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的修为
“真是一出闹剧。” 冷哼如寒泉灌顶,淡彻于无声四寂,旷野上只余绵断的呜咽。 “动作都给老夫利索点!杂草似的,一茬又一茬……谁知若否漏三两只顽虫?” 戮者们纷纷有些后怕地看向中央方位,终有人干笑两声,走出光团: “不说话了,没意思,让小爷来帮你开口。”修士戾笑着, “看你懂的挺多,不像个凡人,但气息在小爷看来……抱歉,怎样都感知不到啊哈哈。”起手便是杀招, “记住小爷的修为,培元中期,是你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哦?是么,凭这恐怕还不够,加上周围那三人……勉强?看不透在下修为,还敢毫无防备地站在面前?” 列忆缺放下轻抚在蜷缩抽泣中阿华背上的手,起身冷笑道。 每逢绝境回顾,再也无可回顾,都逝去了。 “明明连刚才那道落雷都无法阻挡,你不要太过狂妄!” 此等心性,实不如京城“驻国”修士十中之一,然而就是这份单纯的强大,便能凌驾于凡人性命之上……列忆缺握紧了拳头。 “凡人在我等修士的眼中自是如蝼蚁一般。不过与那自称帝天的狂修有染,这杂草,得除一除咯。” 只是把财富换作性命而已,我也收割过,就像年年复生的春菜。 …………………… 列忆缺看到残破的荒原之上又多出一个极深的坑洞,生灵存在过的痕迹被消抹得一干二净。 结束这微不足道的sao动后,光球成序环绕而包抄青山镇,以封锁之势。不幸接触边缘的关内来军转瞬灰飞烟灭,溃散回缩,尽数退守,不久街市已无立足之地,连望楼的木梯上也趴满了惊恐的兵士。 “该启程了。” 无缺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何处为家?” 列忆缺摇了摇头。 “为何你只是站在那里!哪怕救下阿华也好……” “用你们熟悉的词语来讲,应该就是天数吧。” “天数…这算什么?” “如果我拯救他们,相当于否定自己。” “那列某呢?” “你今晚…不会死在此处。” …………………… “这样吧,老夫也不愿生灵涂炭,你们把所有与这个村子有关的人交出来,其余就可以滚蛋了。” 两峰之间回音很长。 人们本能地回想起这座村子究竟因谁而得名,那位被赐名为“天”的神童,如今已成长为怎样呼风唤雨的仙人?幻想他从天而降,救民于水火之中。 “长老,即便是这蕞尔小国,灭了也就灭了。” “呵呵,就凭你们一群小辈,灭国所需几日?仙府声讨又如之奈何?不漏一只蝼蚁,你们做得到吗?”若罔顾其语意,倒甚为苦口婆心, “先以恐惧使自察,后抽制再杀,岂不高明得多?” 果然不足半刻钟,方才钻入人群的百十人便全部被揪出,押解成排跪在镇前。 从光团中激射出两梢带尾的扁球物体直插地面,露出半截脸皮。 “有闻老朽拿错了头?诶……若谁相告那二贼之头现在何处,可给个痛快死法。” 沉默,村民们相视中有了决意,只因比任何人都要相信,那个存在定会来解救他的父母。 “长老何必与贱民口舌,全杀了便是。” “蠢货!没有头老夫怎么回去交差?难道从储物袋中扔一堆出来给宗主亲辨吗?” 人群中忽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疯子: “这他妈的……是我父母的头啊!哈哈哈……” 他作揖、跪拜、稽首…各礼交替而行,还自言自语地说着胡话,已近而立之年的汉子,就这样生生崩溃在众人眼前。 “无缺姑娘,自第一眼起,我便陷入不自知的深深迷恋。在我眼中,你虽并非无缺,却是我生平喜爱之物的集合,让我怎能不心生爱慕?” “你……你难道看出来了?” “是啊,你终究是因它而生的幻影。” “就把我当成幻觉好了!你知道我的修为只有炼气三段!” “是啊,我的修为是炼气三段,虽不明白具体,但我早已是修士。” 列忆缺衣袖无风自动,缓缓升空。不仅得天村的村民们在看,押人的将士们也在看。他们心情复杂,原本奉命围缉家属,等待其自投罗网,如今却被叛王守护在身后。
皇庭封侯只是狐假虎威,而这一次,列忆缺才算真正瞩目,以单薄的一人之躯,面对天空的数十个司掌生死的光球,逾万性命尽悬于手。村民们纷纷高呼喝彩着,士卒们虽然不能声张,但同样屏息暗自期待。 “他……他是方才那个儒生?这怎么可能!”光团间一时议论纷纭。 中央光球溶解,显现一位看似中年模样的男子,其威压竟超过列忆缺京城所见的全数驻国修士。 “老夫魔蓬,魔傀宗代理长老,元丹境大圆满,奉宗主之命灭门。” 他信手背后,踏空踱步临近,轻叹道: “你区区练气修为,敢于直面我等,胆识已胜于我宗大多弟子……可惜与得天村有染。” 元丹之下仅可短距离御器飞行,元丹修士长距凝壳而行,而淬神修士凭借元婴,方能真正滞空。以魔蓬的眼力,自然看出那区区炼气小修只是在粗暴地宣泄体内全部灵气,强行升空罢了。以炼气境的储量,怕是不出一盏茶时间便会耗尽。 看来对方早就知悉二者修为上无可逾越的鸿沟,故选择以最为壮烈的方式了却性命,既然这样: “儒生,我问你,君若行此般杀戮,则臣若何?” “亡国之君,任刑罚以为治。” “天若降此般劫难,则民若何?” “修士而已,怎敢妄称天道?” …… 对答间脑海中焦虑的怒嗔一刻也未停止: “所以没有任何办法对付他们啊!” “有的,有方法的。” 列忆缺从怀中掏出那隐现繁密雕纹的金属器物。 “它不是一件武器!” “好啊,那你可否向我言明,它是何物?所谓仙轴究竟是何物!” “我……我会告诉你的,它其实是……” 他与她,十年时间,总共也不复几句话语。仅凭寥寥数句,又能够了解什么? “列某今晚,将死于此地。” 他泛起微光的指尖已点上了仙轴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