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过山豹失算
布衣首辅第一卷小元霸第七十一章过山豹失算这个娄世凡虽是少爷脾气,不过一称金的话他倒是句句记得蛮清楚。 出来后叫过她身边最宠的阿茭,吩咐说: “七奶奶说了,谁也不许把她的情形胡说八道乱嚼舌头,否则扔到蛤蟆塘里沉掉!你把这话传下去,务必让早上见过我们的人都听到!” “是,三少帅。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对外就说七奶奶过了潮气、害病,不见人。” “是,还有吗?” 娄世凡看看这双乌亮的大眼睛,低声道:“还有从今晚起,你来我帐里伺候。” “是。”阿茭低下头,停了两息才答应。 娄世凡的大帐就在旁边,仅隔一道寨栅。他走回自己的帐内,叫过一名亲兵道:“去请过山豹,就说我要向他请教军务。” 这个“请”字让过山豹很快就来了,抱拳当胸爽朗的声音道: “三少帅,陈某来听差遣,不知少帅有何事要商议?你也太客气,哪里用得着‘请’字?” 这是个连鬓胡须,浓眉大嘴,个头不高的结实汉子,站在当地稳稳当当,一看就知道身上有武艺。 “哪里是我客气,陈叔你才是客气,来、来,快请坐!”娄世凡虽然骄横,但讨好人的本事也不差。 他拉着过山豹坐下,说:“陈叔和七娘前来助战我很高兴,不料七娘昨夜着了潮气,今早出去不久便觉得头晕眼花在马上立不住,所以赶紧回大帐歇息了。 可军情如火又不能耽搁,所以我请您过来就是商量如何破了这南山之敌的事。” 过山豹听了点点头:“今早某也去南山边转了转,官军占了地势,这仗不好打呵。还好三少帅及时撤兵到此,不然腹背受敌可就危险啦!” 他这话没有明说,却让娄世凡背后像有小虫在爬般难受,赶紧点头道: “是呵,那南山守将一个姓盛是官军把总,据说是边军出身经验丰富。 还有个戈阳团练防御使叫李三郎,年纪轻轻极其狡诈难缠。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加之南山地形险要,要攻打很难。” “这样的地形,三少帅当初没有想到占下来吗?” “呃,我是派人上去了。但一来没想到官军来这么快,二来没想到来这么多,加上他们又是夜袭,所以当夜里便失守啦。” 过山豹听了微微一笑点点头。他其实已经从不少士卒那里听说了前后经过,但不想当面戳穿他,便继续说攻山的事。 等听说关栅已经被重新占领,而且团练还在里面建了新的夯土墙,他不由地皱眉: “这帮官军厉害呀,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老道得很,真是不可轻视!”说完看眼娄世凡,抱拳道: “某原看娄帅传书,还以为是少帅轻敌,现在看来倒不能全怪你身上了。” 娄世凡连忙拱手:“还望陈叔在父帅面前帮忙分解几句,世凡感激不尽!” “不消吩咐,等会儿回去某便遣人送书信予娄帅。 只是三少帅,好话容易讲,要实实在在占住南山,击溃官军并夺了凤栖关,实现娄帅截断粮道、合围上饶、击破广信的计略,这才是根本呐!” “小侄省得,一切全仗陈叔!” 对于娄世凡的谦逊恳切,过山豹摆足了长辈的架子,也很满意对方表现。于是两人点齐两百兵,再次出营实地踏勘,并计议攻夺南山的办法。 这个时辰山中雾气已然消散,来凤阁上的观察哨一下就发现了这两百人动向。 “大人,阁楼上在摇红旗!”一名亲兵冲到门口大声说。 盛怀恩不知从哪捡到本志怪小说,正津津有味地翻看。他虽不是个饱学儒生,但看这类书墨水还是够用的。 他闻言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阁楼下问一名小旗官:“怎么回事?” “大人,上面兄弟说,看见有对敌军出营寨往咱们山下来了,约莫有两百人。” “我上去看看,立即派人拉绳子、传话,请李防御上来看看!” “遵命!” 原来为了山上、山下沟通的便利,李丹用了灵岩寺东山的老招数,在石梯上每隔一段路放个哨兵,从下到上共五个哨。 从这个哨位拉根绳子到下个哨位,绳上挂几个金属片一扯“哗啦啦”响,哨兵就知道要传话了。 一句话从山顶传到山脚的中军大营,或反向从中军传到上面盛怀恩耳朵里,单程只要个跑百来步的时间。 可如果传令爬山上下,单程没有半刻钟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传话系统虽然要占用几个人力,好处是迅速、快捷,能为解决问题争取到最短的反应时间。 刚开始盛怀恩不以为然,用着、用着就觉得这法子是好,传个话真他娘快,方便极了!现在用起来挺享受。 “防御,上面传下话来说,敌营有动静,请你上去看下!”一名传令冲进大帐说。 李丹正听黄钦汇报他从民夫里招募和挑选了十五名弓手,听了这话立即起身,边往外走边说: “好,你抓紧时间让他们入队、训练,俘虏那边看看能不能也挑出十五人来,这样弓箭队编制就全了。” “估计够呛!俘虏已经被跳过两、三轮,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我宁可没有绝不凑合!”黄钦摇头道。 “没关系,可以出榜就地募集猎户,或者那就等下一仗打完反正俘虏只多不少!” 李丹笑着说完挥挥手让他下去,然后叫了吴茂、赵敬子往山上来。 到山上看了会儿,下边那帮人又退回大寨去了。盛怀恩请大家从阁楼上下来,走到外面草堂内立定,问几人:“你们怎么看?” “贼人看得很细致,该是个老手。”吴茂说。 “这伙反贼定是不死心,要为那娘们报仇哩!”赵敬子摸摸腮上。 这些日子他胡须长了,又没工具修理,所以觉得颇不习惯。 “吾觉得他们现在来看,应该上午不会进攻,要开打便是用完朝食,正午前后。” “献甫说得对!”李丹点头:“刚才看到有两个敌将,骑花马的肯定是娄世凡,另一个却不知是谁。 审五夜探,回来说那一称金的副将叫什么过山豹,不知是不是他?” “我有个想法。”吴茂忽然抬起头:“方才看他们派人下水,肯定是在探水流和深浅。 你们说,敌人会不会渡河而击?或者一路在西边佯攻,另一路突然渡河攻打来凤阁路?” “然后直扑北门、占据北路口?”李丹倒吸口冷气。 “三郎,北边崖壁只有来凤阁路可走,他们很难施展呀,你有什么可担心?” “不是的盛大人,”赵敬子忙说:“吾亲自去看过,北侧有段崖壁坍塌形成了斜坡。 虽然不容易,但人还是可以上来,比攀爬陡壁要容易得多。” “真的?” 李丹点头:“我们是听官军的窦总旗说的,下去看了看确实如此。所以才决定修北门。 可现在北门才刚刚起了门阙,两边的墙只有三尺,肯定是来不及了!敌人若要攻击这里,可是打在咱们的软肋上!” 盛怀恩回头看看石梯上来的位置向那里走了几步,用手指着问:“你们觉得他们会走这条路上来吗?” “从刚才动作来看,敌人应该还没发现这条路。”吴茂说。 “好!那这样,”盛怀恩转回身走回来:“你们下去布置,还按照他们会从西边过桥进攻的方案。
我挑选一队精锐亲自带队下去,布置在北门里做第二防线,如何?” “有一队增援当然好,但大人要亲自上阵么?” “五千人不是小数目,都够攻打一座县城了。”盛怀恩皱眉道:“守北门的都是官军,自然我下去统一指挥最为稳妥。” 李丹看看赵敬子、吴茂,点头说:“好吧,我再把麻九的护卫队调上来在中军待命随时可以增援大人这边!” 盛怀恩大喜:“如此便更好!” “那么献甫去传令,另外前营留两百人守卫西山营,一百人增援凤栖关配合右营行动。 你带着黑木去右营,周营正负伤,他原来的营副朱二爷现在去了工程队,你两个暂充他的营副,不要让他亲自冲锋陷阵。” “喏!”赵敬子转身赶紧下山执行。 “茂才兄,你带一什去小北丘督战,紧急调一门铜铳到东北方向,必要时可以集中火力封锁来凤阁路。” 吴茂答应声转头也走了。 李丹向盛怀恩拱手:“大人还有什么嘱咐吗?” “贤弟,你我携手走到今天,不容易呵!”盛怀恩感叹地叉腰看看群山: “能有机会以数百官军和一千团练对抗五千乱匪,我盛怀恩也算活得值了! 不管怎么说,和你老弟在一起我天天都能看到新东西,有意思得很!说句不吉利的话,下辈子要是可以,我还想和你做搭档打仗。” “呸、呸、呸!这仗还没打起来你倒先说起什么下辈子来,就算你是粗人,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吧?” 盛怀恩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山顶,向远处群山飘散。 过山豹的计划并不复杂,他依然让娄世凡从西侧主攻,这次让他带足三千人,另有七百人向凤栖关警戒。 自己在最后带着后队沥沥啦啦慢腾腾地出来,沿着大路口河边走。此时正面战场已经杀声遍地、旌旗乱摇了。 这回娄世凡自己带两千人正面攻打,两翼还各有数百人做出迂回的样态来吸引对手注意力。 就在两边如火如荼的时候,过山豹的后队突然扑向河边,并用携带的木材、竹筏迅速搭建起浮桥。 不过一刻钟功夫就已经有两百人不等浮桥搭完先行泅渡过河,直接冲上斜坡,砸下竹钉,并将事先绑好的绳索抛下。 这些人接着拣起地上的武器,迅速沿着来凤阁路冲向北门。 就像李丹告诉盛怀恩的,北门尚未完工,只用竹子做了个简易的门而已。 已经下山坐镇的盛怀恩见敌人果然用这手,冷笑了声,命部队稍事抵抗便放弃门和土墙,转移到后方二十几步外的篱笆据守。 见突击队冲进北门,过山豹大喜,自己的妙计终于奏效。他大呼着挥舞刀片带领数十名后续冲进北门。刚刚抬头,就听见两声很大的响动。 “砰、砰”。大将军铳!他脑子里“嗡”的一下。坏了,官军怎的会有大铳? 紧接着便听到“噼噼啪啪”,外面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一名亲信跌跌撞撞跑过来: “校尉,官军有铳,有铳!将军铳,还有好多鸟铳,我们的弟兄被打死好多!”他说话是嚷着说的,因为耳边那“噼噼啪啪”一直没有间断。 话刚说完,又是“砰、砰”两声,接着有人大叫:“浮桥断啦、浮桥断啦!” 这三少帅怎么没说有大铳?失算,mama的老子竟失算了!过山豹顿时升起一股愤怒、屈辱、郁闷和懊悔交杂在一起的感觉。 “冲、冲上去,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倒在这里!”他大声地向手下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