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马战龙津
布衣首辅第一卷小元霸第一百六十八章回马战龙津其实高粲和涂山之间也就是淡淡之交,能不能说服他投降把握并不大。 但涂山很想有所表现,至少你初来乍到该有点拿得出手的投名状吧? 方才赵敬子的话是鼓励,也是告诉他这个意思。可当真见面,涂山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瞄了眼身后那俩「亲兵」,见他们很自觉地站在了十几步外,只好自己滚鞍落马。 他自那日吐得一塌糊涂后发誓学骑马,只是日头尚短,动作颇显生疏。 他咽口吐沫,堆起笑容来拱手还礼:「高兄弟,在大都督,不,蓼花子手下时,涂某承你的情多有相助,今日重见先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规规矩矩站好,认真地唱个肥喏。 「呵呵,怎的?涂兄这是要先礼后兵?」高粲朝他身后努努嘴。 「呃,哪里、哪里。」涂山连忙摆手。 「哦,那就是他们派你来,想要招安了?」 高粲说完,将铁矛往泥土里用力一插,然后从马鞍桥上一跃而下,上前几步点点头:「如此,请讲。我矛在一边,兄可不必担心。」 「高兄弟为人磊落怎会做那等事,说笑了。」涂山说完扫了眼高粲身后那些兵,发现他们中有些熟面孔,便笑着用马鞭点着大声说: 「咦,米老表、风兄弟,你们怎么也在?陆大郎,你不是陶校尉的人么?哦,懂了。这是把各队的人都划拉过来交给你了?」 「嗯。」高粲点头:「蓼都督信任,小弟本部只有六百余,所以将他们都补到我旗下来听用。」 「屁个信任!」涂山摇摇马鞭,压低声音:「不过是多给你些rou盾罢了。我们在城上看得很清楚,人家早跑了,留下你是要断后的,兵力少了当然不行。」 高粲听了脸色便有些不好看,想起刚才发火,那口气在胸口还没发散出去呢。「那你说能如何?总得有人断后嘛。」他撇撇嘴。 「所以你的人活该受死?」 「涂兄,你要招安就摆明条件说话,别在这里阴阳怪气乱我军心!再说你也不擅长这个。」 高粲话音刚落,听见后面叫嚷起来,回头看时,见北墙边拐过来支人马,人数约有五、六百,为首青花马上那人身着百户服色和一身青光铁甲,身后大旗上是个「杨」字。 这股人转过来后开始结阵,然后来到距离高粲队伍也有百步之地停下。 高粲脸色大变,绰铁矛在手厉声道:「原来兄竟不是来招安,乃是吸引我注意,却实际两面合围欲吃掉我的!」 说完重新跳上马大声喝令雷吉生,让他立即指挥部下结圆阵自保。那些兵正慌得不行,见有人指挥马上动起来,很快布出个圆阵。 杨乙见他上马还抄起了武器,大急,伸手就要拔刀,被赵敬子连忙按住。 「哎呀,听方才涂山话里意思,这里面还有别部拨过来的人对吧?这个高粲居然能用这样支混合的队伍结阵,也算是有两下子了!」赵敬子眼里满是惊奇和兴奋。 「我说赵皇叔,这模样马上就要开打了,你还能乐成这样子?」杨乙嗔怪道。 「不忙、不忙。」赵敬子摇着手告诉他:「我看这高粲未必是真想打。」 「为何这么说?」 「真要是动手,他这主将怎能继续留在外面?该入阵中去主持大局才是。」赵敬子哼了声撇嘴道: 「你放心,只要涂山稳住,打不起来,对方不过是色厉内荏,摆样子吓唬人而已!他是要告诉我们自己也不好惹,若条件谈不拢就打一场也无妨。」 说完冷笑着摇头:「我不信他乌合之众匆匆练了两天就能搞出多强的队伍,有点小智,可比 起咱们都巡检来他还差得远!」 果然他猜中了高粲的想法,见过阵仗更多的涂山也猜到了。他苦笑声,说:「贤弟何必摆出这副样子?既然东门能够出兵,北门自然也可以。 两路夹击你这支断后的孤军,岂不是应有之意?你看那位,便是官军的杨百户,我那日便是被他飞马所擒。 若不是想拉你好好说话,两边早冲过来将队伍打散了,哪里还给你从容布阵的机会?」 高粲两边看看,鼻子里哼了一声。涂山朝他招手,让他下马,高粲停了停摆足架势,这才重新跳下来,将铁矛抱在怀里矜持地说: 「非是小弟不信你,两军交战,你我却在这里磨牙,这样子看上去实在有些诡异。若不是看着兄长你面上,我才不信他们要招安哩。」 「招安?哪个要招安?」 「嗯?」高粲立时竖起眉毛来:「难道兄长来两军阵前做说客,不是为的招安?」 「招安是官府才做的事情,为兄降的是青衫队,与官府无干!」 高粲不解:「这里头可有什么区别么?」 「你若被官府招安,大概是给你个官儿做,然后弟兄们打乱了编入官军;或者不打乱仍由你带着,为官府出生入死。 人家叫你去剿那个你就去,给你多少粮饷你就拿着,如那宋江一般。将来兴许混个一官半职,活下来回到老家守着几亩田地度日。 至于弟兄们,那就生死有命啦。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差不多,招安么,不都是这样?」高粲点头。 「李三郎不想这样,他希望不仅仅是首领,而且所有的弟兄都可以得到妥善安排。当然,有命案、曾经残虐百姓的除外,会有镇抚将他们甄别出去。 其余的弟兄愿意务农的分给田地屯垦,愿意务工的可以到工厂、矿山,愿意学着做买卖的可以分配去各地商铺,实在没有技能的还可以走运输车队、船队押标。 青衫队的规矩是出任务时集中,平时为民。若伤亡有抚恤,若生病有区队长派大夫看病,打了胜仗参战的都有分红、按功劳和阶级发奖金……。」 他把自己所知青衫队的规则大致做了介绍。 高粲摸着短胡茬的下巴静静地听着,后来***来问:「那带队官呢,对我们这些人会如何处置?」 「不会给你们封官,但是按评定的阶级每月有薪饷,如果分配了实际职务另外加补贴。至于分红、奖励也都是按规矩走,阶级越高拿得越多!」 涂山说:「和弟兄们一样,你愿意带兵还是务工,或者经商都遂你,按长处分配。比如他们这里现在就有养马的、酿酒的、采买运输的、专一记账的还有开饭庄的。」 「我若是想开个铁器坊专一打造兵器呢?」 涂山笑了:「我看行。你知道吗?李三郎要开冶铁场,正在找地方。你想,他开这场总不能只打铁锹吧?」 忽然有人叫喊起来,众人随着看去,见北边旗幡招展,车马嶙嶙。 接着两边的青衫队员欢呼起来,一小队骑手很快离开队列向这边奔驰,为首的枣红马背后一面青旗,上面白月光里绣着黑色的「李」字。 「是都巡检大人到了。」涂山轻声告诉他。 李丹精神很好,虽然只睡了一刻钟但他并不觉困倦,反而处于很兴奋的状态,喜悦和自信让他整个人看去神采飞扬。 要知道这可不同于前世自己的团在演习场上获胜,这是实打实在自家门口的胜利,是歼敌两千四百余,俘虏一千六百的大胜仗! 昨晚他带着宋小牛朝西追下去,陆续在卧牛山、龙家洲、程家洲三战三捷,退逃的酒槽子只好丢 下后面的队伍狼狈不堪。 原来曹满氿曾让陶绶在清溪渡附近湾汊里留下了十来条小船,名义上是以备不时之需,其实他是做逃跑的准备。 南线作战深入余干后方,那里缺乏情报,曹满氿也不知道凶吉如何,所以放十几条船是个出于本能的动作。 谁知道果然这里有圈套!曹满氿是老手,他见蓼花子的模样就担心余干攻略可能是场空,所以他做好了逃往湖西的准备。 为什么是湖西呢?一个他不想再回去面对蓼花子,另一个他当时仍没有怀疑湖西各部的忠诚。 谁知道他好不容易在大片的湾汊里找到这些船,带着百来个心腹拼命向对岸划去的时候,一声呼哨伏兵又至。 震惊中他看到那是宋家的旗号,连忙叫人打招呼说是自己人。不料对方箭如雨下,曹满氿破口大骂,才开始怀疑湖西这帮人实际已经投靠官军了。 十几条船很难和对方抗衡,再加上看到火箭赶来的小白鳝部,酒槽子在水上又是一场大败。好容易有两、三条船靠岸,大家跌跌撞撞逃走。 魏小河判断他们逃走的方向,立即派人给游弋在三塘河上的船队发烟火信号,船队就让三家巷张贵生的乡勇在双塘登陆,张开网向东搜捕过来。 另一边,有船靠过来接了追到清溪渡的李丹。听说有二、三十个敌人逃到对岸,且其中很可能有敌将酒槽子,李丹马上带了三个什渡河。 宋小樵将船队交给任二掌管,自己带了百来兄弟也登陆,跟在李丹身边一路向西追下来。 中间陆陆续续擒杀了部分掉队匪徒,听俘虏所指,李丹认为那厮是奔着龙津村去的。 「他要去找船,还抱着混迹江湖的主意哩。」李丹对宋小樵说。 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位少当家并肩作战,两人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这会儿已经可以称兄道弟了。 「宋兄你人手多就去村子前后搜寻,我带弟兄们往官洲渡方向,何如?」李丹问。
「好啊,若有发现,咱们还是放烟火为号!」 两人说定,李丹便带了自己的三个什往北边渡口去。才走到一半,忽然「吱」地声一发烟花从村子那边升起。 有个什长笑道:「这么快就有发现?看来他们运气不错!」话音未落又是一枚火箭飞起。 李丹就知道不对,赶紧命两个什继续搜索渡口,自己拨转马头,后面紧跟着毛仔弟和那一个什的人往龙津村跑。他俩马快,和那什迅速拉开了距离。 到了村口这里已经战成一团。原来这伙漏网的果真是来找船,他们拷问之后发现两条船,正要把它们从芦苇中抬出来,宋小樵的人到了。 曹满氿一看恨得咬牙,大骂宋小樵吃里扒外,两边就动起手来。 曹满氿因欺他们不是官军和青衫队,觉得好对付。他的人都是死党和老匪,虽然人数在劣势,却能抵住对手不落下风。 但是曹满氿也明白自己不能拖延太久,看着烟火飞起他心中恐慌,想着擒贼擒王的念头直奔宋小樵,砍伤两名侍从后将宋小樵压在身下,便要将短刀插下去。 宋小樵拼命想推开他的手,无奈年纪小力气单薄,眼看不支时,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曹满氿一扭头见李丹的枣骝马已经径直冲来,宋小樵趁机推开他翻身打两个滚躲开,正要起身的曹满氿被枣骝马撞飞。 还好是在河滩地面都是泥沙,没对他造成太大的损伤。曹满氿爬起身跌跌撞撞爬进小船,正要回头去寻桨,宋小樵飞身而至将他扑到河中。 落水之后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曹满氿身上穿着布面甲和半身铁扎甲,落水后怎么也不如宋小樵更灵活,很快就被 灌了个水饱。 等宋小樵拽着死猪般的曹满氿上岸,抵抗的湖匪在赶到的那个什协助下已经被肃清了。 毛仔弟翻身下马,过去帮他一起拖拽,开玩笑说:「这下子酒槽子改成水坛子了!」 上来几个弟兄七手八脚将这匪首剥去衣甲捆得如粽子般,李丹笑着竖起拇指,道:「兄这份投名状可是没说的,连愚弟也佩服得紧!」 宋小樵摆手,又抱拳道:「适才差点为敌所乘,多谢都巡检救命之恩!」 至此,龙津追击完满结束,李丹回到城南吃点东西歇息马力,小睡了片刻。 然后他命宋小牛率部回归白马休整,点起顾大、刘宏升并刘恩带来的两百乡勇,乘了城里调出来的马车开始追击蓼花子。 路过东北墙外看到这里还在对峙,所以上来询问。 「呃,属下嘴拙,大约还有些没说清楚的地方。」涂山难为情地抓抓头皮。 「此事易耳,没那么复杂。」李丹说完转向高粲: 「受朝廷招安,给君官职俸禄,士卒听从调遣。 降我,虽无***厚禄,君与士卒皆可安居乐业,我当尽力因才使用,与诸君同富贵,互助互利。何去何从,君可自择,绝无勉强。 若君不降,请走半日我再追击。反正两天内咱们还会再见,无非就是贵部士卒多些伤亡而已。」 高粲听了看涂山一眼,将铁矛插在地上,叉手道:「方才涂兄已经说得很详细,其实高某已经心动。只是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可答应?」 「说来听听。」 「高某自幼喜爱兵器,欲做这方面的买卖。在家里也颇存积蓄可为资本,不过因为身世缘故,一直难以如愿。大人能助我否?」 李丹听了哈哈大笑,说:「这有何难?我不但助你,并且以后青衫队的兵器司就是你来负责。不过你这员战将不打仗有点可惜,偶尔我还要请你出山领兵的,何如?」 高粲咧嘴说:「就依大人所言!」见不打了,高部士卒立时都欢呼起来。 李丹便请杨大意和杨乙、赵敬子来与高粲相见了,因南门外原来的营地正改成俘虏营,所以嘱咐在排岗子下面为高部另建个小寨,并由钟四奇带镇抚们入驻开始教育和甄别。 嘱咐杨大意仔细守护城池。这时潭中绡带着大队骡马车出城来,他将马车交给杨乙部使用,自己带着部下开始在城周搜索残敌。 李丹见他因连着几日熬夜守城眼睛里都是血丝,嘱咐他回去找些豆腐来切片贴在眼皮外。 「我们走!」李丹上马,杨乙部也上了马车:「庆功宴明晚进行,估计我们那时该回来了。告诉刘二,把剩下的凤乳都取出来,别忘了给小牛哥送些过去!」 说完李丹轻轻一夹马腹,和杨乙等人往玉堂镇去。两什持长枪的骑兵在后面跟从,枪头的红缨被风拉成直线,指向追击大队队尾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