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七十三章:瞬影行羽
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见江笑书脸上露出笑容,向羽风不由得心里嘀咕。 可一想到自己武功对江笑书呈全面碾压之势,向羽风便又将心中的疑虑放了回去。 “准备好了?”向羽风喊道。 “开始吧,”江笑书说毕,向羽风身影顿时消失,不出意外,下一刻江笑书屁股又要挨上重重一脚。 直到江笑书说了后面半句话: “黑袍客。” 这三个字就似有巨大的魔力,那只脚都已碰上了他的衣衫,却硬生生停住: “什么?” 江笑书转过身,盯住向羽风: “我说的是秦麟在苗疆安排的人,黑袍客先生,向羽风。” 向羽风皱起眉: “江小子,你疯了?” 江笑书摇摇头,自顾自说了起来: “在来之前,秦麟就给了我线索,说那些异士被绑的线索直指苗疆,我当时就隐隐觉得,苗疆内部一定有秦麟的人,可一直不知道是你还是朱煜锦……” “朱煜锦既然是三清逆党,所以我就顺理成章成了这个人?”向羽风接过话茬,随后笑着摇头: “真是儿戏。” “人们常说童言无忌,既然你说儿戏,难道是被我说中了?”江笑书嘻嘻一笑。 向羽风抽了口旱烟,瞪他一眼: “瞎扯。” 江笑书不以为意: “那就再听我扯两句好啦——朱煜锦或向羽风,他们俩可能都不是秦麟中人,但黑袍客,却一定是的。” “你说的黑袍客到底是什么?”向羽风越发不解。 江笑书道: “从苗王墓刚刚逃脱之时,我从朱家院落爬出,那时秦苗两军已经打了起来……” 那时,恰好是阿康等五百前锋中了埋伏,被大秦重骑冲得四分五裂之时。 在山坡上,江笑书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发起满腹: “他娘的,打成这样,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我该怎么去见周礼津?” “小子。”一道声音骤然在背后响起,把江笑书吓了一激灵: “谁!” 扭过头,却见到了一个怪人——浑身裹在黑袍中,声音怪异沉闷,口音奇特。 江笑书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躬身一礼: “原来是黑袍客先生。” “你认得我?” “不认识……但我们都来自同一个组织,在做同样的事,不是么?” “哼,你倒机灵得紧。” “前辈有话对江某说?” 黑袍客不说话,只递过来了一份文书。 江笑书接过文书,看了几眼便震惊抬头: “这!” “苗疆百年前的真相,对一众死者伤势的判断……这些东西,你也许用得上。” 江笑书郑重一礼: “谢先生赐教。”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黑袍客说罢,便转身离去。 “前辈,”江笑书连忙叫住他,随后朝下方战场一指: “下方大战如火如荼,江某难以穿越,先生可有什么指点么?” 黑袍客依旧冷淡: “那是你的事情。” “别啊,”江笑书嘿嘿一笑: “您老古道热肠,肯定有法子的。” “好厚的脸皮。” “嘿嘿,过奖过奖。” “护好耳朵。” 江笑书立刻依言照做。 下一刻,江笑书便觉得自己腾空而起,身边景象呈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倒退,草木、山石、民兵、铁骑、军队……每一样东西都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变换,再度回过神来时,自己已到了秦军中军,身边还放着一个点好了xue道的亲兵…… “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快的跑马灯了,”江笑书感叹道: “便是十匹千里马加起来,也比不上黑袍客半分……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黑袍客,可是却有不少关于他的发现——秦麟中人、面冷心热、轻功天下无双……而向伯你的轻身路数,与那黑袍客似乎如出一辙。” “且不说这黑袍客是不是你瞎编的,就算真有这个人,难道就凭你这小子狗屁不通的眼光加上两句胡说八道,就能断定我是黑袍客么?”向羽风摇摇头,似乎觉得江笑书在异想天开。 江笑书眯起眼,回忆道: “那一晚,依灵见到了被盛于烬杀死的假阿远,险些产生误会,那是黑袍客第一次出场,他告知了依灵真相,随后便点晕带走了依灵……但依灵再度醒来,却发现自己全无异状的躺在家中,一度怀疑自己是做了噩梦。” “这能说明什么?”向羽风反问,随后咂咂嘴: “依灵,依灵……你小子叫得倒是亲热。” “说明黑袍客很在乎依灵,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家女儿天生招人怜爱,这又有什么稀奇?” “这话倒也说得是。”江笑书一笑,随后话锋一转: “那么,后来黑袍客指点柳王二人前往禁地,明显是早已对苗王墓起疑,可即便武功惊世骇俗如他,却也不亲自前往,这是为什么?” 向羽风脸色微变。 “说明黑袍客自己,恰恰就是一个苗疆人。”江笑书自问自答,随后望着向羽风: “秦麟中人、面冷心热、轻功天下无双、在乎依灵、苗疆人……难道还需要别的解释?” 向羽风仍是摇头: “你怎么知道苗疆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呢?那个人才是黑袍客,与我无关。” “对,即便有这些特质,依然无法把你与黑袍客精准的联系在一处……直到我遇见了阿康。” “阿康?” “那个引导他发现尸体伤痕异样的假吴老头,自然就是黑袍客了。阿康告诉我,假吴老头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特别?”向羽风微眯双眼,似乎在仔细思索,随后他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 “向老伯觉得自己已做得天衣无缝,绝无半点破绽,我这是在诈你对么?”江笑书笑问。 向羽风不置可否,只猛吸一口旱烟,见江笑书眼神射来,他身子一顿。 “啧,”向羽风将烟杆一顿,恨恨道: “想不到这小嗜好没戒掉,竟让你抓到了破绽。” 阿康告诉江笑书,吴老头喜欢吸烟,他的烟杆大得吓人,抽起来简直像在点灯笼。 “哈哈哈哈……”江笑书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向羽风皱眉 “哈哈哈哈……”江笑书仍笑个不停,连眼泪花都出来了: 能猜到这些,也算本事不小,可江小子未免高兴过头了罢? 赌场里输了一整晚,却在最后一轮至尊通杀的赌鬼,笑起来也不过如此了。 慢着!赌……向羽风瞳孔一缩。 江笑书看看天色,随后得意道: “向伯,一炷香早已过了,我可还没从树上落下来哦……” “小子,好狡猾!” “怎么样?很潇洒吧?” ………… 即便有万般不情愿,可愿赌服输,向羽风也只得收回了先前的评价,捏着鼻子承认了江笑书武功高强。 听到这话,江笑书才嗖一声从树上落了下来: “向老伯,可别不情不愿的……我可是古往今来第一奇才,天下第一的位置,迟早得是我的,你今儿认可了我,以后人们只会夸你慧眼独具、高瞻远瞩,那时候可有得你乐呢……”
“不对劲,”向羽风脸色凝重的问道: “刚刚下树的身法,你从哪里学来的?”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当然是跟你啊,”江笑书随后比划起来: “下落之时,气沉于丹田,直走任脉曲骨、关元、石门等xue,以求其利……随后周天三次,行带脉诸xue,活通气血……后又经督脉七xue、涌足太阳、足太阴诸xue,以彰其速……最终复归丹田,便可施展轻功。施展时,足底微弓,髋骨行内,以求身随心动,来去若电……” “呃……”江笑书说到这儿挠挠脸: “嘿嘿,你的速度太快,就只看出这么点儿来,虽是皮毛,但拿来唬唬人倒是够了。” “……”向羽风沉默半晌,长叹一声: “浪费了啊。” “嗯?” “江平剑术通神,你却半点儿不沾;冯易鸿内力雄厚世所罕有,你呢,说半吊子都算抬举你了;学的这个‘鬼道’呢,倒是马马虎虎,可坑蒙拐骗的本事,终究难登大雅之堂,无法长久;你轻功的底子最好,悟性也够,却让你白白荒废,真是暴殄天物也……” 江笑书听出弦外之音: “您想收我为徒?” 向羽风摇摇头: “罢了,我可抢不过你家那两个老顽固。” 江笑书倒也不以为意,耸耸肩便准备告辞离去了。 可走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瞬影行羽,分三层——第一层者,体态日轻,纵跃渐强,习练之,需……第二层者,飞菩落叶,不扬微尘,来去若电,踏雪无痕,习练法门……第三层者,毅力超群、天赋过人,二者缺一不可,乃趋化境,天下轻身之翘楚,如鬼似魅,神而明之,习练秘法……” 这分明是一段极高明轻功的心法口诀!江笑书骤然转身,却见向羽风背对着自己,正摇头晃脑的念着,似乎浑没察觉到自己并未走远似的? “瞬影行羽”的心法不过短短数千字,不到片刻,向羽风就已念完。 江笑书心思何等敏捷,立刻便系数记下。 便在此时,向羽风长啸一声,随后飞身而起,跃上大树。 时而敏捷如灵猫,时而翻腾如飞燕,时而飘忽若轻烟,时而穿梭如疾电。 或许是他的速度太快,大树上竟出现了六七个向羽风的身影,但每一个向羽风,非但都看着如定格般静止,而且纷纷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体态…… 江笑书站在树下,已是看得痴了,如同老饕嗅到了陈年老窖,大儒见到了传世典籍。 此景,天下独一! 那颗“玲珑心”,在这一刻雀跃的博动着,将眼前的一切牢牢记下,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嗖——”树上的六七个人影瞬间合向一处,在合拢的瞬间,却通通消失不见。 江笑书回过神,只看见了一道佝偻的背影。 “痛快痛快,好久没这么活动过啦!”爽朗的声音逐渐远去,可江笑书却精确听出了其中的情愫…… 这是不是该叫,自欺欺人? 江笑书哑然失笑,随后他神色一正,朝那个方向长揖到地。 “啧……呼——” 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