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城中医大难
古蓝月带着得来的药材一路上却是满腹心事，思前想后怎么都觉得那个白发老头儿有些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那人身上明明感觉不到半点儿元力的痕迹，可见并非修士，但却有修士炼丹所用的一些药材，再者说他一个瞎了双目的老人怎么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想到这儿古蓝月没来由脸一红，心想没准那老头见了哪个女子都称赞漂亮，说好话又不花钱，自己大概是想太多。 她摸了摸怀里的小包裹，里面是给司徒暮影的救命药，她心里泛起一抹暖意，和几分柔腻的心思，心想这些药大概能救得了他吧！ 等他的伤势无碍，自己一定离开这里回云霞山，再不和他有半分瓜葛--- 打定主意后古蓝月回到那个山洞，司徒暮影躺在一堆干草上脸色苍白，嘴唇呈青紫色，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他胸前的那道伤口依然在不断向外渗着黑血，古蓝月解开包扎在他胸口绸缎，脸色微微一红，那块柔软的布本是她束胸的亵衣，但看见他的伤口古蓝月脸上的红晕立刻就转变为焦虑的苍白。 司徒暮影胸口的伤口溢出的血呈黑色，凝而不化粘稠仿佛胶冻，有黑气从伤口里面随着黑血向外扩散，古蓝月咬着嘴唇将他胸口的黑血擦去，抬头看了眼他苍白的脸。 司徒暮影昏迷之中眉头紧皱，嘴角紧紧抿着一如他决不妥协的性情，英俊的脸庞即使身受重伤在昏迷中也绝不露出半点儿软弱。 她不由有些痴了。 男女情长本就毫无道理可言，尽管司徒暮影对古蓝月没有任何感情，但古蓝月却一厢情愿地迷上了他，若说是他曾经对古蓝月有救命之恩，但仅仅是报恩的话不至于此。 古蓝月伸手在司徒暮影脸上想要摸一摸，但手指尖儿刚刚碰到他的脸颊便好似触到了一团冰冷的火焰般缩了回去。 她眼神惊惧，嘴里喃喃念叨着，“我是青云剑派的小姐，我是古蓝月，他是邪道，他是邪道---他是我的仇人---” 说着她拿出那包药材，仿佛从城中用她的钗子换来煎药的小鼎，她催动真元凝练出一道真元之火，开始炼化鼎中的草药。 古蓝月对丹术只通一窍，青云剑派也有丹师，她小时候曾经和两个兄长修习过炼丹术，只不过仅仅是作为一门可有可无的技艺，毕竟青云剑派是剑道大派，核心弟子只需要知道如何服用丹药就够了。 凭着幼年对丹术的一点儿浅显理解，古蓝月开始炼丹，她找来的这些药材若是一般的丹师足以炼成五份，但她为了求稳只要五份中能成功一份就足够了。 炼药一共用去了三天时间，其中司徒暮影偶尔醒来但尚未说出半句话便又昏迷了过去，只是他胸口那道伤口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伤口越发地扩大了，而且在他昏迷的时候古蓝月常常能看见他身体中一股黑色的真元和他胸口的那道钉子般的白光不断对抗，每一次冲突都将他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三天过后丹药炼成，五份中只成功一份，炼好丹药之后那只普通的铜鼎也彻底碎了，她小心翼翼地在裂开的铜鼎里刮下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化入水中，给司徒暮影灌了下去。 “一定要好起来呀！”她默默祈祷着。 司徒暮影服下丹药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身上渐渐散发出一股热气，隐约可见他皮下的血管似乎流动的更加快了一些。 古蓝月心中一喜，心想看来丹药起作用了。 她捡起地上的绸缎，如今几天过去她也习惯了用自己的内衣裁成布带给他裹伤口，要不然还能怎样，总不能撕自己的外衣吧，那她怎么见人。 她走出山洞在流过山洞外的一条清澈小溪中清洗满是血污的绸缎，古蓝月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淡淡的喜悦，心想司徒暮影醒来后不知道会怎么对待自己，要是还是凶巴巴地不领情，那她可要嘲讽一般了。 “呵，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我可救了你两次了，我连自己的亵衣都撕了给你裹伤口，要是被我爹知道他不得打死我，哼，感谢本小姐吧----嘿嘿！” 她将绸缎在水里来回荡了荡，嘴里哼着一个小曲，但转而一想又有些伤感，要是司徒暮影的伤好了，自己不就得离开这里了吗？总不能一直赖在他身边吧，罢了，毕竟我们正邪殊途，这么一想古蓝月那一点儿喜悦又都溜走了。 这时忽然山洞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声音中带着痛苦，紧接着一阵阵巨大的声音传来，仿佛有巨兽在不断撞击着石壁。 古蓝月悚然一惊，手里的绸带随着溪水流走，她飞也似地跑回山洞，便看见司徒暮影全身都是红色，好似煮熟了的螃蟹，他身体发出灼热的气流，蒸腾出一层白气，他神色痛苦狰狞，手不断砸着石壁，口中低吟。 “你怎么了？” 司徒暮影转身看了她一眼，古蓝月不由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惊叫的声音，他的胸口那处伤痕之中，竟然钻出一团黑色的触须，手指粗细三寸来长，仿佛在他胸腔里寄生着一只长满了触手的小怪物。 而当初赵无破在他胸口钉入的两仪印则化作一黑一白两道豪光，深深刺在那些触须中间，让它们无法继续生长。 司徒暮影目光中有一种奇怪的神色，他双膝忽然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然后身子直挺挺地趴了下去。 “啊-----”古蓝月一声惊叫，眼泪夺眶而出，她冲上前将司徒暮影翻了过来，伸手在他胸口一抹，那些黑色的触须竟然全都变得烂泥一样，手一抹就全掉了，化作粘稠的黑血，古蓝月也顾不得干净，将手上的黑血抹在自己的裙子上，一边哭一边帮司徒暮影擦去胸口的毒血。 没想到自己的丹药不但没能治好他的伤，反而让他伤的更厉害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古蓝月虽然心里迷茫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对他的情感，但她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绝不希望司徒暮影死！ 她将司徒暮影抱在怀里不顾一切地将脸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我该怎么办！” -----古蓝月抽噎两声，但这时她眼前忽然一闪，没来由地想起在小城中见到的那个瞎眼老头儿来。 虽然不知道那老头儿是什么人，不知道他到底是隐居的高人还是一个故弄玄虚的瞎子，但如今古蓝月疾病乱投医，也只好去试一试了。 如果那老头儿只是一个凡人的话，古蓝月打定主意，到时候哪怕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将司徒暮影送回罗刹峰，她心想罗刹峰的罗门老祖是他的师父，总有办法救他吧。 古蓝月怎知如今罗门也在寻找司徒暮影，而且不怀好意。 在此回到小城之中，古蓝月这一次是背着司徒暮影去的，要是被人发现她是青云剑派的大小姐，竟然和司徒暮影厮混在一起，恐怕自己的名声从此必然一落千丈，甚至落下跟司徒月婵一样得个不知廉耻的污名。 古蓝月背着司徒暮影来到城北的那个破旧的小院子里，找了张席子将他放下，然后古蓝月一手握着断钧剑，脸色冰冷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快些救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老头儿背对着古蓝月正在用药碾子碾药，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看，嘿嘿一笑，“怎么着，堂堂正道大派，也学人以武力威胁了？” 古蓝月眉头一皱，“你到底是谁？” “我是个高人，从我这扮相就能看得出来吧！”老头儿缓缓站起身背着双手，身穿一身粗布白衣，虽然干净整洁但和高人风范沾不上边儿，尤其张嘴门牙上还粘着一片韭菜，那个猪尾巴辫的小童手里正捧着一个大号的韭菜盒子吃的开心。 古蓝月斜眼瞥了他一下，然后违心地点了点头，“既然前辈是高人，那必定有救他的法子了？” 老头儿说道，“救自然是能救的，但本高人有一事不明，你是正道，他是邪道，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地要去救他呢？” “哼！”古蓝月不屑地一哼。 “你就不怕被天下正道耻笑，不怕被师门长辈责罚？” 这一次古蓝月撇撇嘴，但并未露出不屑的神色，老头儿叹了口气，微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 “你到底救不救！”古蓝月拧眉怒声道。 “喂，你这女子真是好无礼，求人办事还这么横----” “他都快要死了，你再啰嗦我---”古蓝月眼圈儿一红，差点儿哭出来。 老头儿摆了摆手，“将他抱到里面来！让老夫看一看！” 古蓝月抹了抹眼角将司徒暮影抱起，老头儿仰头面带着头顶的太阳，咧嘴一笑，忽然头微微一仰，下巴抬起神色似乎若有所思，好似领悟到了什么一般，然后‘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随手将门口挂着的那个斑驳的铜壶拎在手里，背着手走进了屋子。 “你给他吃的丹药是不是不但没治好他的伤，反而让他伤的更重了？”老头儿进屋第一句话就这么说道。 古蓝月脸色一沉，“你早就知道了？” “嘿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信吗？”老头儿坐在床边，手摸到司徒暮影的胸口，眉头不由一皱，在他胸口的那道伤口上摸索两下，“这伤的不轻呀，看来老夫得使点儿手段了。” “他的伤并非来自于外力，而是来自于自身，有一黑一白两道纠缠在一起却又完全相反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心，而他本身的邪煞之力却偏偏来自于他的心，于是身体之中的邪煞之力为了冲开束缚，所以不断冲击这道封印，这便好似一条即将泛滥的大河和堤坝之间的角力，如今之计只有先平息汹涌的大河，然后再掘开堤坝，自然就能平息他的伤势。” “只是---” 老头儿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他脸色凝重了起来，“我能平息大河，也能掘开堤坝，但是一旦他的黑暗之心重新突破束缚，迟早有一天他会被黑暗所吞噬，你真的愿意他变成一个心怀恶意残害生灵的邪魔吗？” “有没有别的方法？” “有，只要将他体内的邪煞之力全部废去便是，到时候这道封印也自然会解开！” 古蓝月沉默了下来，咬着嘴唇脸上犹豫不定。老头儿笑道，“你还犹豫什么？废去他的邪煞之力岂不比让他被黑暗吞噬要好的多，虽然他将从此失去这份力量，但人活着，轻松快意最好，像我，从来也没什么真元本事，但还不是逍遥自在？” 古蓝月嘴角动了动看着他门牙上那片韭菜，的确很逍遥也很自在。 她摇头说道，“我做不了他的主！如果他的罗刹之力被废去，我不知道他醒来后会怎么样-----” “痴儿！”老头儿忽然大喝一声。 “要是你真的喜欢他，就应该为他着想，而不是想着自己会不会被他责骂埋怨甚至仇恨---相当年，有一个痴情女子，对我一往情深----” 古蓝月抬头说道，“那就请前辈施展妙手吧，不过我会留在这里看着你，要是你想耍什么手段的话，我的剑可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