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荡隐秘

    天荡山，作为东荒大地之上的生命禁区之一，在众人眼中，向来是神秘莫测，天眷地顾而又危机四伏的传说之地。

    而这样的传说之地，向来都与逆天的大道造化划等号，世人追捧着天荡山中可能蕴含的无上机缘，而其中蕴含艰难险阻，似乎更是佐证了这一点，让这座古老的禁区显得愈发诱人。

    哪怕，从来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座古老的魔山，哪怕，连当时无敌都斩道王者都失陷其中，依旧无法阻挡一代代冒险者前赴后继，去这个准尊都要退避的魔窟送死。

    终究是道艰年代，至尊不存，圣道匿迹，王者难寻。许多的知识与传承，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断代，随着不朽势力的底蕴一同被深埋，早已不为人所知。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总会有人困于欲望，最终陨落在禁区之中，到死都不能明白这一切的根源。

    ……

    何暮立身于天荡山之外，眸光随意一扫，便发现了不下数十人，其中最弱的，也有化龙巅峰的修为了，而最强之人，赫然是一尊足以无敌当世的斩道者，由此便可见，天荡山的传说是何其诱人。

    其中，自封记忆修为的冥尊也赫然在其中，他以源法化作了一个满面红光的黑袍胖子，如今正鬼鬼祟祟的在天荡山外徘徊，不时四处张望一番。

    以何暮对冥尊的了解，他一眼便能看出，这個黑袍胖子可谓是胆大包天，居然是在打天荡山最深处的注意。

    要知道，如今的冥尊自我封印，修为境界与一般的仙台修士并无什么区别，而以冥尊那几乎刻进骨髓的性子，他敢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那就必然是有所依仗。

    一时间，何暮也被勾起了兴趣，他本意是不想在这个状态下招惹禁区至尊的，但如今，禁区至尊们也确实因为道艰降临而陷入了深度沉眠中，若在不惊醒这些人的情况下，能进去走一遭，何暮自然也十分乐意。

    就这样，何暮收敛自身全部气机，将身形遁入虚空之中，跟在了冥尊的身后，打算瞅瞅他要如何践此壮举。

    ……

    天荡山外围，自封之下的冥尊自然是不知道，有一个不讲武德的至尊强者竟在虚空中偷偷跟踪他。

    不过在先前，些许残余的天尊灵觉曾让他对何暮的窥探有所预感，那样的预感哪怕不过是转瞬即逝，犹如错觉一般，却依旧引起了冥尊的警惕。

    因此，他愣是带着虚空中的何暮，在天荡山外围绕了足足十天的圈，期间数次突击查验四周，想要确定是否有人跟踪他。

    可惜，修为上的巨大差距，让如今不过仙台的冥尊注定无法发现虚空中的何暮，如此折腾了一番之后，冥尊终于定下心来，继续筹备自己的天荡山之行。

    “终于不兜圈子了吗？自封记忆之后还是如此小心，不愧是你啊！”

    而虚空之中，何暮无奈的笑了笑，他终于不用跟着冥尊继续兜圈子了，纵使是何暮，也没想到自封直仙台境界之后，冥尊依旧能够保留如此敏锐的灵觉。

    再加上冥尊那刻在骨子里的慎重求稳，何暮只能感叹，这十天兜的圈子着实不算冤枉。

    只能说，冥尊不愧是敢走轮回之路的人杰，一世世轮回不仅塑造了无上的rou身，就连这元神一道，他也塑造下了至强根基，果然，原时空的红尘仙，又有哪一个可以小觑。

    与此同时，另一边，冥尊正撅着个大屁股，在一旁忙活着，似乎是在堪定方位，寻找深入天荡山的突破口。

    很快，冥尊就取出了一个罗盘，口中还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向前走去。

    几乎是每走一步，冥尊都要停下脚步，重新堪定前进的方位，生怕走错了路，和一些闯入天荡山的先辈一般，直接惨死当场，甚至于尸骨无存。

    也无怪他如此小心，这天荡山作为北斗禁区，每一寸土地都要极道阵纹笼罩，可谓变化无穷，也就是冥尊算是以源术和阵道起家，精通此间诸般变化，才能在天荡山间如此行走。

    不然，哪怕是换个真正的极道至尊来，面对像这般开启的大阵，也只能选择硬生生打进去，根本不可能做到如冥尊这胖子一般的游刃有余。

    何暮此刻，正稳稳的吊在冥尊身后，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而去。

    毕竟，何暮乃是正儿八经的近仙强者，一身修为堪比古之真仙，眼界更是堪称广阔无边，再加上他也曾精研组字秘与源天术，如今又有冥尊前面开道，天荡山阵纹的变化，就如同直接摆在了何暮面前一般，每一处节点与漏洞都十分清晰。

    就这样，冥尊与他身后的何暮一路向前，虽然两人的进展不算快，但却始终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无惊无险的向天荡山深处行进着。

    也不知道冥尊自封前到底备下了何等宝贝，竟将冥尊的气息完全掩盖了，不曾向外溢出分毫，甚至于，就在冥尊身后的何暮，都只能以rou眼看到冥尊而不能感知他的存在。

    他也曾试过甚至手段窥探，但哪怕何暮此身有至尊修为，都不能窥破冥尊的遮掩，想要窥破这层遮掩，恐怕只有何暮本尊亲自触动，以近乎仙道的手段破妄，才能堪清其中真相。

    终于，在半月之后，藏身虚空的何暮跟着冥尊进入到了天荡山的核心区。

    天荡山，果然不愧是被自斩至尊选择的道场禁区，这里大道神痕遍布，磅礴的生命源能与天地精华几乎要化作了液体，一株株药王圣草，似乎不要钱一般的遍地生长。

    可以说，天荡山已经是三大本源神山之外，九天十地现存最好的仙山了，亦是整片宇宙都少有的无上福地，当真是钟天地造化，纳万道玄奇。

    此地虽然还不算至尊沉眠之所，但也是十分接近了，可以说，那些熟睡的禁区至尊，此刻与冥尊二人就是近在咫尺，只要再深入几分，那便是真正的禁区绝地，虎狼窝xue。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迹，何暮进一步收敛了自身的气机，扫去了先前自己与冥尊一路前行留下的痕迹，不留下任何有人潜入禁区的线索。

    ……

    冥尊进入到这里后，便不再继续深入，显然，他很清楚此地是哪里，再深入又要面对何等恐怖的存在。

    甚至连这满地的神草、药王，自封的冥尊也并不敢收取，这些看似是野蛮生长，可实则却都是有主之物，若不知轻重，妄加采摘，天知道下一刻会惹出什么玩意来。

    好在，他此行的目标也并非是这些药王，而是天荡山中独有的一种至宝。

    冥尊有拿起罗盘推算，重新堪定了一次方位，这一次，他不是要破解阵纹节点，而是为了寻常心中至宝的方位。

    天荡山中自有先天场域，极大程度的干扰了冥尊的测算，足足试了三次之后，冥尊才找出了可能正确的方向，顺着罗盘指引，他向着一处矮峰走去，

    见状，虽不知道冥尊在寻找什么，但何暮还是在虚空中迈步，随他一同前行，想要看一看究竟。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一个洞窟前。

    这洞窟乍一看平平无奇，一副很是寻常的样子，在天荡山这等无上福地之中，显得更是无比普通。

    但何暮近前之后，以元神仔细感应，竟真发现一些奇异之处来，此地，绝对不想外表看起来那样平凡。

    果然，看似平凡的洞窟，其中事实上却玄机暗藏。

    随着冥尊运转法力，接引龙脉之气，并借此衍化出一个频率奇特的波动，洞窟之中，竟有一个隐秘的空间节点被触动。

    这处空间节点非常微小，开启之后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传出，若不是何暮元始造诣非凡，此刻还身融虚空之中，恐怕都不会注意到此间变化。

    下一刻，冥尊就化作了一道流光进入其中，见状，何暮也不作他想，紧随冥尊进入那出节点。

    在二人尽皆进入其中后，洞窟中的那处立刻闭合消失，整个天荡山则沉寂依旧，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进入空间节点之后，何暮感觉自己仿佛走过了非常漫长的一段距离，犹如横渡了整片星域一般。

    这处空间节点十分独特，像是一种非常诡异的场域一般，哪怕是至尊级数的力量，在此地也要被影响，不能如同在外界一般，一念就跨越无尽星空。

    很快，何暮就来到了节点尽头，自其中飞出，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之中。

    这处异空间之中，有着一种莫名的道力在流转，这种力量的本质奇高，可以滋养至尊之身，甚至补充至尊的命源。

    但究其本质，这种力量却与曾经何暮见识过的长生精粹与仙域仙气都不同，如果要描述的话，这股力量应该是更纯净，更元初，像是未曾沾染过后天诸物，亦不带有任何特性。

    正当何暮打算更进一步解析这种力量的本质时，突然之间，有一道略显凝重的声音传来。

    “不知是哪位道友，已经跟了贫道一路了，不妨现身一见吧！”

    何暮抬首略微有些惊讶的看向前方。要知道，此地没有旁人，说话的，只能是在他前一步进来的冥尊。

    果然，不知何时，冥尊已经解开了自身封印，取回自身道果，重新恢复了无缺天尊之身。

    此刻，他正凝视着自己藏身的方位，神情中带着凝重，又夹杂着些虚假紧张，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见冥尊已经恢复了修为，且似乎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虽然不知道是在何处暴露了，但何暮还是直接显化出了身形，他与冥尊乃是正经的盟友，在这样一处独特而神秘的异空间中，也并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见到显化而出的身影竟是无量天尊，冥尊明显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眉头紧紧皱起，一身气势被提到了极致。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身后一路潜行，还敢冒充无量道友？！”

    这一句话，何暮是万万没想到，但很快，他就知道冥尊为何误会了。

    要知道，当初何暮化仙胎之前，是曾经见过冥尊与太一的，他们也由此知道了何暮要化仙胎蜕变之事，按理来说，此刻是何暮应该在蜕变，不应该出世才是。

    更何况如今，何暮所驭的这具代行之身不过相当于无缺至尊，对于何暮的本尊真身来说实在太过弱小，连带气息都不尽相同，因此，冥尊恐怕是误认为有人冒充，才做出了此等反应。

    对此，何暮也只是笑笑，旋即周身绽放无量仙光，演绎出无量大道气象，何暮曾经与冥尊论过不止一次道，这种别人无法模仿的大道气象，冥尊还是认得的。

    “道友，再来看看我是不是无量？”

    见状，冥尊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同样对着何暮笑了笑，然后又好奇问道。

    “道友不是在蜕变吗？为何气息变化这么大？修为似乎也不如从前？”

    何暮则淡然一笑，将自己蜕变，点化代行之身一事完完本本的告诉了冥尊，算是阐明了其中因果，旋即，他又问冥尊道。

    “道友，此地是何处，这奇异的力量，道友又可知是何物？”.

    冥尊微微一笑，开口回答道。

    “这便是说来话长了，道友可知道，这天荡山脉是从何而来，其中又有什么吸引着诸多至尊降临呢？”

    闻言，何暮摇了摇头，天荡山脉并非古老的禁区，其出现，乃是十几万年前何暮布局北斗之后，而这些年里，何暮又大多神隐，不曾出世，因此，他对天荡山的了解不算多。

    见无量与自己预想的一样，对天荡山的来历并不知情，冥尊便开口，想着何暮解释了起来。

    “道友也知，我曾勘察宇宙，走过了无尽星域，追寻传说中的乱古纪元，其中收获不小，我之前身渡劫天尊，更是知晓诸多开天之秘，也为我传承部分。

    这天荡山的来历，就是其中之一，天荡山不像道友的不死山，其存在可以追溯到史前，此山乃是本纪元宇宙中，最早诞生的一座仙山，几乎与这片天地同寿了。

    道友可知，我们的世界，并非是自然孕育而生的，而是史前的十九片浩瀚天地融合而成，才有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这其中，不仅是十九片天地的精华相融了，连史前存在的仙道遗留，不少也一并与天地相融了，最终，开辟了如今的宇宙。

    可一方宇宙何其广大，更何况是足足十九片天宇相合铸就的，其中的融合并不算完满无缺，中间留下了些许薄弱之处，可以联通外界，就是宇宙自身的缝隙了。

    这些缝隙，便是我们这方宇宙能连通仙域，开辟出一条条成仙路的根源，如若不然，我们这些人道者就算修为冠绝宇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打出一条连通另一界的完整路径。

    再说回天荡山，此山在宇宙开辟之时，便承接了天地最纯净的本源，可谓得尽了宇宙先天造化，此外，昔日的仙道遗留，也垂落此山，化为了最纯粹的仙道源精，化作了引子，才成就了这样一片非凡的仙土。

    不过，这么多年来，此山从未真正降临世间，而是漂泊在无尽虚空之中，游离在昔日十九片天地的相合之地，无有定所，便是极道至尊，等闲都无从觅得此山所在。

    直到十几万年前，道友造化北斗大阵，贯穿成仙路的壮举，却影响到了整片天地，将宇宙最后的缝隙弥合了，同时也影响到了天荡山的存在，将天荡山一手带到了世上。”

    说道这里，冥尊顿了顿，何暮也很配合的发问了。

    “哦？竟还有这样的因果？还请冥尊道友细说。”

    闻言，冥尊点了点头，继续开口说道。

    “贫道本来所知也并不如今详尽，只是这些年游历宇宙之中，才得到了一些线索，再加上自己本来所知，推测出了此事的全貌。

    昔年，道友造化北斗大阵，打通了一条本不该连通的成仙路，看似没有多大影响，实际上，却是直接撼动了无尽虚空的，影响到了宇宙的格局。

    天荡山本来，似乎是不应该现世的，其会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被分解，化为宇宙融合圆满的最后养料，将十九片天地融合留下的缝隙填补。

    但一条本不该出现的成仙路，替宇宙完成了这最后一步，那些本来只是有些薄弱的缝隙被彻底挤压弥合了，天荡山也就失去了原本存在的空间，被生生挤了出来。

    而在诸天震荡的伟力之下，天荡山也被虚空切割，强行一分为二，一部分自虚空中落出，被一些至尊所占据，化作今日的禁区之一。

    另一部分，则被时空乱流裹挟，彻底消失在了无垠虚空的深处，再难现世，这一部分，便是我们如今所在的空间了。

    而这片空间，才是承载了昔年天荡山最精华之处的所在，至于那北斗之上的禁区，除了沾染一些仙道源精的神异，可以助至尊多封几年之外，反而是远不如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