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改变主意
回到遥客楼，许小五还在沉思。 “从地图上看，我要到清河还得不少时日，更何况接下来是逆水行舟，没有邶大哥说的那么快”，说着说着，许小五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一张完整又不清晰的脸，不禁嘴角微微翘起。 摊在桌子上的地图，占了半张桌面，许小五借着明亮的火光趴在上面研究了起来。 “这天下可真大，町山就这么一点，而且连镇远都没有标清楚···鳌山有这么长”，许小五张开的手掌，大拇指和小拇指之间的长度都不足以丈量。 千寻山是鳌山中最大最高的一座山峰，看着地图上的标示足有一千六百丈，比奉先生说的还要高。 沿着山脉往上看，鳌山最北峰叫做尽吾山，这里已经是北原极寒之地，想来应该也没有人会生活在这里了吧！ 在鳌山山脉西侧，大致有五十里的地方，标志了一个模糊的名字，兴国，这张地图有些年久了，只能看出“兴国”两个字，旁边几个小字完全模糊掉了，但是许小五也感到奇怪，这张地图是珺朝时的，怎么还有个兴国？ 从町山往东出，许小五看到了一处很熟悉的，从这里出去就是要去贲城的方向，这里应该就是遇到计姑娘的地方，这里叫貅山谷！ 禧山！许小五盯着这个位置愣了一下，从地图上看，这里像是不祥之地，甚至地图上都打了红色的标记，应该就是来提示，不要随便靠近的吧。 许小五大致览了一遍整张地图，才基本对每个地方有了了解。 “小五，你在干嘛？” 许小五应声抬头一看，邶湛站在门口位置，手里还提着包装精美的东西，上面有一些字样。 “哦，邶大哥，我看一下到清河还有多远”，许小五坐了起来，把桌子上的位置清出来。 “邶大哥，你之前说一个月前就能到清河？” 邶湛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是几盒糕点，只有黎阳湖才有的梅花糕和海棠糕，一盒两包，一包四块，一块就要二十钱。 “是啊，怎么了？” “我们从贲城下来就用了十几天了，你看，沿着这条江去清河，逆水行舟，河道也更长，看着比我们前面走过的要难走，而且中间还有一段这么弯曲的···”，许小五用手指沿着地图上的图形，很仔细的指给邶湛看，想要说明一个月时间根本是不够的。 邶湛一手摸着地图，在一旁坐下，笑着看许小五有些焦急的神情。 在船上呆的时间太长了，又是第一次坐船，许小五明显是烦躁了，这种情况见多了，而且自己也出现过。 邶湛用手指在曼城的位置敲了敲，然后沿着河道划到黎阳湖的位置，“这一段其实和之前的路段差不多，回到曼城大致要半月，再从曼城出发去清河，我们是不走水路的，因为走水路根本到不了清河”。 邶湛把手指移回到上游方向，那一段很弯曲的河道正好是水瑶关。 水瑶关处在元、林、抚三州交界之处，这里是进入元洲一处重要关口，江面被完全封锁，船只无法通行。 “到了曼城，换上快马，半月之内是完全能够到达清河城的···” 邶湛很确定无疑的说道。 “怎么，你不想去清河了？”，邶湛猜出了一些，疑惑问道，“老林走的时候还让我提醒你，他给你东西，一定要去清河找那个人，他才能帮你” 许小五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在看着地图。 “是啊，老林他···邶大哥，你刚才说什么？老林他走了···” 许小五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不是说到了曼城才走的吗？怎么突然就走了，他好友说什么吗？” “呱嗒”，突然站起来，圆凳子往后倒下，许小五抽退就往外跑。 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也没有特别多的交流什么的，许小五却体会到一种特殊的情谊，是亦师亦友的感觉。 突然听到老林离开的消息，心中一怔，某一处落空了，很不舍的感觉。 邶湛立马起身拉住许小五的手，“不用追了，他下午的时候就走了，他一过河，你是追不上的，更何况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许小五转身回来，“他没说去哪，你就让他走？” “当年他来的时候，行长就不允许我们过问他的来历，而写这几年他一直安生的做舵手，我就没有多想” 邶湛也表示无奈，只要不损害商行利益，他都会照做。 可是许小五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 “没事，我一定会护着你到清河，这是我答应了柳二爷，也答应了老林的事” 看着桌上的地图，尺寸之间就是百里之距，这个世界太浩大了，实在没法去决定什么。 许小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自己对老林产生了这种离别感，天下就这么大，肯定还会遇到的，没错，肯定会的。 许小五有一种欲哭的情绪，但是突然他又觉得不太好，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 ··· 次日中午，遥客楼来了一批人，看着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七八人，有一个年纪六七十的长者。 熙熙攘攘的人声，许小五和邶湛他们也正在吃着午饭。 看着穿着就是边域的人，和相对内陆一些的人有差别，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小包袱，他们束发的形式也有些不同，老者身上还有个令牌一样的东西，样子也有些特别。 那个俯着身的人又出现了，连忙走上前去迎，“你们是住店还是吃饭啊？看着你们不是哪家商队的人吧？” “不是，我们是要往北边去，路过这里歇一下，之后还要继续赶路呢？”，老者毕恭毕敬的，也不管是店伙计还是掌柜。 那伙计一听就知道他们是来吃饭的，把他们引入，分到两桌，宽敞的坐下。 “给他们每人来一碗牛rou面吧”，老者说道，“我来一碗素面就行” “嗯···好嘞”，伙计想了想也没说啥。 “多给些面啊···” 老者这里瞧了瞧，那里瞧了瞧，看到柜台上有茶壶，缩着身走过去拿了过来，顺便拿了一些茶碗。 那伙计估计也是看人做事，见他们没怎么富裕，连茶都不愿给他们上。 许小五瞥了一眼那个老者走去走回，也没有多去注意。 过了一会，伙计两只手各托着一个偌大的木质掌盘，上面放着四碗四碗的面，脚步平稳飞快的走到老者身边。 此时看着倒没有那种一高一低的而感觉，虽然背还是驮着的，许小五边吃饭一边窥视着，想要看出些什么，但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怀疑的，没听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给每人放下一碗面条，放着放着转头看向老者。 “老先生，你们这是北上？” “嗯···是”，老者已经嗦了几口面，又喝了口汤，感觉很舒服，精神一下子也清爽了不少。 “去···禧···山？”，伙计用正常的声量试探性的说着，但其实已经有了把握的说出结果。 从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虽然服饰是小地方特色，但是他们头上打的形状，就有些奇特，还有那老者身上露出的一块令牌，伙计瞥了一眼就觉得是禧山宗的令牌。 那块令牌暴露的很明显，似乎任何人都会看到的。 “这些孩子都是去求学的吧？没事，我们这里时常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一群一群的往山里扎···”，伙计打消老者的顾虑。 老者忽然也发现什么，连忙把露出一半的令牌塞进衣襟，尴尬的笑笑。 看着眼前的伙计，应该不是什么意图不轨的人，倒是可以多问问情况，好多打算一些。 老者又从袖口中掏了掏，拿出了一小点的碎银子，捂得很严实的放到伙计的手里，还把他的手指包上去，免得钱财露眼了。 “你知道这禧山宗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吗？” 老者活了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跑远路，为得就是把家族中有些资质的孩子，送到大宗门去学习修行之术，但是自己都是道听途说，了解的甚少。 伙计瞧着手中不起眼的小钱，本来是不屑的，但是老者这么一问，突然心中噔了一下，眼神瞥向许小五那边。 伙计的脸色立马变得很不好，有些恐惧状。 “老先生，看在您这么辛苦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这禧山宗去不得”，音调不减小，是正常的说话。 “禧山宗的人都很古怪的，所炼功法也都诡异的很，有的还豢养一些凶残的吃人兽，你这些孩子去了，我怕···” 伙计停顿的吞了一口，他的话也引得几个孩子，还有周围的人的注目。 “怎么？” “他们找这些孩子去，恐怕是给那些野兽当饭吃！！” “哈”，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一个孩子正吃着rou片，突然就停了下来，不敢继续嚼下去。 即便是天真无邪，但是一听到吃人，他们都会害怕的。 老者惊慌得自言自语，一行人从良吉跋山涉水，走了大半个月才出来，就是为了去镇上先生推荐的禧山宗，怎么求学不成，反倒要成为喂养野兽的饲料。 伙计看着他们惊恐得心神不定，随即一提，“天下四大宗门中，云明山当是最适合你们的，那里地大人多，所收弟子也不分阶级身份，这些孩子虽然都不是富裕人家，但我看得出都是有些天资的” 老者听着稍有安慰，一种莫名的自信感迎上来，心想，既然都是大宗门，去哪不都可以学吗？ 伙计的话也正合老者的胃口，听着很舒坦，这些孩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当然是很有天赋的。 老者有掏出一块银子，这次的比刚才那个大了一点点，他的笑容却很是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