五层，修为境界有着明显提升，臣相信，六个月后，殿下一定能完成试炼，成就神藏中期，甚至圆满之境。” “嗯，两月时间，不错。”闻言，丹煜满意点头。 作为父亲，对自己女儿抱有信心，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同理，作为皇帝，帝国下一任的继承人能有此番成就，也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因为只有那样，她接手后的盘龙帝国，才能长治久安！ “哦，对了。朕听说，你从盘龙南境的边贸小镇，带回来一个少年，叫叶尘，他好像在外院很出名，是不是也参加了这场神火塔试炼？”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丹煜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他曾在自己女儿丹滢传回皇城的信件中见过不止一次，甚至信件还说过，这个叫叶尘的少年身上，有着别样的气息，能引动若雪天生的嗅觉感应。 想到这，丹煜皱了皱眉。 丹滢，是他的第九个孩子。前面本还有八个兄姊，六男两女，不过皆因年岁长失，老而逝世。因为他们，盘龙帝国也曾有过不少sao动。 也曾令丹煜想过，将皇位传给镇南侯一脉，但幸运的是，十六年前，丹煜老来得子，林若雪应道出生！ 虽是女儿，但终是皇族嫡系血脉！ 丹煜当即册封其为若雪公主，保其日后承继大统，大刀阔斧，再度稳住盘龙帝国，至今十载六年有余。 但即便如此，作为一代皇者的丹煜也清楚，这只是短暂的和平。 他比谁都清楚，盘龙帝国真要安宁，就必须揪出那些暗藏在帝国之中的邪祟！ 至于如何揪出，他已是风烛残年，实在有心无力，难以为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丹滢身上。同样，也寄托在丹滢的特殊嗅觉感知上。 那份感知，丹煜一直觉得，是上苍特地赠予皇室丹族嫡系一脉，为他女儿甄选将来同她一道扫清盘龙帝国障碍与污秽的人才所备。 就像那个叫叶尘的少年，大概便是其一。 所以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一国的皇帝，他都觉得，自己得关心关心，信件中提到多次的这位特殊少年。 如果，还是位能托付女儿或是盘龙帝国千年江山的少年天才，那样自然更好！ 毕竟，父亲终不能常在女儿身边。 想到这儿，丹煜褶皱的脸上，不禁浮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甚至，他都没有发现，此时金律的脸色变得低沉起来，“回禀圣上，据昨天统计时，叶尘他，现在应该还在神火塔的第三层。” 金律尽量压低声音回禀。因为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两个月了，叶尘的玉牌反馈，还在第三层。这样的进度，太过缓慢！ 缓慢到，他甚至怀疑，是叶尘弄丢了玉牌。 但那也只是怀疑，毕竟一切的结果还要等到最终开塔那日，才会真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