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遭遇
一名护卫猛地拉住马缰,有团黑乎乎的从他马前刚刚蹿过。 黄钦喊了声拍马就追,箭尚未搭上弦就听地弓弦声。前面一声哀嚎,显然是那只差点惊马的野猪被射中了。 后面响起马蹄声,一匹黄骠马飞驰而过,马上的骑士两腿控马,呼喝一声,猫腰伸手一抄便将那还在抖动的后腿拎在了手中。黄钦不由喝彩: 张钹和李丹从后面追来,他开完这句玩笑,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不解地问李丹: 李丹倒是听说了乌拉部入京朝贡的事情,赶紧碰了下张钹: 他前世参加部队演习,多次去过草原,因此对那边的语言和习俗还有印象。 当对方发现他们是三骑,便放慢了速度。李丹右手按在胸口,微微躬身低头: 对方愣了下,也手按胸口微微躬身。张钹和黄钦眼带惊讶地交换下目光,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回那骑手身上。 他穿着浅蓝色缎面夹袍,头上戴着毡帽,豹皮封边的捍腰上扎一条牛皮带,穿件牛皮短比甲,腰上挎的弯刀柄似有宝石,在光线照射下不是闪烁迷人的光芒。 这人年龄应该不大,嘴上蓄起的短须并不浓密,眼窝略凹,让他看上去似有些混血的模样。 李丹问,然后指指猎物:但对方没反应,却以一种玩味的目光打量他。李丹心里有些犯嘀咕: 对方忽然开口,用的却是汉语: 张钹忍不住问。 那人回答,说完朝黄钦点点头:说完举起手中的猎物。 李丹这才注意到那是只小野猪,虽说是小的,但肯定也有十几斤重。他拎在手上这样久,说明是颇有些膂力的。 李丹笑笑: 那人眉头扬了下,跳下马,将野猪放在马背上然后走过来。李丹也下马,朝他走过去。两人面对面站定,又互相行了礼。 那人便问: 李丹知道这人肯定是朝贡团的成员了,他马上问: 虽然知道他是来朝贡的,但没有想到居然是厄古大汗的王子,李丹赶紧后退一步,深揖行礼: 张钹和黄钦也赶紧下马跟着行礼。 克伦扶起他们: 「在下还有随行的朋友,今天要 赶着进商京城。世子在这里肯定还要逗留多日,且待闲下来李丹必登门叨扰。」 克伦哈哈大笑,说欢迎叨扰。又说等进了国子监,李丹中进士进翰林院,说不定相处时间还长着呢。 李丹也是打着从他这里多了解草原情况的想法,遂命张钹去取了两瓶带来的凤泉酒送给他,这才告辞。 李丹他们驰回大道之后,十几名厄古骑士从树林中现身出来,有个头领看着李丹他们背影小声说: 克伦点头回答:「他说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可什么样的举子会有这么大阵仗? 而且你瞧他身边那两个壮士,明显都是上过战场的,眼神和九边那些守军一个样。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真是很奇怪呀!」 官员勋贵回京要进皇城,一般都走大宋门,但李丹等赶考举子要去各处会馆、客栈落脚,所以便在大宋门外运河码头附近与定王和公主分手,看着他们分别上了自己的马车。 李丹走到定王马车前拱手道: 定王笑着回答: 定王哈哈大笑: 李丹又来到密云的车边,一时踌躇不知该从何说起。 公主说。 知道里面还坐着陪侍的嬷嬷以及侍女,李丹不好多说什么,在车外一揖: 说完这些干巴巴的东西李丹自己都觉得笨,但似乎也没什么别的。 定王想起来从车窗探出头叫道。 定王嘱咐完,回到车厢: 送别定王和公主,所有人脸上都露出轻松的表情。姚潢说着故意揉揉肩膀,似乎他真地抗过多重东西似的。 张文和说着跳上他后背去,把猝不及防的姚潢压得很快便倒在地上求饶,众人皆大笑。 众举子大多要住到学府路周边,或各省所建会馆比较集中的中州大街,他们要从归德门进入。 李丹自己建的饶州会馆在金城西路,因此在明伦门下便与大家告辞,他下马换车,马车掉头往城门内驶去。 明伦门有三个门洞两侧的分别供进、出,中间的只在重要场合开启。 李丹从车窗望着贴砖的城门和上方绿柱红阑干的城楼,再看看绵延不绝的夯土城墙,心想当初太宗皇帝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弃用金陵重筑商丘的。 他自己曾经修过余干和安仁的城墙,知道其花费的金钱和人工多少。 饶是自己用了竹筋夯筑法,并且有水泥助阵,给这两个县修城还是很费工、费钱粮的,何况商京这样宏伟的城池? 经过西市、明波桥直抵金城西路上的饶州会馆,原来这会馆分成东、西两个部分,主门在东南角,西侧门其实相当于李丹私邸专用,不过东西两部分间有月门相通。 先期抵达的高粲已经和派来负责会馆的刘恩、京师四海居掌柜徐大通在门外迎候,看到车队便上来见礼,将李丹请进会馆参观。 李丹边走边看询问情况,到月门这里时已经了解了大概。 会馆上月刚刚启用,目前只有两个举子经九江航班轮船经理介绍入住,有位鄱阳商人偶然碰上也从别家旅舍刚搬过来。人不多,清净得很。 李丹洗漱一番换过衣裳,吃点东西睡一觉,起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便叫陆九: 陆九是个大肚汉,不管几点钟只要听说有吃的,立时眉开眼笑。于是叫上铁刀他们和焦同一行人按着刘恩的指引往四海居来。 四海居的位置选择还算不错,闹中取静。商京最主要的繁华地段北面是月带河,南边就是蔡河沿岸。 南边又被西市分成了两个部分,胧月桥到承厚桥是高雅消费区,集中着达官勋贵、文人雅士,明波桥到画舫桥则是灯红酒绿、日夜笙歌的销金窟。.z. 这四海居便坐落在银门路与京兆南路交汇的东南角上,向南是明波桥,往西直通银门桥,西南是酒仙桥。 京兆南路东侧这块周围饭店、茶楼、酒店鳞次栉比,西侧便是一户户小桥流水人家,到夜晚有和拍而歌者,有低吟浅唱者;处处香气袅袅、笑语娇音。 铁刀做过和尚的,去过地方也多,他倒无所谓。张钹、陆九几乎看呆了哈喇子都快流下来,被赖五宝和黄钦将二人好一通取笑。 高粲脸上淡淡地,但他峻削的脸和笔挺的身姿引得过往的女子们频频回头注目。
甚至有大胆的跑回来到他身边去看,偶尔有被他看一眼或报以微笑的,无不羞赫而逃,远处便传来与女伴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陆九忽然咂嘴: 黄钦乐呵呵地问。 陆九摆手: 李丹说: 他嘱咐说。 其实根本不用他开口,徐大通早就准备好了。为他们特地定下的雅座,连隔壁也清空了。每人身边都有个服侍的妙龄女子,还有三、四名男女乐师坐在对面小间里听后召唤。 李丹先举杯,说了声: 众人地起立,都将自己手里的酒倒在瓷砖铺的地面上。本来看他们挂剑挎刀的心里就打鼓,再有这阵势把女孩子们吓得脸都白了。 不料接下来什么也没发生,李丹第二杯酒感谢大家一路上的帮助,所有人脸上露出笑容。第三杯酒将徐大通喊来,谢他款待并祝生意兴隆。 徐大通在大伙儿哄笑中连干了三杯才被放走,脸上都放出光来。 李丹便叫乐师先弹首曲子,大家又互相敬了一圈。正高兴着,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陆九啃着只蹄膀嘴里却嚷 : 刚说到这里门开了,露出徐大通尴尬的红脸: 哥几个全愣住了。 陆九丢下蹄膀便要起身,被李丹一把按住。他进城到现在并未宣扬,在这城里又没熟人,会是谁找上门来, 而且是找到这样的地方呢? 徐大通背后出现一张白净的脸,朝众人团团一揖: 陆九指着门口不敢说,回头看李丹。 李丹笑着起身过去把臂相请: 刘喜朝背后努嘴。 李丹拿眼看下心里一跳,马上回头让大家先吃着,自己走到廊上,招过徐大通吩咐: 徐大通行个军礼退了下去。 李丹这才对那人拱手: 那与刘喜一样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拱手回答。 李丹瞪大眼睛愣住了。他以为刘喜今晚带了个高级宦官要介绍给自己认识,可这位……刘堪……刘太监,乾元宫总管、内廷起居总监刘太监? 难道叫刘堪的还有别的宦官吗?估计有的话他也得赶紧改名吧? 不过那都是次要的,刘太监跑到这里来找自己,那皇上呢?皇上派他来的?那派刘喜来不也一样? 李丹往他身上一瞧,这位穿着好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大管事,再那眼一瞟,发现走廊上暗处似乎站着三、两条汉子。这是什么情况? 李丹说着深揖下去。 刘太监呵呵一笑上前扶起: 李丹差点指着他鼻子说你好大胆,竟敢带那位来吃花酒!不过他已经顾不得了,因为刘太监已经转身往隔壁雅间走。 李丹指指自己屋门,意思是问他是否需要清场。 刘太监说着敲响了房门。门一开,是位健壮的大汉。 刘太监介绍,然后先进去不知说了句什么,回到门口招招手。 李丹深吸口气,就算他活过两辈子,参观过的帝陵也有几十座,但见着活的皇帝,毕竟还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