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世凋零

    不死山中，何暮盘坐在悟道古茶树下。

    浓郁的大道气息在这里盘旋、汇聚，化作一声声动人的大道天音，相互碰撞间，交织成一曲最为宏大与高远的道与理的乐章。

    灵光不时显现，万道竞相臣服，天尊极道之力仿佛承载起了整片宇宙，何暮此时就是天地的绝对中心，哪怕是规则也要按照他的神念而运转。

    自五百年前，何暮分化而出的神念回归后，不死山中，就一直是如此盛景。

    何暮悟道场面之宏大，哪怕是无边混沌也不能完全遮掩，以至于，这里一度引起了禁区至尊的关注。

    可惜，不死山的天机已然被何暮的大道彻底搅乱。而有何暮这位当世天尊在世，镇压一切，也没有那位自斩至尊愿意真身出世一探，最终，一切关注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以想象，这五百年来，何暮的道行或许一直都在精进，现如今，在这条帝路上，他已然走出了很远很远。

    一颗完满无缺的红尘道果，究竟可以为何暮带来多大的进步，除了正在修炼的何暮自己，恐怕无人能够真正揣测。

    但可以猜到的是，如今的何暮，绝对要远胜动乱之时。

    实际上，现在的何暮恐怕要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他的道行已经积累到一个堪称恐怖的地步——对黑气的解析、对信仰的研究、与道德天尊的论道、和魔影的大战、对红尘大道的积累与感悟……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对何暮有着无比深远的影响，而他们的叠加，更是将何暮推向了一个临界点，让他在第一世就可以触碰到某种不可思议的道果。

    同时，也因为这些原因，何暮体内的长生仙精的积累堪称海量，他几乎已经要自主发生某种宏大的蜕变，让何暮能够不依靠不死药，仅凭自身积累就活出下一世。

    若是到了那一步，就算生命本质还有所不如，但单论战力与大道，何暮恐怕已经不差后世的不死与帝尊多少，多半已经可以称之为天帝了。

    天帝，多么沉重的一个词汇。天帝道果的成就，堪称红尘仙路之上，最重要的一步，无论是天尊、古皇抑或大帝，唯有真正达到这一步，才有资格探寻仙道，寻求红尘成仙。

    反之，纵然是成道者称尊宇宙，繁盛一时，离真正的仙路亦是相隔万里，最多不过镜里看花，水中捞月罢了，所谓自斩化禁区以待成仙路，更不过是苟延残喘，万古最大的笑话而已。

    不管如何说，即将踏出的下一步，对何暮来说，可谓是真正的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而面对可能存在的一切风险与挑战，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那么一切威胁都会彻底变成纸老虎，从此不值一提。

    也正是基于此，在真正开始蜕变之前，何暮一定要抓紧时间，全力提升自己，并统合自身现在的所有道果，以万无一失，绝对强势的姿态踏破天关，以开启属于无量天尊的新辉煌。

    下一刻，不死山中，天地万道的波动变得更加活跃，生命源精汇聚，随着悟道古茶树洒下阵阵光辉，不死山再次变得寂静起来。

    ……

    时间，是世上最无情的一把刀，永远高悬于九天之上。

    它对一切都冷漠无情，也对一切众生都一视同仁，毫无偏倚。

    任你是天资无双，抑或是风华绝代，不成道，终究是枉然，甚至，哪怕是高高在上的极道天尊，不能成仙，最终也同样只能落得一堆枯骨。

    “岁月如刀斩天骄，长生路上叹妖娆。”

    一句话，道尽了大世真意，让人只能为此叹息，真的是可惜、可叹、可悲。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血与骨的开篇，一世悲凉的画卷。

    随着当年与魔影一战的落幕，在众生眼中，何暮又是数千年未履尘世，大世到了如今，几乎已经要凋零。

    对于宇宙众生而言，无量天尊已经称尊宇宙万载，天地万道仍没有衰退的迹象，可昔年与他同时代的那批天骄却几乎已经全部凋零。

    于他们而言，帝路的悲欢，世间的征战，不过是为那人谱写出一曲铿锵战歌，创造出只属于一个人的辉煌，却葬进了太多人的血泪。

    看那人崛起，看那人屹立绝巅，看那人俯视天下，那背后却是无边的尸骨，血路漫长，天上地下独尊，却有着这般的残酷。

    可纵使大世凋零至此，那人却依旧万道独尊，君临诸天。

    无量天尊之名响彻宇内，众生信仰，万族共尊，仿佛真的要从此永恒，于这滚滚红尘中彻底不朽一般。

    如此，大世悠悠，回首又是三千载。

    轰——

    九天之上，万道在震动，法则在暴乱，就连那天心印记，也隐隐有了不稳的迹象。

    不少强大的修士皆有感应，仔细推演之下，他们有了发现，可这个发现却让他们惊怖不已。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一個恐怖的结论——曾庇护众生，君临宇宙一万三千年的无量天尊何暮，恐怕将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天心印记震动之下，连禁区的存在，都再一次被惊醒。

    他们将目光投映而出，跨过万重虚空，直射九天之上高悬的天心印记，好似要看个仔细。

    最终，有至尊得出结论，何暮恐怕真的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即将逝去。

    结论一得出，各大禁区瞬间人心浮动，有至尊眼中甚至流露出了贪婪的眸光。

    无量天尊即将坐化，这一消息，也很快就传遍星空，甚至传到了凡尘俗世，为普罗大众所知。

    连普通人也有所耳闻，九天之上，一位至高的神明将要离世了。

    一时之间，天地齐哀，众生皆悲。连无上的天尊也将要逝去，之后，又有谁能继续庇护他们，为他们带来安宁呢？

    秋风起，黄叶落，一场大世，仿佛终是要在此刻凋零。

    也不知，此世落下后，未来，将会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