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今夜，当醉
又是两天时间过去，疯狗帮总部里面幽静偏僻处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动静的连破军终于在今日慢慢走出了房间。 只见他走出后没有如阿壮一样狂轰烂炸，也没有像林越一样昂天长啸，只是轻轻迈开步伐走到屋前，昂面迎着冬阳伫立。 冬阳下，他那一双原本锐利的眼眸似乎变得深邃了...... 没多久后，最近每天都要来此的莫无虚看见了他，面色当即一喜，道：“连大哥，你可算出来了，这都两个月了，还顺利么？”说着快步走到他身旁。 连破军闻声收回目光，看着走到他旁边的莫无虚，脸上有了微微笑意，道：“如果没有突破，岂不是对不起首领专门布下的引灵阵，两个月时间我只是想多多感受一下体内灵气的变化。” “哈哈......我这就告诉爷爷去，我也该去初玄星了。”莫无虚笑道。而后带着隐隐兴奋一阵风似的跑走了，看他样子对去往初玄星已迫不及待。 连破军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保持着淡淡微笑，跟了上去。 两年多时间以来，在他心中早已把莫无虚当做小兄弟一般看待，也许不仅仅是他，甚至整个疯狗帮中都是如此。 话说疯狗帮有了血刺帮这处稳定的居所之后，老者的行踪就变得诡秘起来，每天都在东晃西荡。 前一刻还从你面现晃过，下一刻就不知所踪！ 或是前一刻不知所踪，下一刻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吓你一跳...... 就如现在，莫无虚在总部里面找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有找到老者，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时，他站在一处院落假山旁，思索一良久后，眼中忽然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他踏地用力，轻轻一跃，稳稳落在丈五高的假山上，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然后大声喊道：“爷爷，您在哪里？” 声音嘹亮，一字一顿，久久盘旋，传出去很远、很远...... 半晌过后，见无回应，他又用同样的姿势，换了一个方向大喊道：“爷爷，您在.....” “大喊大叫干什么？”一句话还没有喊完，突然背后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转头一看，假山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满脸皱纹，略显佝偻，手中拿着一个大酒葫芦不断喝着酒的人，不是他爷爷又是谁？ 见此，莫无虚纵身跳下，在老者身旁站定，道：“爷爷，连大哥、林大哥和阿壮都突破了，我可以去初玄星了吧？” 老者昂头喝下一口酒，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引灵阵都掌握了？”莫无虚脑袋连点。 这时，连破军、阿壮、孤狼、周远风几人闻声赶来，见老者在此，全都默默立于一旁。老者扫了几人一眼，对莫无虚道：“明日一早你就出发。” 莫无虚一听，当即一蹦老高，别提多兴奋了，口中还道：“哈哈......终于可以去初玄星了!” 连破军看了看兴奋的莫无虚，又看了看老者，目光闪动，上前两步对老者道：“首领，让无虚一个人去初玄星合适吗？”他似乎对莫无虚一个人前往初玄星隐隐担心...... “没什么不合适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老者道。他竟像一点也不不担心。 “对了！”莫无虚突然一声惊叫，似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道：“爷爷，初玄星怎么走？您都还没有告诉我！” 此话一出，连破军几纷纷看向老者，眼中都带着询问，他们现在虽然知道要使用传送阵才能去到初玄星，但好像都还不知道要在什么地方才能传送！ 老者迎着几人疑惑、询问的目光，昂头喝了一口酒，而后微微抬头望向远方天空，缓缓开口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天域名唤‘玄穹天域’，初玄星最是适合修练，这片天域绝大多数修士都集中在它上面。而我们脚下的这颗紫芒星处在‘玄穹天域’极西的荒芜之地。” 几人认真聆听，‘玄穹天域’的名称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也不奇怪，在遇到老者之前，连破军几人成为修士都遥遥无期，更别说走出紫芒星了...... 老者一句话说完许是又渴了，收回望向远天的目光又喝了一口酒，才继续说道：“从这里去初玄星，一路向北，需要穿过北方金鹰帝国、黑戈壁、冰川，最后到达冰川深处的巨灵山山顶，在那山顶上有一座传送阵，从那里就可以传送到初玄星了。” 话落，莫无虚抬眼眺望北方，眼中精芒闪动，心中激荡，默默道：“‘玄穹天域’‘初玄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金鹰帝国、黑戈壁、冰川并不能阻碍他那颗对初玄星向往、炙热的心，亦或是对更广阔天地的向往，小小的紫芒星并不是他的终点。 如果我们的目标在万水千山的那一头，而我们，又何惧那万里之遥？ 正如此时的莫无虚，心中坚信自己能穿过金鹰帝国，踏过黑戈壁，跨过冰川，找到巨灵山，去往初玄星，去往那更辽阔的天地。 老者默默看着他，见他神色始终坚定，微不可察地点了几下头，道：“无虚，记住了。初玄星上宗门林立，如这混乱之都一样，充满了争斗不休、尔虞我诈，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屹立不倒。” 莫无虚闻听此话，转头面向老者，重重点头...... “至于他们，过两年会去找你的。当然，你不能在他们找到你之前死了。”老者又指着连破军几人说道。似有意，似无意，老者提到死时，语气加重了几分。 莫无虚的目光从连破军、阿壮几人的脸膛上一一扫过，而后，他笑了。 那笑如春日的阳光般，充满了暖意与温和，只听他道：“我不会死！在你们找到我之前不会，之后同样不会！” 淡淡笑意中的话语，洋溢着青春年华里独有的自信与轻狂。 那轻狂，谁的年华里不曾有？ 那轻狂，谁的年华里......可缺？ 哈哈......连破军看着莫无虚大笑，道：“今夜，当醉。”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疯狗帮所属，全体为他送行。”老者又道。 当夜，莫无虚与连破军、阿壮、孤狼、周远风几人对月痛饮；许是离别在即，从未有停下修练的莫无虚，今晚也停了下来。 清清月华下，粗犷假山旁，几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本有诸多可以帮忙之人用，几人却未叫一人。 一个时辰后，明月正当空，几人酒过三巡，都带上了几许醉意，忽听莫无虚带着醉意道：“连大哥，我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初玄星了，为什么林大哥还不见好转？” 闻言，连破军扫视一圈，随即抬头望向天上明月，悠悠开口道：“情之一字，或许现在的你还难以理解。” “我确实不懂！但我更搞不懂是什么样的姑娘居然会让林大哥如此？”莫无虚轻轻吐出一口酒气后，也抬起了头望向天上的明月道。 连破军目光收回，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阿壮，道：“阿壮，你去把林越拖来。” 呃......呃.......只见直接抱着酒坛咕咕喝的阿壮放下酒坛，打了两个酒隔后瓮声道：“俺这就去。”话落起身，几个跨步就消失在几人视线中。 原处，莫无虚、连破军、孤狼、周远风又不停地举杯...... 少时，阿壮肩抗一人而回，放下之后，借着月华，那消瘦的人正是林越！ 只见现在的林越不仅消瘦，情况也还如前几日一样，呆滞中满含悲伤，一支精美的凤钗始终拿在手里面。 阿壮直接抱起一坛酒从他头上淋了下去，继而又抓着他的肩膀一阵猛力摇晃，道：“醒醒.....醒醒.....无虚明天就动身前往初玄星了。”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被酒淋湿了的林越打了两个喷嚏...... 随即他轻轻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接着目光缓缓从几人身上划过，而后慢慢的、慢慢的、郑重的收起一直拿在手中的凤钗。 而后但见他嘴角轻轻扯了几下，脸上渐渐浮现笑意，道：“缅怀悲伤的时间过了。现在喝酒，为无虚，为我那逝去的姑娘。”话罢，抱起一坛酒昂头直灌。 几人看得发怔，心中不禁疑惑，难道说好就好了？ 或许有的人就是这样吧！ 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件事，或是为了一段情，悲伤一段时间后会渐渐把那深沉的悲伤，深深、深深的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角落。 随着时光的流逝，直到它慢慢腐烂、然后悄悄遗忘...... 只是...... 只是......有的人，有的事，有的情，在张牙舞爪的时光面前，我们能遗忘么？会腐烂么？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答案吧！ 这一夜，莫无虚、连破军、阿壮、孤狼、周远风都没有醉。 唯独林越醉了，只是不知他是醉在酒里，还是醉在深心处的悲伤里？ 当一个人沉醉在一个幻想之中，他就会把这幻想成模糊的情味，当作真实的酒。有人喝酒为的是求醉，而他喝的，却为的是要从别种的醉酒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