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越陷越深
瞿塘峡口之战已经来到了第十一天，张简这边可谓是招数尽出奈何实力相差实在悬殊，随着南岸水寨的彻底失守，峡口北岸的城堡也随之陷落，张简令慕容冲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随即收拢人马退至峡口最后的一道防线“夔门”。 夔门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形同门户，长江上游之水纳于此门而入峡；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不及五十米，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 退无可退的张简刚一退到夔门便命人在两岸勾连铁索并置舟船于其间，舟船之上另堆积引火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慕容冲见状甚是不解，不禁问道既然要用铁索阻挡敌军却为何又要置引火物于其中，这不是给了敌人便利？ 张简的盘算慕容冲又如何能知，其实早在开战之初张简心中就已经在盘算退路了，先不说张简心中本就没有死战的思想，就算是死战也不会是在这里更不会为了卫节，所以这个撤退的计划一直都在张简的心中慢慢完善。 本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乘船顺江而下退至秭归，可现实却让张简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孔朗已探知宜都虽然增兵可曹灿却没有北上增援的意思，并且还封锁了下游的水道，如此一来其心已经昭然若揭，一旦张简冒然放弃建平很有可能会被曹灿拒之门外甚至以丧师失地为由将他斩首或是治罪，如此一来张简也就放弃了退往宜都的念头。 于是张简的第二代逃跑计划便应运而生了，那就是倚靠巫山之险和卫牧打游击，想他卫牧气势汹汹而来也不会和建平这一小波人纠缠个没完没了，只要张简事先准备好粮草熬过一段时间待卫牧大军东去，一切还是尚有可为的。 对于张简的设想慕容冲和王勉虽然不置可否，但根据目前的局势来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于是张简接连下达了数道命令，先是命甘锐等人将所有粮草辎重运至巫山县，然后再以夔门所置舟船起火为号全军也后撤至巫山县，并依托龙门峡、巴雾峡、滴翠峡节节布防，如果卫牧揪着他们不放那就全军弃船躲入深山，如果卫牧不把他们当回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夜，趁着夜色卫牧大军还在休整，张简将甘锐、季信，孔朗都召到了夔门北岸，这是自双方开战以来众人第一次聚首议事。 张简见众人皆至也不啰嗦直接朝着季信和孔朗言道：“贼众势大我军在此已无倚仗可供坚守，然陛下任我为建平太守我张简便会坚守至建平最后一块土地，不知季将军和孔郡丞意下如何？” 张简撤退的命令二人早已知晓，而且二人也知道以如今的战况除了死战估计也就只剩撤退了，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对于死亡要说不怕那是绝无可能，可贸然撤退江陵那边一旦怪罪下来累及家人又并非他们所想。 不过张简这番说辞却是顿时让二人眼前一亮，建平这么大他们也并非就一定要这瞿塘峡口和卫牧死顶，而且卫节也没有说他们挡不住卫牧就是死罪，益州兵马二十万是他们的几十倍，他们挡不住也是正常事，更何况按照张简的计划他们退至巫山县依托山形水势继续坚守也不是消极避战，如此一来哪怕朝廷追究起来也挑不出他们有什么大问题。 季信和孔朗对视了一眼随即朝着张简拱手一拜。 “末将愿听将军差遣。” “下官愿听太守差遣。” 张简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一切便都按计划行事。王勉、孔朗你二人即刻退至巫山县等候接应。” “下官领命。” “甘锐、季信你二人带领麾下人马先行至龙门峡布置防御。” “末将领命。” “余下之人以火起为号，趁着大火放弃夔门退守巫山县。” “遵命！” 张简这边在忙着布置撤退，对面的卫牧此时也没闲着，别看这十几日的进攻相继夺下了峡口南北两岸之地，可这对于一开始信心满满完全没把张简等人放在眼中的益州众人来说非但没有喜悦更是感觉到了耻辱。 而且连日的猛攻让益州军的士气也受到了影响，其中卫牧的无信行为更是让大家恨不得上去暴揍他一顿。 本来开始的时候卫牧大赏金银的承诺一度让益州大军如狼似虎，可打着打着众人却发现卫牧这个骗子完全就是在欺骗大家的感情，不！是欺骗大家的性命！ 那一箱箱的金饼和银饼就好像道具一样，每日早晨被挂上桅杆，每日太阳落山又被收回箱中，完全看不出卫牧有一点要赏功的意思，要么说你不舍得就不要搞事，现在倒好了，话放出去了却又一毛不拔，换谁能没有情绪。 不过好在益州军势大就算是有些情绪依旧不是张简所能抵挡的，就在卫牧和蒋约等人以为突破峡口就在眼前之际，成都传来的一个消息顿时是让卫牧如遭雷劈。 “凉帝皇甫成任命扶风王皇甫修为征西大将军王枕为副将，起兵三万偷袭了汉中。” 卫牧一听后院起火再加上峡口久攻不下顿时乱了方寸，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时的益州精锐皆在白帝城，后方空虚的可谓毫不设防。 蒋约等益州众将听闻汉中已失皆劝卫牧应当速速回师，一旦迟了让凉军攻入西川他们这些人可就都成了丧家之犬了。 这一下让原就乱了方寸的卫牧更是骑虎难下，本来雄心勃勃想与卫节一争天下，没想到背后老家却让人给偷了，如今想要回师吧心有不甘，继续进攻又恐益州有失，于是平日里磨磨蹭蹭的卫牧头一次痛快了一回，他选择了孤注一掷一条道走到黑，继续东下向江陵进攻！ 而这一想法的来由就是因为蜀道艰难，卫牧不相信凉军能轻而易举的攻入西川。 卫牧的换家想法可谓惊世骇俗，以蒋约为首的益州众将在听到这一想法后无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卫牧，先不说现在东进举步维艰，一个小小建平都让大军停顿了十余日，就更不要说攻陷江陵了；最好笑的是家都被人偷了他卫牧先想到的居然不是回师救援。 然而卫牧的这一做法注定不可能得到军中大多数人的支持，因为凉军既已攻占汉中那接下来必定图谋西川，要知道卫牧军中可都是益州人，哪有家乡危急还在外打别人的道理，可惜此时的卫牧已经完全昏了头，他固执己见完全无视了众将的苦劝。 更为凑巧的是张简的撤退计划更是恰到好处的给卫牧不切实际的野心添上了一把火，使其在这场豪赌之中越陷越深。 是夜，就当益州军休整欲再战之际，偏将军建平太守张简于夔门江面和两岸燃起熊熊大火焚毁了防御的城堡和水寨，然后趁乱率军放弃夔门向后撤退。 近在咫尺的蒋约看准时机一边扑灭大火一边率水师顺江东下一路追击直至巫山县，沿途攻占江南江北两岸九城，兵锋直指秭归。 这突如其来的大胜也让本还心存犹豫的卫牧彻底放飞了自我，当即就给蒋约等将下令不要停歇继续向宜都发起进攻，也恰恰就是卫牧的这一决定将二十万益州儿郎彻底拖进了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