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拒绝挑担子

    胡鸾飞的内心怦怦乱跳，来异世那么久，第一次亲眼看见君王如何让一个人失去失望。

    此时此刻，不仅沈雨，连同皇后都忘记了呼吸，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样。

    皇后对于轩辕隶赐死沈清明一家的态度很奇怪，一般来说，她应该恨不得沈家所有人给朝云陪葬才对。

    “陛下，此事惩罚过重，求陛下从轻发落。”

    轩辕隶拂袖甩开皇后，“给寡人一个合理的理由。”

    皇后此时冷静得多，也恢复了以往的端庄华贵，她朝轩辕隶盈盈一拜，“如今城南以北的战事吃紧，又逢冬季食粮短缺。沈家协理太子一同管理农业方面，现下太子上了战场，农业那边得依靠沈清明打理。若此刻赐死沈清明，那就如同太子失去了臂膀，得不偿失。”

    “你不痛心朝云的死了？”轩辕隶目不转睛地盯紧皇后。

    皇后悲怆道：“朝云生前最喜欢沈清明夫妇了，臣妾不忍让朝云在极乐世界看到沈清明夫妇。”

    轩辕隶下定赐死沈清明一家的主意，“国之大事不用皇后忧心，寡人已经有了主意。战王妃！”

    他忽然将视线落在胡鸾飞身上。

    突如其来的召唤让胡鸾飞瞬间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以往的透彻，“陛下有何吩咐。”

    “寡人现在下令，北裘农业方面的发展现在全部交由你来管理。”

    什么？！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都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皇后更是不认可轩辕隶的做法，“战王妃是大乾的人，我们北裘的产业怎么能交给外人？”

    “沈清明就不是外人了吗？”

    皇后顿时语塞。

    胡鸾飞正欲说话，轩辕隶却不给机会开口，转而对皇后无情地道：“沈清明不配与朝云同在极乐世界，他会带着家眷一齐下地狱。你若再求情，寡人连他交好的人都不放过。”

    重拳出击，皇后不得不妥协。

    大内侍卫押走沈雨，轩辕隶也没在这伤心地多留。

    众人如逢大赦，也急忙告辞退下。只听尖锐的一声哀嚎，却是皇后已经趴地痛哭了。

    胡鸾飞默然，心情甚是复杂，也不愿多待，和轩辕御卿离去，直走了一柱香时间才停下来。

    轩辕御卿吩咐跟随的宫人去德贵妃宫里拿伤药膏，自己则与胡鸾飞在紫竹林处的“寒竹亭”坐下。

    胡鸾飞才取出绣帕擦一下脖子上的血迹，轩辕御卿就先递来另一条干净的布巾。抬头看他，他脸色阴沉可怖，仿佛被人砍了尾巴似的。

    “生气容易老，你应该放宽心。”

    轩辕御卿的身体微微颤抖，俱是感到气愤难言，久久才说一句：“沈清明不仅贪污还性情暴戾，母后居然为了他而不顾朝云的死。”

    胡鸾飞沉吟片刻说：“素闻沈清明圆滑无人愿揭其恶，却不想连皇后也是如此。”

    轩辕御卿长叹一声：“可怜朝云才几岁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胡鸾飞沉默良久，轩辕御卿见她眼中也有忧虑之色，低声说：“还好你只是受了点轻伤，父皇也愿意把北裘的农业发展交于你，我甚是放心。”

    “可我不开心。”

    轩辕御卿听着耳边冬风吹竹林的簌簌声，久久无言。

    轩辕隶的命令传遍北裘上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动荡。

    坊间谣传轩辕隶看中了胡鸾飞，才将北裘的农业当做礼物来讨胡鸾飞欢心。更有人说胡鸾飞其实是轩辕隶失散在外的女儿。

    显然有人猜中了，也有人心急了。

    轩辕隶刚回到养心殿不久，胡鸾飞就跑到养心殿求见。这次，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养心殿，也才得知之前为什么那么多次都进不去的原因。

    养心殿内有一幅女子抱娃的画，画中女子正是胡鸾飞的阿娘，只是那副画中，阿娘已然有了好几个月身孕的样子。

    “画上的男娃娃正是川儿。”

    画中庭院里的蔷薇花开得异常繁盛，日照之下，仿佛能闻到馥郁缠绵的香气。

    胡鸾飞无心赏花，想起压在肩头上的担子心事重重。

    轩辕隶对自己的态度很明显，似乎想弥补这些年来缺席的父爱，所以既在凤仪殿当众出言把北裘的农业发展交给她。

    可是他那样刁钻，之前在南岐，她分明已经和他撇清关系，他却借着朝云的死除掉沈清明一家来压制皇后，再顺势把担子丢给她。

    她心里烦躁得很。

    从朝云落水事件便可发现皇后的敌意和不满，只是自己碍于在丧礼上不好说什么，皇后才会明目张胆地出言不逊和动手。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以皇后的为人，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一想到此，胡鸾飞心有余悸。

    “陛下，我无法接手北裘的农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轩辕隶不以为然，“川儿和寡人说过，你种植的瓜果蔬菜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长势很好。他带回一点，寡人亲尝些许，味道确实好。”

    “我种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可这与接管北裘农业是两码事。”胡鸾飞冷言：“农业是一个国家的命脉，陛下想清楚了，我是大乾的人，是不会对北裘掏心掏肺。”

    胡鸾飞虽然态度冷然，但目前看来暂时还有交谈下去的机会。

    轩辕隶逮她这一点善良，开始使出苦rou计，“寡人能用的人不多，太子出征，二皇子对农业发展一窍不通，所以…”

    “所以陛下可以指望三皇子。”

    三皇子轩辕御承是淑妃的儿子，刚年满十八，与太子和二皇子不同，一身书香气，虽长得不错，却性子懦弱，什么事都张口闭口问母后问母妃问嬷嬷，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难以承担大任。

    这一点胡鸾飞知，轩辕隶更深知。

    只是胡鸾飞的想法与众不同，没有谁天生性子懦弱，三皇子只是自小被爹妈宠成金蛋子缺乏历练，若是带着他参与城中大小事，能成为一方大将也是迟早的事。

    胡鸾飞能想到的，轩辕隶何尝想不到呢？

    轩辕隶轻抚着画中的小川儿，一脸的心事，“淑妃的哥哥乃是军中大将，如今与太子同一阵营。但是，他两人面和心不和，很多时候的决策说不到一起，矛盾问题越来越重。寡人是怕三皇子日后强硬了，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