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牵一发动全身
北风在白色斑驳的草原上肆虐,低矮的帐篷如同趴在原野。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上京山岗上的陈旧王宫却十分稳固,里面有温暖的炭火,颜色鲜艳的虎皮,还有挂着一些猛兽的爪牙装饰。 十几岁的耶律贤带着貂皮暖帽,他显得有点瘦削,脸色也有点苍白。耶律贤的身体一向不太好。 冬季本来是闲季,但这阵子上京的贵族一直在议论平夏战争。耶律贤对那个抢了萧绰,还拒绝厚利交易的大许皇帝也是十分关注。便问萧思温:“郭铁匠是怎样的人” 萧思温回顾两边侍立的大臣,谨慎道:“此人乃武夫,不到三十岁,野心勃勃穷兵黩武。臣自听说他的名字起,就一直在打仗。” 耶律贤又问:“平夏之战,郭铁匠能打赢李彝殷和杨衮的人马” 萧思温沉吟道:“以臣之见,按理很难。许国禁军就是周国禁军换个名字,从武将到士卒都是同一帮人,战力强悍,却也不必大辽铁骑强。主要因为他们这次人少,禁军一共才四万多人,骑兵估计一万到两万;另外有三万所谓卫军,臣观之就是乡勇,防守尚能堪用,无野战之力。 这样的兵力安排,骑兵太少,防守有余,攻击力不足。 但是中原多年战乱,三番加上柴荣北伐幽州之战,耗费巨大;中原虽地广人多,但他们内部也很多问题,朝廷真正能用上的钱粮不多。郭铁匠若欲故技重施,在边蛮之地大修工事,势必空耗国力。 若真如此,党项与汉儿在平夏耗个两败俱伤,就算最后党项战败,对大辽也是有益无害。” 耶律贤听罢频频点头,两旁的众臣也纷纷附议。辽国经过一次政变,被清洗了不少人,大多都投靠了新君身边的一帮人,萧思温无疑是这帮人的重要人物;大伙儿现在支持萧思温,倒越来越觉得此人见识不浅。” 萧思温正色道:“当今天下,各族轮番崛起,连党项人也隐隐有争地位之势。但大患还是大国许朝,此消彼长之势,只要能削弱许国,便对大辽有益” 耶律贤道:“为今之计,只有坐待杨衮上奏捷报。” 此时的东京,腊八节开始便节日气息日隆,无数的房屋屋顶已被积雪覆盖。不过室内依旧很暖和。 金祥殿西殿挂的红灯笼为华丽的宫室更增鲜艳,这里是日常办公的地方,北面御塌前有一道黄色的帘子。符金盏觉得自己是女子,大臣都是须眉,男女有别,便垂一道帘子遮掩自己的御座。 她从里面能朦朦胧胧看到外面都站着谁,只是看不太清楚;下面有靖国公韩通,以及一些军器监及兵部官员。不过这种如烟似雾的感觉,她倒觉得挺好。 符金盏出来理政,脸上精细施过脂粉,因为皮肤洁白光滑,那朱唇的胭脂红色衬得非常娇艳。若非白皙肌肤,那红色没那么美艳欲滴。 年过三十的金盏平素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略施脂粉,加上华丽的凤冠装饰,她现在是全天下最美艳的女人。 符金盏的朱唇轻启,说道:“外面冰天雪地,官家和禁军将士仍在蛮荒之地苦战,尔等定要用心办妥官家下旨的事。” 皇后说的是在江河水师上装备火炮的事。 兵部官员和军器监的官员一起拜道:“臣等谨遵懿旨。” 韩通现在管不了这些事,不过他作为大许朝功勋贵族,有随时进谏的资格,他当即便拜道:“禀皇后,据臣所知,蛟龙军海欲在战舰上装载新铸铜炮,试炮却出现很多麻烦,铜炮动辄一门上千斤,放炮的震动很大,轻则震得方向偏移毫无准头,重则震裂船板江河水师船只用料更薄更差,恐怕很有问题。” 文官听罢立刻反驳道:“有难处,便要想办法。咱们不想办法,难道还要皇后cao心么” 另一个文官也跟着说道:“臣听闻,皇后每天都到三清殿为官家祈福,风雪无阻从不间断。天下黎民幸得有如此仁德母仪天下之后,臣请皇后定要保重凤体” 韩通听到这等马屁话,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十分鄙视地瞪着眼睛看那几个文官。韩通的眼睛又圆又大,人称韩瞪眼,众人都侧目愣愣地瞧他。 这时帘子里端坐的皇后开口道:“官家多年战阵,懂兵器,他说能在船上放炮,便应能办到,你们想想办法罢。我当然每日都愿官家能早日得胜归朝,平安无事,官家文治武功,修仁德之政,上天必佑之。” 召见说完政事,韩通便与众官谢恩拜退而出。 现在他没什么正事,军职在大都府,不过不用管什么具体的事,也就是上朝或被召见时进宫来瞅瞅。当下便从宣德门侧门出皇城。 皇城外,京城里一片雪景,树上的雪如同团花一般,景色却比秋天更好看。 寒冷的天气里,东京街头依旧熙熙攘攘。曾经逐鹿争夺的四战之地,变成了天下的太平中心,王朝的战争仍旧在延续,但越来越远离腹地,饶是战争期间,东京也完全不必戒严。 韩通乘车沿着御街南行,观世情百态,对开国公李处耘的一个观点是认同的。那便是越富裕越有前程的职业,哪怕是武夫,也能有地位受尊重因为这天下本来就功利,读书清高是因为可以做官谋得好前程。 天下日渐承平,武夫若无用武之地,削减军费开支,必定地位轻下。 韩通这次没有随驾出征,不过一直都关注着西北的进展。韩通见识过郭绍经验丰富手段多样的用兵,他本身也是禁军大将,很了解禁军战力,对郭绍亲率精兵还是很有信心,至少可保不败。但对平夏战争的结果依旧不敢判断,战阵上本来就是瞬息万变 禁军大部分也在东京,只要走近城头和军营,也能发觉将士们无一不在谈论平夏之战。 而现在,听说前营军队在黄河边筑城了。 党项诸部、契丹联军腊月中旬继续向许军进攻的方位进军,已到银州。 大队人马中主要是党项人、契丹人、奚和女真步卒,但也有少量吐蕃人和回鹘人。实实在在算得上联合军队。
吐蕃人和回鹘人是打酱油的,不过他们会把前线情况快马送回河西去给贵族,此时河西诸部贵族也坐立不安,随时在关注着平夏的进展这场厮杀看起来是党项人的战争,但势必影响整个西北方。 诸部及教派贵族其实也对党项人非常不满,因为河西附近的党项部落依靠夏州为后援,没少干坏事。不过相比之下,中原王朝的巨大国力更让他们担心产生颠覆性的巨变。贵族们希望维持现状,保有他们既得的地盘和收益。 所以他们一面在灵州设驿馆,与许朝官员友好互市、互通有无,一面又希望许军战败 回鹘巫师甚至在军中焚烧尸体,以法术诅咒许队遭遇灾祸这让党项人十分不满,少不得大骂回鹘人是“魔教”徒。 联军在银州逗留了很多天,现在上层似乎是比较迷茫的。他们不愿意去进攻许国人修建的工事这是游牧军队最头疼的玩意,连半牧半耕的大辽军队,也对攻坚很不拿手。 李彝殷显然也很急,以平夏五州之地,负担十几万的粮草难以久持。 在银州过完年,到了正月间,一个好消息打破了僵硬的气氛:许军的堡垒刚修了个大概工事,大股人马已离开堡垒,沿无定河北上 李彝殷的脸都快笑烂了。 他立刻与辽军大将杨衮见面,决定立刻拔营向绥州开拔。 “许军不熟地形,便是有向导,也不敢在山沟之间随意乱跑。他们必定是循无定河进攻绥州。”李彝殷道。 杨衮以为善,“汉儿最喜沿河流行军筑营,三次攻幽州无不如此。眼看开春后冰融,他们还能依靠河流为水运粮道” 李彝殷的年纪比杨衮大得多,但情绪却更激动,“许军不沿无定河进军,我把手里马鞭吃了” 二人当即约定,大军提前赶往绥州布阵,等许军来攻城,则背城结阵决战就算是党项和契丹人,有城凭据也是很好的事,步骑都能得到城内的粮草和各种物资供应。 但是等李彝殷等众人马快到绥州时,忽然听说许军在快到绥州时忽然要撤军的动静。前锋骑兵已经后撤,后翼两三万大军应为乡勇后军也在后撤 李彝殷大骂:“不好,许人想跑” 杨衮也沉吟道:“难道许军此时出动是佯动,想吸引我大军前来,拖延时日” 李彝殷听罢眉头也皱到了一起:“诱敌之计欲引咱们去攻城” 他骑在马上望着前路,立刻又道:“待我细问许军到什么地方了。若离绥州近,回去的路远,咱们以骑兵先行,追上许军,迫其就地列阵防备。待后续大军跟进,便能逮住一大股许军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