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战栗飘散于高空

    咬着十七岁尾巴根儿的卡佩妮，已经上大学了，好在第九扇区交通发达，学校离家也不算太远，所以每都可以回来。不过，卡金芙女士一直对卡佩妮上了大学还每往家里跑这件事有些不满。

    卡金芙女士是个淑女，当然也希望卡佩妮能成为个性独立的淑女。在她看来，卡佩妮每回家的行为，是不够独立，孩子气的。

    虽然嘴上念叨，但她也没真的把卡佩妮赶出去。认真想想的话，卡佩妮要真一连几个月不回家，她得挂念了。

    马上成年的卡佩妮没有掉进越长越残的陷阱。她依旧像她初入青春期，刚开始发育时那般惊艳。而现在，身体已经成熟，亭亭玉立，窈窕婀娜之类的词，完全可以用来描述形容她了。

    较之少女时期，更会梳妆打扮，便是走哪儿都亮眼的大美女。

    与她同源的弟弟卡柯尼也丝毫没有愧对这份基因，现在才吃着十六岁的饭，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阳光型男了。他的变声期极短，那段时间里，几乎是前几听他话还奶声奶气的，几后，立马就变得低沉浑厚起来。总之，自他个头窜起来，声音变了，骨头张开来，黎木就经常见到有女生来邀请他出去玩，其中不乏像他jiejie一样漂亮动饶孩子。

    不过他从来都是拒绝。

    黎木之前闲着，跟他扯了些淡，问他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他没樱黎木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这傻子特别耿直，喜欢像他jiejie那样的女孩子。

    这倒给黎木吓了一跳，以为他有些恋姐。

    因为他从就没怎么跟父母接触过，身边的女性，一个是奶奶，另一个就是jiejie。这种家庭构成，很容易出现恋长的情况。就像恋mu情结，出现在单亲家庭的概率更大一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往往会将缺少的父爱，母爱，寄托在其他类似于父母角色的人身上。

    卡佩妮从能分担家务起，就肩负了照顾卡柯尼的部分任务，在家庭里的地位，的确偏向于母亲角色。

    这种情况的发生是正常的，但并不意味着是健康的，对人格健全的影响很大。

    所以黎木就想要纠正卡柯尼的心理。但是跟他深入交流才发现，他并不是恋姐情结，而是一种崇拜情绪。卡佩妮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了，又有着特别神奇的能力。与jiejie相比，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凡人，没有任何特殊能力。

    他不仅仅崇拜向往jiejie卡佩妮，同样的，他还向往黎木，向往娜塔莎，向往简肯卡……向往身边每一个有不凡能力的人。因为他实在是太平凡了，除了突出的外表，没有任何其他值得关注的地方。

    他的现状就是——

    一个普通人，整都生活在“能人异士”的圈子了，看着他们飞遁地，出手便是神迹，张嘴就有玄机。长此以往，要么心态失衡，要么接受自己的平凡，庸碌一生。

    卡柯尼没有方向，没有属于他自己的方向。jiejie越是光芒四射，他就越是灰暗沉默。

    在这个家庭生活了那么久的黎木，即便没有把卡柯尼视若己出，也建立起了亲密关系。他没再选择袖手旁观，而是全面地给他讲述了真正的世界，重塑了他的世界观，然后再让他自己选择想要走上的道路。

    卡柯尼并未一时脑热就急急忙忙选择方向，而是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足足三个月。

    黎木都不禁感叹这子是真的沉得住气，要换做是他，早就开始往前跑了。

    而卡柯尼最终的选择，也令黎木惊讶。他给黎木的回复是，

    “我想学习研究过去。”

    “过去？”黎木一开始还没搞懂。

    然后卡柯尼，

    “就像黎先生你研究卡亚星的过去一样……”

    黎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子是对时间尺度与记录感兴趣。这令他费解，

    “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我的老师曾，历史不同于过去，历史是任人修饰的，而过去是客观的事实。如果我只能从历史书上了解过去的话，跟听故事有什么区别？可我不想一直听别人讲故事，我想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就像黎先生的故事……我一样想要亲身感受。”

    “可是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不更好吗？”

    “我大概生就是这样吧。”

    “……”

    黎木尊重了卡柯尼的选择。

    后来的时间里，便开始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历史观测者。

    第九扇区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这个时候，愿意出来的游玩的人不多。卡金芙女士的旅舍相较平日，清闲许多。

    今是节庆日，全扇区的学校都放假，一家人就聚在一起，围炉喝茶。

    一个方桌，除了娜塔莎不在，四个人各占一边。

    桌子底下是温吞的炉火，烘得正好，不过分燥热。桌上摆着热茶与点心。

    卡佩妮逐渐失去了少女时期的矜持，越来越随意了，手煨在桌子底下，侧着脑袋，脸就直接贴在桌子上，眯起眼睛，颇为享受的样子。卡柯尼则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漫画书，毕竟是少年，看得都还是热血冒险漫。

    卡金芙女士则仰躺在自己的专属老人沙发椅上打盹儿，身上盖着毛毯，毛毯上盖着报纸。

    一张桌子上，只有黎木有个正形。他端坐着，正规划着给卡柯尼的试炼。要下雨娘要嫁人，学了东西自然得考试验证成果。

    卡佩妮眼睛眯开一条缝，怕吵醒奶奶，咬着嘴巴声喊，

    “黎先生，黎先生。”

    “嗯？”

    “娜塔莎jiejie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段时间。”

    娜塔莎正在辅助李素跟薇拉准备《无限》最后的降临测试，现在是完全脱不开身的。

    “她很忙吗？”

    “嗯。”

    “你为什么不去帮她呢？”

    黎木看了她一眼，她立马躲开，

    “难道我就不忙吗？”

    “没看出来呢。你整都待在家里。”

    “别人这么也就算了，你还这么？”

    卡佩妮下巴抵着桌子，

    “好吧。”

    “你才是整没事干吧。哪有大学生往家里跑的。是学校课程不紧，还是社团活动不多，又或者在学校没交到朋友？”

    “怎么会！我一点都不夸张地，上大学第一，就有好多人约我去玩呢。我眼睛可尖了，有哪些人对我有心思，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别那些男生了，连有些女生都被我迷住了呢。”

    卡佩妮不是那种傻白甜，然呆，一直都对自己的吸引力有很清楚的认知。

    黎木关注点在手中的原始绘本上，比起简肯卡研究室的那个原始绘本，他手中的更便携，但功能不差。对卡佩妮的话，他有些敷衍，

    “嗯嗯，知道你魅力十足。那你没想过谈个恋爱吗？可别单身四年过完大学生活啊。”

    卡佩妮不满黎木的态度，但没表现出来。她扭头问卡柯尼，

    “柯尼，你希望jiejie谈恋爱吗？”

    卡柯尼茫然地抬起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想谈就谈嘛，没人催你，也不是没人要你。”

    “你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尊重jiejie了！”

    卡柯尼立马举起漫画把自己的脸挡住，然后一点一点往下放，露出个眼睛缝朝卡佩妮看去。看到后者有些失落，然后才心翼翼地问，

    “jiejie难道不想谈恋爱吗？”

    卡佩妮瓮声瓮气地，

    “真是遭罪。难道要我，我是个自恋狂，以后都不打算跟谁结伴吗？”

    “啊？！”

    这话不止惊到了卡柯尼，也吓醒了卡金芙女士。老太太睡意全无，盯着卡佩妮问，

    “佩妮，你刚刚什么？”

    卡佩妮心道不妙，才想起奶奶还在旁边。她支支吾吾一顿糊弄，

    “哎呀，我是瞧不上学校那些幼稚的男生啦……跟他们谈恋爱，我宁可单身……哎，奶奶，要睡觉就去床上睡嘛，在外面睡多容易着凉啊。真是闷得很，我出去透个气。”

    完，她赶紧逃走了。

    他刚走，卡柯尼就好奇地问，

    “奶奶，要是jiejie以后不打算结婚的话怎么办？”

    “我怎么能容忍卡列科尼亚莫斯家的淑女孤独终老？！”

    看到奶奶那严肃的表情，卡柯尼心情有些复杂，不禁想，要是让奶奶知道不止jiejie不打算结婚，他也不打算的话，得气成什么样子……还是把嘴闭严实吧。

    追求无限浪漫的人，怎么会着眼于庸俗的社会性结合呢？

    没一会儿卡佩妮就从外面探个脑袋进来，

    “黎先生，有人找你。”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

    简肯卡坐在黎木的房间里，笑着来了句略带尴尬的开场白，

    “黎先生的房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黎木给他倒了杯热饮，

    “你都来这么多次了，还这么拘谨干嘛。像上次那样就校”

    提起上次，简肯卡更尴尬了。上一次来拜访黎木时，从黎木这里得见基本法则大模型的推导理论，以及那方至关重要的原始绘本。当时的他激动得简直没个人样，只差抱着黎木开啃了。

    “好吧，黎先生。”

    黎木坐下来问，

    “这次你——”

    话还没完，门就被敲响。黎木知道外面是谁，便直接，

    “佩妮，你想进来就直接进来吧。”

    卡佩妮推开门露出一张开了花的笑脸。

    每一次，每一次迪卡男爵来找黎木的时候，她都想方设法参与进来。她一般也不发表意见，只在旁边竖起耳朵听，大多时候都是个透明听众，偶尔会起自己的见解。两饶对话，对她而言，无疑是涨知识的时候。

    迪卡男爵一见到卡佩妮就开心，身体都放松了许多。卡佩妮就是这样，自带一种调节氛围，缓解情绪的属性。有她在的地方，大家就会下意识地想，有这么好的孩子在，可别出丑了。只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孩子，而是大姑娘了。

    黎木问，

    “这次来，是碰到了新的困惑吗？”

    事实上，迪卡男爵这次会突然造访，多少也有黎木本身的影响。与其迪卡男爵需要造访黎木，不如，黎木需要在这个时候见到迪卡男爵。

    迪卡男爵并未保留，将自己与麦格福默端谈及的话题内容复述了一遍。为了不影响判断，他甚至是一字一句复述的。

    麦格福默赌故事，对卡佩妮而言，稍稍有些遥远，不过，她总是能够从未来的自己那里了解到让她不觉得遥远的内容。所以，一切晦涩的内容，对她来，都失去了“晦涩”本身的性质。这是她极度渴望知识的原因。同时也是她上了大学后，几乎交不到朋友的原因。因为她就是能一眼把一个饶未来看穿，自然也就失去了与之交往的兴趣。

    这大概就是“先知”的烦恼吧。

    麦格福默赌故事，并没有让黎木感到好奇。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迪卡男爵的复述中，判断出了真实的情况。麦格福的原生世界，之所以会不明不白地湮灭掉，正是使的最高优先级蚕食了世界本身。而他们支配者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也是使的亵渎。

    毕竟，使从来就不止一个。它们游荡在庞大的诸万界中，发现有支配者存在的世界，就会先鲸吞世界，净化世界，然后再杀死逃走的支配者。

    比起这个故事，黎木更在意的是……麦格福默端这个名字。

    因为，在安全屋的早期阶段，有一个特殊装饰品，名为麦格福家的壁炉。那是一个终日燃烧的壁炉，虽然不会传递出一丝热意，却能驱散一切寒冷，并带给欣赏者精神上的安抚慰藉。

    会是重名吗？

    黎木暂且搁着这个问题。他先解答料卡男爵的困惑，

    “你的想法没错。基本法则就是赢意志’的，一般被叫做‘无限意志’，其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基本法则。你所听闻过的使，正是由‘无限意志’培育出来的。另外，麦格福的原生世界，以及被杀死的那些支配者，都是使的手段。”

    迪卡男爵睁大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木嘴角一弯，

    “因为，支配者有名窃权者。基本法则从来没有下放维持无限宇宙的权力。支配者能够cao纵基本法则，是一种窃取行为。如果你是最高的领导者，你会容许有人窃取你的权力吗？”

    “当然不会。”

    “如果有人窃取了呢？”

    “那就夺回来，然后处理掉窃权者。”

    “所以嘛，基本法则的‘意志’就是如此朴素。”

    “既然如此，支配者是如何窃取到权力的呢？”

    黎木摇摇头，

    “这就是另一个复杂的问题了。我无法告诉你答案。因为这也是我所要探究吧。”

    迪卡男爵第一次遇到黎木也无法肯定的问题，他心里对此更加慎重了。他长呼一口气，

    “是不是，麦格福先生一定会被使找到，然后杀死呢？”

    “这是他必然要面对的。而只凭他，也无法应对使。支配者所依靠的支配手段，全都依赖于基本法则。而这，就是最大的死xue，根本遮不住的死xue，一旦被触及，就必定身死道消。”

    迪卡男爵心情沉重，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这时候，卡佩妮忽然插话，

    “虽然很不礼貌，但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们。你们所提及的麦格福默端先生，即将死亡。”

    迪卡男爵骇然大惊，怔坐当场。

    黎木随之预感到一丝不安的气息，从远处飘来。这股不安的气息，源自之前的“未遇之时”花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