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忍痛割爱
段长枫不料崔绮在他走后日子竟然过得如此不堪，心中怜惜，想起两人昔日之情，便道：“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崔绮伤心地道：“我知道圣上已经下旨，将他唯一的女儿平阳公主赐婚给你，我对你并非还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真的无处可去。” 段长枫扶着她躺下，再次对她道：“我说了，别想太多了，我会照顾你的。” 崔绮点点头，她身体不适，在药物的作用下，慢慢地睡着了。 段长枫离开崔绮的房间之后，被人叫到了母亲房里，段母当年在崔家受尽屈辱，虽然她知道崔绮对自己儿子是真心的，但是对这个姑娘，始终不是那么喜欢，今日儿子又为了她而告假，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打算怎么安顿崔绮？”段母开门见山地问。 段长枫这两日也是心乱如麻，当着母亲的面也不便隐瞒：“她夫君死了，夫家对她不好，娘家也不肯收留她，如今除了我这里，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我们可以收留她。”段母和段长枫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救治和收留念儿了：“但是你要想好，你是以什么身份收留她？” 段长枫一愣，他只觉得他有责任有义务也想要照顾崔绮，但是从未想过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去照顾她。 段母看了儿子一眼，摇了摇头：“先不说圣上已然赐婚，你与崔绮是不可能成婚的，府上还有一个念儿，你这一日一夜的守在崔绮身旁，可有想过念儿的心情？” “念儿...”段长枫闭上了眼睛，这一日一夜，他竟然完全将念儿抛诸脑后，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念儿与我有过共患难的情意，并且我已然给她承诺...” “念儿要的不是你的承诺，是你的情意！”段母早将念儿当成自己的女儿了，见儿子如此回答，不免有些失望：“更何况你也给不起她任何承诺，陛下赐婚公主，念儿是什么身份，你带着她去面见陛下要纳她为妾，万一龙颜大怒，陛下随时可能将念儿赐死，就是不赐死，陛下成全你们，她日后也要忍受公主的百般刁难，我原本已经为她叫屈，但想着你的心至少在她身上，来日多开导她一番也就是了，可谁知道，现在还来了一个崔绮，你满心满眼的只有崔绮，你将念儿至于何地？” “我对念儿自然是有情意的。”段长枫知道自己是真心喜欢念儿的，只是对崔绮，那种感情更复杂，那时他最初的爱恋，也曾因为得不到而痛苦失落，如今见她如此楚楚可怜，他心中的那份情意，蠢蠢欲动已然呼啸而出。 段母见儿子犹豫不决，决定为他快刀斩乱麻：“你如今贵为国公，不如就收崔绮为义妹，到京城之后，我们为她找一个好人家如何？” 段长枫摇头道：“娘亲，绮儿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我不放心将她再交给别人，我要亲自照顾她？” “你如何照顾她？”段母也怒了：“纳她为妾？你别忘了，你觉得陛下能容忍你在未和公主成亲之前就先纳两房妾氏？” 段长枫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也不是一个喜新厌旧之人，念儿对他的好让他感动，他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念儿的，若是崔绮过得好，他自然愿意一心一意对待念儿，哪怕如今贵为国公，却从来也没有三妻四妾的念头，但崔绮过得不好，甚至可以说过得很凄苦，他无法坐视不理。 段长枫想了想，道：“娘亲，绮儿与我是不同的，这件事我会亲自与念儿解释清楚。” 段母忙道：“你先不要和念儿说什么，你这几日先自己想清楚，你对崔绮，到底是什么感情。” 段长枫一愣：“我对绮儿是什么感情？” 段母幽幽地道：“娘亲知道你年少时过得很是坎坷，崔绮于你而言很特别，你是真心喜欢过她，她也带给你许多慰藉，但这些年过去了，你心里真的还有她吗？你一见到她就将所有人都抛诸脑后了，是因为你依旧喜欢她，还是因为你年少时的求而不得？” “我...”想起过往那段艰难岁月，崔绮是唯一给过他欢愉的女子，不是身体的欢愉，而是心里的欢愉，段长枫坚定地道：“我喜欢绮儿，她一直都在我心里。” 段母怒道：“那念儿怎么办？你与她在玉璧已然有夫妻之实，难道就因为崔绮可怜，就不要她了吗？还有公主......” 段长枫一怔，忽然想起了玉璧城内，他曾对念儿起过的誓言，念儿待他情深义重，他不能不要她！ “娘亲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娶公主的。”段长枫面对两个女子，已然一个头两个大了，无心再想公主之事，就连复仇之事，暂时也无暇顾及，如今他只想妥善安排崔绮：“待入春进京我就和陛下说清楚，我已有妻室，做不了平阳公主的驸马。” 段母越听越糊涂：“你什么意思？” 段长枫道：“娘亲说得对，我与念儿已有夫妻之实，她对我又情深义重，我不能负她，我一定会娶她为妻。” “那崔绮？” “我既答应了念儿绝不纳妾，那就不会纳妾，但我要照顾绮儿，我可以忍痛与她结为异性兄妹......” 段母拿起拐杖就朝儿子身上打去：“念儿要的不是你的忍痛割爱，也不是你的守信重诺，她要的是你对她情意。” 段长枫不解地看着母亲：“我对她自然是有情意的，我也早就视她为我的妻子，可是绮儿对我而言终究与她人不同，她当日并非有心负我，我知道，她也是被逼嫁给钱文叔的，如今，她过的如此凄惨，我只是想要照顾她，并非有什么非分之想，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段母见儿子冥顽不灵，还想要骂儿子，可想着儿子重情，越是骂他阻止他，也许效果越是适得其反，也就忍住了：“此事暂且先不提吧，你也不要和念儿说什么，免得惹她伤心，崔绮既然如此可怜，就让她先住在府里吧，至于你娶妻之事，还是要等到明年开春你入京面见陛下之后，才能定下。” 段长枫见母亲发怒，不敢再说什么，只恭顺的说了句好，然后退出了房间。 但自那之后，段长枫对崔琦更好，每日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厢房探望她，早上出门前会特意嘱咐侍女准备一些有人参鸡汤或者燕窝这类的补品给崔绮送去。 段长枫怕母亲不给崔绮好脸色看，还特意让人将饭菜送入她房中，与念儿和段母分开来吃。 段母对此十分不满意，念儿却没说什么，依然用心的照顾段母，甚至还宽慰段母：“段大哥是重情之人，崔姑娘身世可怜，段大哥多照顾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婶娘别为这些事生气。” 段母看着念儿，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傻丫头，我是替你不值，陛下已然赐婚了一个公主，如今又多出一个崔绮，这是要置你于何地？” 念儿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没有回答，但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虽然能理解段长枫待崔绮的与众不同，可亲眼看到，心里还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想着若他们真的旧情复炽了，那她就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这两年朝夕相处，她对段长枫已然一往情深，心中总是期翼着段长枫爱的那个人是自己，他对崔绮所有的好，只是因为同情。 崔绮在梁国公府上养了一个月，身体慢慢康复了，再不走出房门与段母和念儿一起用膳就显得有些矫情了，段长枫怕她尴尬，每日都尽量早点回府，陪着她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段母因为心中不满，所以在餐桌上对念儿更好一点，常常夹一些她喜欢的菜给她吃，崔绮知道段母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也不敢啃声，如同一个小媳妇一样小心翼翼的吃着菜，段长枫看不过去，主动给崔绮夹了许多菜，于是这每晚的吃饭就成了他们母子两人打擂台。 一次，段母让人炖了一锅人参鸡汤，段长枫和念儿一人夹了一个鸡腿，段长枫习惯性的将鸡腿放入崔绮碗里，崔绮对着段长枫柔柔一笑，开开心心的去啃那个鸡腿。 念儿夹鸡腿的手一顿，心中酸涩，但是还是将鸡腿放入了段长枫的碗中，强颜欢笑道：“段大哥这些日子忙着边疆布防之事，也实在辛苦，吃个鸡腿补一补。” 段长枫看了念儿一眼，见她温柔婉顺，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心底闪过一阵愧疚，这段时间，他不满娘亲对崔绮的态度，怕崔绮在府里受委屈，所以处处抬举她，确实有些冷落念儿了。 他将鸡腿放入念儿碗中，心疼道：“你吃吧。” 念儿看着碗里的鸡腿，心里难过，也没什么胃口。 段母再看不下去，脸直接沉了下来，念儿见状，连忙盛了汤到段母碗里，强笑道：“婶娘，这鸡汤是用人参炖的，汤才是最滋补的，你多喝一点。” 段母心疼念儿，见她如此，只得平息自己心中怒气，对念儿扯了一个笑：“好，婶娘多喝一点，你也多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