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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节

    第二章第二节顽皮、聪敏、放胆与随性

    幼年的曹cao是一个顽皮、聪敏、放胆和随性的儿童。究其原因,可能是基于他体能好、脑筋快、精力旺盛,还有就是家长的娇惯、,家庭的权势地位。可是,他也有同胞弟兄,那些人为何远不如此?小可不能解释,有待有识之士研究、宣世。或许是排行老大,受到父母特别对待养成的?或许是他受到曹腾、曹嵩影响比较多?

    (一)和爷爷共处的最后日子。

    公元159年,正是东汉桓帝延熹二年。这一年曹cao四周岁,可在东汉就算五岁了。不论四岁还是五岁,当那么多的大事,忽然降临曹家时,这位将来的历史大人物、目前的小淘气,还只是半明白、半懵懂地被动接受的。他只知道这是第一次碰上祖孙三代在一起,还是两个爷爷在一起,不过,一个爷爷好好的,另一个却躺在棺材里。

    十月里的一天,发自京城洛阳的一队车马,匆匆赶往颍川郡首城阳翟(di)(今日河南禹州)。未时初刻,来到阳翟城西十里的驿站。早先的住客看到“汉故中常侍、长乐太仆、特进、费亭侯、曹公讳腾之灵位”和全身皓素的来人们,立刻避往别处去了。不一会,颍川太守曹褒来到驿舍,洛阳来的队伍中全套孝服的曹嵩迎上前来,后面跟着同样打扮的曹cao小朋友,一同向曹褒三叩头,行全礼。一众随员也都过来,行过礼,曹褒客气地向众人谢过辛苦,随即打发他们去进餐。太守叫了声‘阿瞒’,把曹cao拉到怀里,然后让曹嵩坐近,太守衙门的随员把一桌素席摆上,并且说明“侯爷灵前已经摆好了供品”,问过暂无别事,躬腰退出。

    曹家人边吃边谈。曹褒、曹嵩交换了各自了解的朝政情况,曹太守作为长辈又从政多年,政治经验、人生阅历更丰富,于是严肃地仔细交代了曹腾丧事的要点:第一,将来墓碑上不要写‘曹公’,改写‘曹君’;第二,到了谯县老家,阴宅没建好之前,可以将棺木暂厝于天齐庙,不要去汤王庙或是老君庙、庄子庙。这一点绝不可更改;第三,尽早聘请三位风水先生,让他们背靠背、各不相关地卜选吉地,这个地点要尽量靠近老太爷的坟茔。

    ‘老太爷’是指曹cao的曾祖曹萌老先生。老太爷生育有四个儿子,曹褒行三,曹腾行四。曹cao这时只见过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和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没有四爷爷,人说四爷爷就是爷爷,有一次他问,“那么四奶奶就是奶奶了?她在哪儿?咋没见过!”结果是没有答案,答案是来自老爹的一通胖揍。

    阿瞒还是不甘心,又去问三叔。三叔曹胤只比阿瞒大八岁,就像大哥哥一样。不过三叔学问很高,在家里奉命负责阿瞒的学前班教育。阿瞒狡黠地地眨眨眼睛,问:“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是吧?”曹胤说,“是的。当然。”

    曹cao又问,“爷爷当那么大的官,咋没有奶奶?”

    曹胤愣了一下,说:“爷爷是宫里的大长秋官职,这官都不许娶奶奶。———不过,阿瞒,我告诉你,以后再不许问这事,不然就是找打!————记住了?”

    曹cao不再吱声,心想“早挨过打了!这屁股现在还疼呢。——大人们就是不讲理。唉!——啥时候我才能当大人哎?”

    曹褒和全家一样,非常感激这位四弟曹腾,要不是他忍辱负重,哪有曹家今日的辉煌?四弟幼年进宫,从此失去男儿身,成了不男不女的尴尬身份,又能在皇帝、宦官、后妃、外戚、朝臣之间走钢丝、搞平衡,连续平安度过了安帝、顺帝、冲帝、质帝、桓帝五朝,如今满朝的曹家人做官当权,何等的威风?所以,次子曹嵩五岁时,就毅然割爱,把他过继给四弟作养子。一则四弟晚年和身后有个依靠,再则,曹家的遗产还能留在曹家,肥水不流外人田。曹褒才是阿瞒的嫡亲爷爷,躺在木匣里的那位爷爷,该叫四爷爷才对。

    翌日早餐后,曹嵩一行再次启程,一路向东,直奔沛国谯县,他们的老家。

    东汉末年,谯县最大的天齐庙是郑店子一带那一座,这里距离曹家住处最近。这座庙宇位于涡(guo)河与洪河叉口西侧,风光优美。曹腾的棺木暂时安厝到那里。

    天齐庙的主神是黄飞虎。这位武将装束的神灵,历史上确有其人,他本是商纣王的大臣爵拜东伯侯,又是纣王的岳父。纣王无道,荒yin好色,草菅人命,民怨沸腾,正直大臣经常劝谏,不但不听,大都被他残杀致死。黄氏皇后也是如此下场。于是黄飞虎叛殷投周,成了周武王的重臣,官拜开国武成王。后来他在征讨殷纣王时,被渑池守将张奎杀死,姜子牙封神时,他被封为东岳大帝,主管人间生死,十殿阎君也要听他指挥。实际上这就是周武王纪念牺牲将士的一种手段而已。曹腾的棺木暂时安厝这里,十分恰当。如果安排到汤王庙、老君庙、庄子庙,会被人攻击为帝王思想,那是很犯忌讳的;正在政治斗争激烈时期,后果会很严重的。

    按照当时的礼节,父丧、母丧都必须结庐墓旁,守孝三年,这叫做‘丁忧’。谁要是贪恋官位,不肯离职守丧,就会受到世人的谴责,朝廷也会强行免去你的官职,甚至终身不再录用。如果你遇上丁忧,朝廷又实在离不开你,皇帝也会强行挽留,这一招,美其名曰‘夺情’。反正皇帝是老大,咋说咋算。曹嵩不被‘夺情’,说明当时的他,已经地位尴尬了。至于曹节、王甫那几位,还巴不得曹腾丁忧一辈子,一去不回呢。

    丁忧时间,名义上是三年,实际是二十七个月,闰月不计。于是,曹嵩在谯县住到延熹五年(公元16年)夏天。

    丁忧期满,曹嵩起复,可能是从大鸿胪卿属的‘大行令丞’、司隶校尉属的‘都官从事’开始干起,到延熹九年(166年)升成司隶校尉的。那个阶段,朝里特别混乱,三公九卿之类的重要岗位,走马灯似地换人,《后汉书》写到这一段,能把读者看得眼花缭乱,头昏脑涨。查其根由,主要是太监太厉害了,动不动就‘矫诏’,假传圣旨,宰掉一两个朝廷重臣,跟着几百个亲戚朋友一锅涮了。就连皇帝的老丈人、亲哥们儿也不能幸免;有时候是皇帝辨不清是非,有时是皇帝自己怕‘“吃汤饼事件’重演。再加上,宦官自己也不是铁板一块,有时他们也分成几派,互相倾扎。曹嵩就学着养父曹腾的招子,纵横捭阖,四面讨好,八面玲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了。他虽然没被挤出行列,但是曹家挨整的时候也不少。

    阿瞒小朋友,在家乡都干了些啥,史料大致有所记载。

    他这一次到家,一直住到灵帝建宁二年(169年)。起初,是他叔叔曹胤陪他生活,教他认字;16年夏天,曹嵩起复回洛阳,曹胤已经十六岁,跟着哥哥回京城,入了太学。剩下阿瞒和母亲在谯县,他可获得了充分解放,没人能管得了了。爷爷曹腾已经入葬,也不必天天烧香、祷告了,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于是开始‘飞鹰走狗,游荡无度’。首先是结交了一些年彷的小朋友,著名的有:曹洪、夏侯惇、夏侯渊,还有他的小堂妹。堂妹的名字不见经传,姑且称为小凤子;她是大伯曹炽的长女,后来嫁给濦(yin1)疆侯宋奇。‘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和小堂妹的两小无猜只维持到延熹五年(16年)夏天,曹嵩起复时,小凤子被带到洛阳找她爹了。

    曹洪比曹cao小三岁。他爹是卫将军曹瑜;曹瑜的老爹,就是阿瞒的二爷爷曹仲兴;也就是说,他俩是同一个曾————曹萌老先生。别看关系似乎远了点,差点出了五服,而且阿瞒个头也不如他高,曹洪却从小崇拜阿瞒这位小哥哥。后来曹cao起兵讨伐董卓,初战失利,坐骑也被射死了,危机丛生,狼狈不堪,曹洪毅然把自己的战马让给曹cao,自己徒步搏战,保护曹cao突出重围。子廉将军(曹洪字子廉)满含真情地说:“天下可无曹洪,不可无公也!”

    夏侯惇(dun1)、夏侯渊是兄弟俩。夏侯惇字元让,比曹cao小两岁;夏侯渊字妙才,比曹cao小三岁。夏侯家族乃是西汉大将夏侯婴之后裔,曹家自称是西汉第二代丞相曹参后代,夏侯弟兄对此深信不疑,从而两家关系密切,两家的小朋友就成了至交。曹家当时在朝里声势显赫,夏侯家可是相形见绌、已经衰落;再加上阿瞒小朋友脑瓜分外聪明、活泛,遇事都能拿个主意,经常让惇、渊等一帮小孩子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譬如,帮助学习成绩不过关的小朋友,做个弊、打个小抄什么的。于是,都把阿瞒奉为领袖,跟在他屁股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的不离不弃。

    那个年代,还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句话。阿瞒不好好学习,照样能天天向上。原因是课程太简单,十分聪敏的阿瞒根本不必费力就能掌握全部内容。就凭乡塾的老先生灌输的甚么“子曰:学而时习之”、“乾上乾下。乾:元、亨、利、贞”等等,根本难不住阿瞒。这家伙几乎是过目不忘,甚至过耳不忘。当然,那些句子是啥意思,就不一定能捯饬请楚了。有时候,他也认真,想把课文含义弄清楚。有一次,老师讲《诗经》,头一段就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瞒大感兴趣,恍惚明白,这是说男孩娶媳妇的,立刻站起来问:“先生,几岁就能取媳妇啦?”先生给出的答案是:戒尺在阿瞒右手掌心打了二十下,红肿的记忆是不易忘却的。不过,阿瞒就是喜欢媳妇,成年后,共娶了二十五个妻子,编外的还不算。

    乡塾里教授的是孔子《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御’就是军事、武艺。精力旺盛、活泼好动的阿瞒,对此极感兴趣,他除了跟武术老师学了不少拳脚打斗功夫,还让铁匠给自己打了一把手戟。那时候,打仗多用刀、剑、长矛之类,手戟是新兴起的兵器。手戟不是吕布用的长柄方天画戟,而是类似倒拿的一只护手钩,前端有菱形刺,稍下一侧是月牙形刀刃,能刺能砍,还能搅缠敌方兵刃;加上木柄,不过像一把长剑长度,便于携带。后来,曹cao真正上阵打斗时,,把这家伙做了发展和改进,那就是前些年在安阳西高xue曹奂墓出土的《魏武王常所用格虎大戟》。曹奂是曹cao的孙子,做过曹魏皇朝末代皇帝。

    十岁那年夏天,习武完毕,阿瞒去到洪河洗澡,一把手戟放在岸边。下水不久,就听到下游人声噪杂,大喊‘水蛟来了,咬死猪了!’。原来,那时候,谯县人养猪的很多,除了冬天,都是把猪赶到河边放养,有吃有喝,还方便猪们洗洗干净。不知何时,从下游涡河游来一条鳄鱼,目标冲着肥猪们而来,这里有牠的午餐rou。

    阿瞒寻声望去,看见一条小猪被鳄鱼咬住了后腿,猪娃正在一边嚎叫,一边拼命挣扎。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阿瞒就是这只初生牛犊。跳到岸上,拎起手戟,冲着鳄鱼眼睛就是一刺。这鳄鱼可不是好惹的,牠心想‘小毛孩子,你活腻了?胆敢坏我午饭!’松开猪腿,一歪脖,咬住手戟,刚咬住兵器就觉得不对劲,又是尖又是刃的,不好吃,赶快松口。幸亏鳄鱼没来及甩头,不然,小阿瞒就有大麻烦了。小淘气反应也挺快,抡起手戟照准鳄鱼脑袋一通猛揍,鳄鱼的眼睛、嘴巴、脖子,立刻挨了好几下。这鳄鱼可能出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种‘高级待遇’,立刻回头,溜之乎也!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斗蛟救猪’武打场面,正好被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看在眼里。从此更加佩服阿瞒,都成了他的铁杆粉丝,终生跟随他南征北战,忠勇无比;夏侯渊还为曹魏政权光荣牺牲,战死在了定军山。

    斗蛟这件事,后来也在太学流传,并且渲染出另外一些情节,说是打跑鳄鱼之后,曹cao居然若无其事地跳下水里,又是挠狗刨,又是扎猛子,噗通够了才回家。至于具体情节不必细究,反正斗蛟一事确实真有,刘义庆《世说新语》中就有记载,这本书还是可信的。

    公元169年,桓帝已经驾崩。这时已是灵帝建宁二年。这年,宦官内斗,中常侍侯览专权,老牌的中常侍曹节心里吃醋,于是拉拢曹cao的老爹,把他推上司隶校尉岗位。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实权高官,专门监察、处理京城及附近地区官的不法行为,人见人怕。正好,曹cao十五岁了,于是就把宝贝儿子弄到洛阳,进了太学,陪同而来的还有曹洪等曹家小哥儿们;在这里曹cao结识了先后进校的孔融、刘表、张邈、袁绍、袁术等人,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汉末政坛上的风云人物。

    太学的校长叫‘祭酒’,老师们唤作‘五经博士’;教学内容涵盖了古文经学、今文经学等《十三经》。这些老师大都是《三君》《八骏》《八顾》《八及》《八厨》里面的人物;有时,三公九卿里的高级知识分子,也会到太学里办一两场专题讲座。著名的老师有:马融、卢植、郑玄、郭泰、蔡邕、贾逵、许慎、服虔等。后来,成名的曹cao依然不忘他们,并在自己的诗文中屡屡提及。

    进入太学的初年,曹cao依然保持浪荡脾气不改。有一次,一个可能是师兄的人娶媳妇,按当时的民俗,“新婚三天无大小”,曹cao自然兴趣不减,于是乎积极参加这一活动。

    这时的曹cao大概已有字号‘孟德’,袁绍也被尊称字号‘本初’了。此二君一咬耳朵,如此这般,摸黑潜入新房,大喊“有贼了,抓贼啊!”于是人们都被骗出来,两个‘真贼’手持武器,劫了新娘就跑。新娘自然是不住地啼哭、呼救。新婚志喜的家庭,登时乱作一团。

    由此可见,二位太学生兼小贼的本意,不过是恶作剧、闹新房玩玩罢了,绝无非礼新娘之意。可是初次当‘贼’的袁绍,一看曹cao竟然如此野性,先把自己吓得够呛。于是赶快找地儿躲藏。谁知饥不择食,一头扎进荆棘丛中,长袍短褂被那带尖带刺的蓬棵紧紧勾住,黑灯瞎火,要想出来却不容易。孟德同学立刻心生一计,一手拉着新娘,一手持戟,指着荆棘丛大叫:“贼在这儿哪!快来抓贼啊!”本初本来就很发怵,这一惊非同小可,再也顾不得许多,一猛劲,钻了出来。于是,阿瞒扔下新娘,拉起袁绍,二人飞快逃之遥遥了。

    通过这件事,人们可以看出两点:一是,袁绍比曹cao,实在略逊一筹;二是,孟德实际经常不讲‘德’,只要满足自己一时需要,撒个谎、唬个人啥的,从来是不以为耻的。后来他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自己就说过,当年征张绣时,大夏天长途行军,将士们口渴难忍,曹cao谎称前面有片梅林,半生不熟的梅子,可以解渴。想到其酸无比的生梅子,大家一起流口水————即时解决了口渴问题。

    太学里的功课,毕竟不同于私塾里的简单认字。随着年龄渐长,孟德同学感到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是那么容易的。光一门《易经》,就有《京房易》《梁丘易》《施雠易》《杨何易》等数种,《春秋经》也有《左氏传》《谷梁传》《公羊传》《邹氏传》《夹氏传》数种,《数学》要学会掐着手指计算加减乘除;再加上要写诗,写公文、散文,再不是曹cao小聪明可以一蹴而就的了。所以,孟德同学开始注重学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学习的结果,有两大收获:

    其一,他后来成为了一代著名文学家,留有诗文一部;把子女都教育成才,尤其曹植、曹丕也成为名扬汉末三国的文化名家。时人有言:天下‘才’有一石,子建(曹植字)独占八斗。这就是‘才高八斗’的来历。曹瞒的文学成就,自然也是吸引人才的条件之一。文人雅士、有才华的谋士,他们一般不会去辅佐文盲流寇的。以他的学识,后来去做丞相,也是完全有扎实资格的。

    其二,这一阶段,他接受了清流学者(即所谓‘党人’)的从政理念,崇信‘官员施政要为国而不是为私家或为小集团私利’。这在他出仕以后多有表现,或者严厉惩治宦官,或者力挺被迫害的‘党人’,很多时候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灵帝十分宠信宦官,甚至公开倡言“張常侍(张让)是我父;赵常侍(赵忠)是我母。”这种无耻,简直令人作呕。曹cao却不听邪。

    就在曹嵩任司隶校尉时,曹cao可能是为了替父亲刺探宦官的罪行吧,有一次偷偷溜入张让家里,结果被人发现。张让的家丁们手持兵器围住了曹cao,想不到太学生曹阿瞒竟然抡圆了手戟,逼退兵丁,跳上墙头,逃之遥遥!这可证实了曹cao自幼就是文武双全,那可不是盖的!

    后来张让居然没有追究,当时的原因不清楚,不过,后几年曹家接连摊上倒霉事。曹老爹司隶校尉虽然权大,可是管不到中常侍。曹cao这个愣头青!

    总是惹事,急坏了他的叔叔曹胤。这位小叔叔除了不厌其烦地一再劝告侄儿,希望他顾及太学生的身份、脸面,另一面,时不时地向哥哥报告一下阿瞒的情况。为此曹cao大为光火。

    有一天,在外溜达回来,正跟叔叔撞个正着,没等叔叔开口,阿瞒忽然嘴也歪了,眼也斜了。叔叔问,这是咋了?阿瞒呜哝着说“坏了,中风了!”

    曹胤立刻说给哥哥,曹嵩赶紧来找曹cao,谁知早已没影了。等到太学下课吃饭时,看见阿瞒优哉游哉走了过来,就问:“你叔叔说你中风了,我怎么看不出啊?”阿瞒说:“我啥时候中过风?叔叔不喜欢我,巴不得我中风才哩!”————曹老爹无语了,从此不再听弟弟的告状话。阿瞒从此获得充分解放。

    熹平元年到二年(17~173年),曹cao十**岁,太学读了四五年,学问的确有增长,京城里世面也见了不老少,朝廷里是是非非也颇有听闻。尤其是宦官大肆打压清流派大臣和太学师生,一次次的党锢事件,伴随着血腥清洗,曹cao思想上、行动上总是站在宦官的对立面,并不考虑自己的养爷爷就是大宦官出身。到后来,曹cao渐渐远离‘阿瞒’,更多时候是‘孟德’了。他开始考虑:自己必须早日进入官场,否则便不能在政坛上有所作为。于是开始注意提高自己的形象,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那个年代,有一类极受社会看重的名人,他们的专长是臧否、评价人物,特别是善长预估青少年的未来。他们评估人物不同于巫师们的占卜,而是根据被评人物文化教育情况、幼年脾气秉性、家族权势地位、亲友来往影响、社会发展走向等等元素,去做逻辑推断,所以他们的结论可靠性相当高,以至于成为官府和政坛选拔干部的依据。这些人就成了编外组织部长。

    当时成熟的科举制度尚未形成,不论朝廷任用官吏或是各级官员选用下属,都要从具有孝廉、秀才、明经、贤良方正四种称号的人里去选择、考核、提拔。这叫做察举制。

    孝廉就是秉持孝道、生活廉洁朴素之人;秀才,在东汉为了避讳光武帝刘秀,改称茂才,是经过对策考核,那些具有从政才能的人,不同于后来只重学识;明经,是通晓一门或几门经学的人;贤良方正是指自己为人作风正派,且能勇于大胆直谏,指正行政弊端者。朝廷要求各级官员根据规定定时举荐这四类人才,朝廷作为储备干部。

    十**岁上,曹cao准备获取孝廉之类称号,于是遍访那些“编外组织部长们”,拉关系托门子,下了不少功夫。不过,阿瞒小时候《飞鹰走狗,游荡无度》名声在外,不少导师对他不怀好感,总是把他拒之千里,只有一位桥玄老先生是例外。此人就是京剧《龙凤呈祥》里那对姊妹花大小乔的老爸乔太尉。历史上此人的确位居高官。不过是在东汉朝廷任过三公九卿显职。桥玄为人正派、居官清廉,临终居然一贫如洗,无钱置办葬礼。此人见到曹cao后评价说“当今之世,天下纷乱。安天下者或许就是孟德小哥您啦!老夫年老,愿以家属相托,在我身后,请您替我照料他们吧!”又提议说“你应该去找许绍先生,要是他能给你下个肯定的评语,你就有出头的希望了!”曹cao为此终身感谢桥老,后来即使征战南北戎马倥偬,每当路过桥玄墓地,都会虔诚地上坟祭奠。并有满含深情的祭文传世。想不到“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曹孟德,还有如此情义的一面。

    许绍,字子将,善作人物评价,常常举办‘月旦评’。每逢初一、十五,他家都是人满为患,热闹程度如同过节,曹cao总排不上号。有一次阿瞒开始野蛮,趁着许劭出门上车,紧跑两步上前,攥住许先生的双手不放,无比深情地哀告“先生,你好赖点播阿瞒几句吧!”无奈之下,许劭盯住曹cao眼睛说:“子,清平之jian贼,乱世之英雄也!”于是曹cao放开手,站在路旁,仔细琢磨————,然后大喜而去。曹cao心想,“如今正是天下大乱,许先生可不是说我是英雄么!”

    熹平三年(174年),曹cao二十岁了,这年曹cao双喜临门。

    第一喜,娶了媳妇。第二喜,选中孝廉。

    先说第一喜。曹cao的元配夫人丁氏也是沛国谯县人,她家和曹家可能是好几代的通家之好。曹姓和丁姓都源于现在的菏泽市(曹州),后来播迁南下,最大一支都在亳州。丁氏族人后来在曹cao麾下为官者甚众,譬如,丁冲、丁仪、丁廙(yi1)。丁氏嫁过来时,带有一个陪嫁丫头,姓刘,后来被曹cao收编床上,而且成绩突出————丁氏不生育,刘氏在176年收房,第二年生下曹cao的长子曹昂。曹cao论功行赏,立刻提拔刘氏为‘平妻’。所谓‘平妻’,就是两个老婆都算正房,俗名两头大。所以,曹cao开创了中国婚姻史上新体制————两个正妻。不过,刘氏还是有良心的,一直称丁氏为jiejie,两人在一起时,总把丁氏放在上位。179年刘氏生下次子曹铄(shuo4),立刻把曹昂送给丁夫人,并叫丁氏为亲娘。181年(光和四年)刘氏生下女儿清河公主,当月刘氏病故。

    第二喜。丁氏过门不久,曹cao被举为孝廉,这就有了做官的资格。究竟是谁推举了曹cao?史书没有明确记载。不过我们推测,极可能是jian宦王甫的养子王吉。因为这年王吉刚好到谯县就任沛国相职位(相当于郡守)。我们前面说过,王吉是个无比残暴的酷吏;但是没介绍他还是读书有成的太学生。按照东汉制度,属下二十万以上人口的国相或郡守,每年得举孝廉一人。在沛国,更无第二人能跟曹cao竞争!一是曹cao学业的确优秀,二是,在孝道方面,曹腾、曹嵩都对曹cao满意。公卿之家的子弟,牌子响亮,哪个敢比?这时已经是“举茂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高第良将怯如鸡;寒素清白浊如泥。”了,曹cao的位置,无人能顶替!王吉的养父王甫跟曹嵩也无大仇,曹cao自然顺利出线。这情况,曹cao自己自然不会说,他的后代也不愿说。

    举孝廉后不久,朝廷任命他为洛阳北部尉,就是京城北区警察局长,正局级,全权负责北区治安。曹cao当时仍然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对此‘小官’老大不满。觉得自己应该直授洛阳令,全管洛阳四个区一切政务。他不知道,在他之前,从来没有一个小小孝廉直接安排实职岗位的,都得先作郎官散职,考核一段后,才能量情授衔的。对他已是另眼高看了。

    东汉时代的首都叫雒阳,不和现在的洛阳市地理区域重合。那时,雒阳城内有皇家的北宫及南宫,中间以复道连接。北区范围就是京城北部四个门囊括的区域。四门就是东城墙的北门——上东门;西城墙的北门——上西门;北城墙的西门——夏门;北城墙的东门——谷门,区内包括北宫。北宫是汉末朝廷施政中心,皇帝和后妃的寝宫也在此处。皇帝和多数大臣进出京城、生活和办公都在北区。曹cao能做北部尉,这是选部尚书梁鹄和尚书右丞司马防的认真安排。选部尚书就是组织部长,尚书右丞就是常务副部长。司马防是司马懿的老爹。从此,曹家和司马家结下不了之缘。当时曹cao嫌官小,后来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魏公,特地在他的封国邺城召见司马防,揶揄问道:“您看我今天当北部尉还够格吗?”司马防答:“当年你当北部尉很合适。”曹丞相于是大笑。

    话说曹cao当时虽然嫌官小,但是觉得总算当了官,这第一把火还是要烧旺些才好,这样可以显示自己的工作能力。于是决定对于自己的辖区进行封闭性管理:首都城门是由朝廷委派的城门校尉负责;自己属下的居民区,一律补齐或加高围墙,修建街门,设立警员把守。做了几十根警棍,挂在对应京城四门的街门上。那时没有橡胶,也没有高压电,警棍结构粗糙了些。就是弄了一些榆木棍子,修得又圆又直溜,分五段,漆成红白蓝绿黑颜色,非常醒目。门口贴上告示,声明晚上按时戒严,特别标明“为了保障京师安全,入更以后禁止私自进出街门。无论何人,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前面说过,当时灵帝崇信十常侍,其中一位权宦名叫蹇(jian3)硕,他的叔叔仗势欺人,目无法纪,根本不把小曹局长放在眼里,偏偏在夜色朦胧的二更以后,在上东街门外大呼小叫,非要进门,警卫士兵认得此人,知道来头不小,可又不敢得罪顶头上司,于是急忙报告北部尉小曹局长。曹cao听说,心里高兴。知道显示自己能耐的机会来了,但是还得绷着点,确保稳、准、狠地打响第一炮。

    弄清了蹇硕他叔的底细,坐实他没有任何公事、公文、证件,让他签字画押后,羁押到第二天正午,当众历数其犯罪事实,下令警员一齐动手,一顿五色棒,将这个自作自受的倒霉蛋送上了西天。消息传开,百姓无不鼓掌叫好;蹇硕闻讯震惊加暴怒,找到选部尚书兴师问罪。梁鹄向曹cao一调查,想不到曹局长一席话,对答如流,只把组织部长驳得哑口无言。原来,建武十三年(37年)某日,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因为出城打猎,曾经夜间晚归,到了上东门叫门,门官郅恽(zhi4yun4)拒不开门,说是‘天黑灯暗,无法辨清来人是谁。万一京城发生闪失,关系重大。天明再说吧。’刘秀只得转到中东门才进了城。第二天,郅恽上朝,说明了情况,坚持批评皇帝不该因为打猎,不务正业。刘秀不但不怒,反而奖励了他。并把中东门官降了级。————这个故事讲完,众人哑言。曹局长无错!

    不过,宦官为非作歹,那是不讲理的。表面无事,背地里使劲。不久,曹cao被调离京城,外放顿丘令。这顿丘县隶属于兖州刺史部东郡所辖,位于黄河北岸黄泛区内,大致就是现在的濮阳市清丰县。小曹局长改称曹县令,似乎升了点。其实是明升暗降,哪有京城舒服?

    只是,曹cao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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