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十一节

    第二章第十一节走上前台（八）

    许攸跟曹cao谈话的时间不算长，要是耽搁久了，只怕袁绍生疑。————袁营的事情难办得紧哪！

    袁营谋士成群，众谋士为了讨好‘大老板’，争取当上‘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一个个像乌眼鸡似的，不把别人鸡毛啄光、鸡冠子冒血，誓不罢休。许攸不得不倍加小心。

    恶劣的环境伤害人，恶劣的环境也锻炼人，最终结局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这个‘造化’，可不是听天由命，更要紧的是你的努力，你对机遇的把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许攸也是明白的。袁绍和曹cao，这两块云彩究竟哪块有雨，现在谁也不知道。干嘛不为自己多留条后路呢！

    身在袁营，又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许攸是个很会为自己打算的人；但他也是一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家伙，真和他的老板袁绍一个鸟样。不知是他影响了袁绍，还是袁绍影响了他，或者是互相影响，近墨者黑。反正目前先得抱紧‘五世三公，门多故吏’的袁绍这棵大树，同时也得瞄准点子更多、更会用人、家族势力也不小的曹阿瞒。

    为了在短时间里完成尽可能多的讯息交流，许子远先生说话效率蛮高，具体语速不会低于传媒大学播音专业教授，大概不亚于当年宋世雄老师现场解说篮球赛；他的伶牙俐齿，犹如砂锅炒豆子，还是嘎巴嘎巴说了不老少。事后证明，该人此次谈话，说人、论事其真实度能令阿瞒同学满意；对事件未来走向的估计也蛮准确。

    曹cao原计划让军队在河内停留五六天，一来是让将士们有个短暂休整，二来摸摸友军底细，探探联军老营各位头目的内心打算；后来，军事形势和朝野各派政治力量此消彼长、变化莫测，于是就多呆了一段时间，一直住到第二年二月，也就是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二月。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曹cao的思想发生了重大转变，具体变化，我们稍后再说。现在先说局势变化吧。

    袁基被董卓杀了，他还没有儿子，袁家最有希望的接班掌门人没了，于是在世的长辈们商议，由袁绍的大儿子袁谭过继到袁基门下，接承他的香火。袁术心里很是吃醋。心想：‘庶兄，庶兄，真有你的！你过继到大伯那边充老大吧，现在又把儿子弄回来做长孙。归齐里外里都是你占便宜啊？’可这话又摆不上桌面。谁叫你袁术六个妻妾都不快点生儿子呢？人家袁绍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这个大儿子袁谭已经十九岁，让他接班不是正合适吗？袁术的儿子还不知在哪个媳妇腿肚子里转筋哩！

    南线联军名义上归袁术领导，实际上主力是孙坚。孙坚，字文台，他可是一个真正的猛人，早在十七岁那年，就因一人吓跑三十名海盗，斩杀一人，名镇江淮。朝廷赞其勇壮，提拔他任盐渎丞，就是盐城市二把手。在他起兵参加讨董时，已是长沙太守，封爵乌程侯；投在袁术麾下，升任豫州刺史。这可比桃园弟兄风光多了！————刘备当时正在老同学公孙瓒手下当别部司马，也就是个县级干部；关羽、张飞不过是个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之类，至于封爵，做梦去吧！孙坚年龄只比桃园弟兄大个五六岁。

    常言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正当孙坚踌躇满志、壮怀激烈之时，粮草遇上大问题：先是荆州刺史王睿（rui4）拒供粮草，孙坚把他逛到兵营，一刀砍头，收齐粮草北上；到了南阳，太守张咨又摆臭架子，怠慢了猛人孙文台，一天，张太守衙前乱哄哄一群散兵吵闹，张太守登上门楼训斥：“谁敢胡闹？还不快快散去……”话音未落，忽听有人答话：“没那么简单吧？”

    循声一望，说话的竟是孙坚。张太守忙说：“文台有话好讲，这是为何？”

    孙坚笑笑说：“奉旨取你项上人头！”

    张咨大惊：“我有何罪？”

    孙坚：“啥罪？你晓得，朝廷晓得，我不晓得；我只管执行命令，砍你脑袋！”

    张太守这才知道：孙坚一生气，后果很严重。没想到荆州刺史王睿那事儿还是真个的哎！到这当口后悔也晚了，怎么办？死是死定了，自杀总比砍头强点儿，回到屋里，把那金锭刮下一些碎屑，和酒一吞，呜呼哀哉！————粮草重要，还是老命重要？

    从此，富饶的南阳归属袁术名下。有了后勤保障，孙坚继续北上，一路横扫，只打到鲁阳（今河南鲁山县），董卓着了急，派了东郡太守胡轸任都督带了六七万人马和骑都尉吕布前去抵抗。第一阵，孙坚人少吃了亏，差点当了俘虏。幸亏麾下大将祖茂忠心耿耿，把孙坚的红色头巾戴到自己头上，孙坚趁机逃脱。不服输的孙坚在阳人（临汝县东）继续组织兵力再次交锋，终于反败为胜，阵斩吕布手下都督华雄，董卓军队大溃败逃回洛阳。孙坚一路追击，直达大谷口（偃师县寇店东南大口村、水泉村一带），距离洛阳不到五十里（那时的洛阳城，在今洛阳市东北）。

    这下董卓着了忙，刚明白他这个太师并非人见人怕，更不是天下第一。

    武的不行来文的，派人去修好、求和吧，条件是孙坚停止反董，立刻请他入朝做大司马，儿子孙策也破格提拔作议郎；另外，还有桃花运：董太师有一女，据说“年方二八，品貌端庄，知书达理”，愿意嫁给孙策，董、孙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去谈判，谁做特使？派了个人物名叫李儒。

    李儒何许人也？《三国演义》说是老董的门婿，小说不作数；历史上真人李儒，字文优，冯翊（yi4）郃阳人。汉少帝刘辨时的郎中令、博士。投靠董卓，作恶多端。毒酒鸩杀少帝刘辨者，即此人也！

    孙坚是武人，根本不鸟什么博士。孙壮士反董决心十分坚决，本来就对和谈一事很反感，一看来者竟是此人，不由地怒火中烧，紧绷铁青脸，瞪大铜铃似的双眼，指指旁边座位，挤出几个字：“双方交兵，不需烦言，有话即请明讲。”

    孙坚自己却不落坐，左脚站立，右脚蹬在帅椅框上，手掌摁住右膝盖。李儒一见这个姿势，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该坐还是不该坐。楞了一下，觉得不能丢面子，还是大着胆子入座，不过，不知咋地，屁股只坐了一半，心里还咚咚直跳，———大概心里正想：“我的娘哎，这会儿可不是逼着少帝喝鸩酒了！原来面对死的危险，这么不好受啊？亏了人家刘辨，临死还能作首好诗，而且唱得那么感人！”

    不过，李儒还是坚持把董卓的意思一五一十讲完了，只是绝对避免使用刺激性的词汇。

    听见李儒说：“这都是董太师一番诚心美意，不知文台兄高见如何？”

    孙坚问：“说完了？！”

    李儒：“完了。”

    孙坚立刻把右脚放下、站稳，右手在文案上一拍，桌上一支毛笔立刻蹦起一寸高，滚到了地下。站在帐下的程普、黄盖立刻手握剑柄，紧张地盯着主公的脸色。

    孙坚开口便骂：“董卓老贼，私自废立，混乱朝纲，秽乱宫廷，枉杀朝臣，荼毒百姓，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天下人莫不欲食其rou、寝其皮。尔等宵小，助纣为虐，不知死到临头，还敢做此胡言乱语！赶快回去明告老贼：孙爷爷定将董卓老贼碎尸万段，夷其九族，为我前日死难的江东子弟报仇，为天下百姓雪恨。更休提老贼的什么狐媚妖女，哪有什么‘知书达理’？若是深明大义，就该手刃贼父，大义灭亲；再若不然，也该知耻自尽，方显忠孝。想我孙家虎子，岂能娶犬女为妻!”

    说罢，李儒刚刚起立，但见孙坚右手一甩，一道寒光，一把利剑插在了营门立柱上。————这是孙坚的拿手武艺，名叫《出手剑》，二十步内，专插敌人后心或咽喉。

    董卓听了李儒回报，立即决定绑架皇帝，撤出洛阳，西窜长安。不愿走的大臣，大都被杀。又派一部兵将挖掘皇陵，宝物抢走，帝后尸骨散落不收。洛阳皇宫一把火烧成残垣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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