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却道天凉好个秋
真贤走了，连如相也一并带走了，双木寺只剩下了真德和张三，师徒二人相依为命，在寺里又呆了六个年头。 如今张三也已经十六岁了，这个年代已经够法定结婚年龄了，大齐律法规定男女十四岁便可成家。 这一年张三的易经经修炼到了三层，全身一十二条依依然打通九条了，勉强算是个七品宗师，这易经经作为少林的无上绝学，练到三层才是真正的开始，以后不会有境界的区分，只有内力的强弱，只要下功夫练，能一直练到全身经脉尽通，打通天地二桥任督二脉，成为超一流的存在，当然张三离这个还有不少距离。 这一年真德也苍老了不少，胡须就剩下几根了，张三给他做了个太师椅，每天有很多时间他都是躺在椅子上休息。 这一年的秋天是个丰收的季节，临城县新上任了一个知县，皇帝为了纪念自己继位四十年，要改年号为安定，据说还要开一期恩科，百姓们都很开心。 金秋时节的傍晚，晚霞映红了大半边的天际，张三在院子里边演练棍法，少林寺的武僧，棍法是必修课，当然对于张三来说，棍也是最容易找到的兵器，这个世界最广泛的兵器是刀，尤其在战场上，弓兵、枪兵和刀兵是最基本的配置，江湖上的人用刀的也是最多的，想对于剑，刀的上手难度低，对战的时候因为招式相对简单，威力也很可观，当然剑依然是兵器之王。 张三的棍法是他师傅真德的路数，走轻灵迅捷的路数，一根木棍在张三手里化成了一片棍影，这会儿有人敲门了，张三提着棍就去开门。 来人是一位老人，左臂好像断了，袖子里空空的，但是人很精神，满头的白发根根分明，双眼也炯炯有神，张三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光临小庙，不知所谓何事？”。 “你好小师傅，真德神僧可是在此居住啊？”那老人微笑着问道。 “家师正在休息，不知您是？” “老朽公孙奇！” “公孙奇！”张三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公孙奇脸上也不见有何意外情绪，依然是微微笑着。 张三摆出个少林棍的起手式来，棍头对准公孙奇，冷冷的看着公孙奇，说道：“你还找上门来了，你是来还债还是来讨债的？”。 “老朽是来和神僧叙旧的！” “哼，你是不是来看看我师父还活着没啊，废话少说，让我见识见识白莲教大长老的手段！”张三越说越气，抬手就朝着公孙奇打去。 公孙奇这边并没有对张三这个半大小子没有他在意，直接用他的独臂来抓张三攻来的长棍。 啪！ 公孙奇不但没有抓住张三的棍子，直接被张三打出门外退了好几步，公孙奇只觉得整个手都被震的发麻，再次观瞧这个少年，心中那叫一个惊奇，心说这小子是打娘胎里练功的么，好深厚的内力。 张三却不给公孙奇反应的时间，一招获得先手，张三怎么能放过这种机会，提步上前又是一棍直取公孙奇断臂的肩头，公孙奇提一口气，向后倒飞而出，躲开了张三的进攻，还拉开了距离，让自己有准备的时间。 “小师傅好棍法！”公孙奇甩了甩还有些麻木的手臂。 张三见没有强攻的机会了，还顺手把棍子靠在了墙边！ 张三摆出个罗汉拳的起手式来，对公孙奇说道：“小僧张三，请前辈指教！”。 公孙奇对张三的评价有提升一个档次，功夫好够气魄，是个少年英雄，鉴于张三刚才的表，公孙奇也不敢大意，也摆出一个架势来。 张三虽然摆的是罗汉拳的架势，但是脚下踩的却是逍遥游的步法，张三的拳法这两年也有了他自己的特色，不仅快而且猛，这是一种十分消耗内力的打法，这也是他最大的优势——内力深厚。 张三的内力比起公孙奇还是要差一截的，功夫差的更多，可是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打的难分难解，公孙奇还略微的处于下风。 公孙奇看的出来张三武功修为要比内力修为差一截，可是这小子不要钱的打法，让他着实难受，一开始的罗汉拳、韦陀掌还好点，还能抗的主，张三偷摸的使出了一招般若掌，差点没给公孙奇打吐血，公孙奇这个气啊。 来找真德，人还没见着，让一个孩子打了一顿。 张三憋了一招金刚指准备给公孙奇来个狠的，还没打出来，突然听到了真德的声音。 “徒儿住手！” 张三看着公孙奇，不情愿的收了招式，来到了师傅身边。 “阿弥陀佛，公孙施主进来说吧！”真德让公孙奇进庙。 “这是您徒弟？”公孙奇问真德。 “正是劣徒，让公孙长老受惊了！”真德一边走一边说：“张三你去煮点茶来！”。 张三端着茶水进真德屋子的时候，两人正坐着聊天呢，张三给两个人沏茶，看着两人的样子不像是仇人，反倒像是朋友一样。 “小家伙，你今年多大了？”公孙奇问盯着自己看的张三，张却三一回头，没跟他说话。 真德也并没有责怪自己的徒弟，而是回头向徒弟解释到：“公孙奇施主此次来双木寺，是为了送信来的！”。 “送信，送什么信？”张三随口说道：“白莲教要打过来了？”。 “差不多吧！” “什么！”张三还真的被惊到了，转念一想邪教就是邪教，哪那么多信义可言呢，他问真德：“那我们怎么办呢，要不要通知几个武林同道啊？”。 “来不及了，他们今天就到！”真德摆手说道。 “是他带人来的？”张三指着公孙奇问道。 “不是公孙施主，另有他人！”真德说道：“公孙施主十来送信的！”。 张三想了想回道：“他在白莲教是不是说话算了啊？”。 “不得无礼”真德说道。 “你这小和尚倒是个伶俐人！”公孙奇笑着说道：“老夫已经不是白莲教的大长老了，现在帮里的事物有二公子说了算！”。 “白莲教要插手中原武林了？” “两年前就插手了，只不过是没有光明正大的来而已！” “你们当时不是说只要我师父在就不来中原么，哦我知道了，你们就是为此来找我师父的，想杀人灭口是么？”。 “当时的承诺是我答应的，现在我已经不是白莲教的大长老了！”公孙奇好像也挺愤怒：“晚上我会再和你师父来一次比试，不论结果如何，我将在白莲教里永不再出来！”。 说完公孙奇就要出门而去，临走回头对张三说道：“小和尚我看你是个练武的奇才，你现在还不是二公子的对手，假以时日，也许我们教主也不是你的对手！”，说完公孙奇发动轻功直接翻墙而去。 张三看着公孙奇离去的背影，问真德：“这白莲教主是和许人物？”。 “江湖传闻，白莲教的石明阳，乃是天下第一高手！” “要不咱们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回少林寺召集一批人，和他们白莲教干一场！” “白莲教不是来打架的，为师这十几年为了这个承诺，一直住在这双木寺，能有这种结果为师也知足了。”真德缓缓的说道：“那年为了救周大人，与白莲教在临城大战，开始的时候虽然人多，但却是一场江湖比斗，泰山派的长老不慎被白莲教大公子打伤，心中不忿背后暗施偷袭，我当时念及江湖规矩出手阻拦，虽然救了那大公子一条性命，我二人却也都受了伤，公孙施主气急要杀那泰山派长老，情急之下我与他硬拼了一招，结果他废了左臂，我更是丢了一条腿，之后双方就展开了混战，那泰山派的长老和他师弟，双双被杀！”。 “公孙奇念我的情，说只要我在这临城呆着，他白莲教就不再踏过长江！”真德说道：“这些年白莲教在江南声望如日中天，却从未染指过中原，如今公孙奇失势，但保了中原十多年的太平，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您真的要和那公孙奇比斗么？”张三问真德。 “他只是与你说，在我看来公孙施主，这次是抱着必死之志来的！”真德拉着张三返回了屋里。 “那师傅您？”张三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的大限也到了！” “不行，他公孙奇的命，怎么能和师傅您相比，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你听我说，为师一人困在临城，能换得中原十二年太平，为师很骄傲，今晚为师一定要留下来，一是为了少林的名声，也是为了为师自己的名声！”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张三不知道为什么，喃喃的念出这么一句来。 真德也反复回味这句话，屋里一下子就变得静悄悄的。 过了良久真德看着满眼含泪的张三说道：“徒儿不必难过，为师还有话要对你说。”。 “您说！” “今天为师如真有不测，你当将为师的尸骨火化后带回少林，你师祖圆寂后，留下三颗舍利，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真德说着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双木寺的产业，可托丐帮弟子交还官府，那些佃农也托丐帮一并处理！”。 张三哽咽道：“徒儿记下了！”。 “还有你今天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出手，你一定要记住！”真德说话的语气有些重。 “徒儿记下了！” “你今年十六岁了吧，差不多到出去历练的时间了，你回到少林后，一切听你真贤师伯的安排！”真德说这话，从脖子上把自己的佛珠取了下来，他捏着一颗佛珠对张三说：“这串佛珠就算是为师今天传于你，这颗是你师祖的舍利，如果我也有幸修得舍利，你可用我的舍利把它替下来！” 张三跪下来，接过了真德的佛珠。 “为师能给你的也就是这些了，你去准备准备吧！”。 没多久天就黑了，大概刚到戌时的时候，张三和真德两人在大殿里面朝门坐着，突然有破空声传来，张三知道是有公孙奇他们来了，大殿的门开着，他们直接就进来了，来了六个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锦袍男子，后边是公孙奇，在后边跟着四个穿白衣的人。 锦袍男子抱拳施礼道：“晚辈石崇信见过真德神僧！”。 真德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自从十二年前公孙长老与神僧一战，至今难以忘怀，惦念着再与神僧交一次手，晚辈厚颜带公孙长老过来了，还望神僧不吝赐教！”。 “阿弥陀佛，这老衲多年的心愿！”真德一挥手，身边的蒲团滑到自己对面，那公孙奇也没说话，直接坐了上去，二人相对而坐，就那样看了很久，然后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张三以为他两人要开始了，结果等了五分钟也不见动静，那石崇信伸手在公孙奇的鼻子前探了探，结果脸色一变，弯腰喊道：“恭送大长老和神僧！”。 后边白莲教的四个弟子也都下跪喊恭送大长老和神僧，张三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化了。 张三失声痛哭，跪下来一摸真德，果然人已经不在了。 石崇信带着公孙奇的尸身走了，留下张三一个人，这时的西北天响起了雷声，秋夜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