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深浅
虽然不明白尼桑和桑尼究竟有什么区别，但是美杜莎还是从善如流。 其实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何会在桑尼身上感觉到一股令她安心的气息。 虽然桑尼原本就是一个很温和，很平易近人的人。 但这绝对不表示，身为众神议会第二强者的美杜莎，对于桑尼就只有好感，没有任何恶感，那是不可能的！ 而人畜无害这种形容词，显然也永远都落不到堂堂众神议会第一人的身上！ “呵呵，好吧，既然布鲁那家伙没来，这次就不把他列入计划。” “无论究竟是什么导致他在收到议会的最高级别警讯后，还不能及时回归。” “这次事件之后，倘若议会还在，我个人认为，他已经不再适合担任议会的会长，新的会长一职，相信伊拉克法师能更好的胜任。” 桑尼的话，让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伊拉克，都是浑身一颤。 他似乎想要谦让几句，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本就是他所愿，也最符合实际情况。 第三法神伊拉克若是因为这次的事件而被除去议会会长一职，剩下来的诸多法神中，的确只有他最适合担当议长！ 实力地位不如他的，提都不用提！实力比他强的，桑尼已经是魔法皇帝那个级数的人物，真想做议会的议长，完全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不用客气。就算曾经的桑尼，只要够坚持，也不难争取到这个职务。至于美杜莎，若是很久以前，说不定还有些念想。现在，不提见识了桑尼的强大后，自身心态的改变。仅仅是“天堂之主”这个身份，就让她很难再兼任议会会长。旁人都以为议会会长一职纯粹就是利益交换的结果，却不知道高层也有自己的考量。 见识了桑尼的强大后，美杜莎本人完全没有了争权夺利的心思。只有晋升无望的人，才会想着退而求其次。在任何伟力归于个人的世界，力量永远是最实际、最根本的东西，不明白这一点的统统都是傻瓜！而美杜莎距离法师力量当前的终点，其实也就差一步。这是一条更为辉煌的康庄大道，甚至能助她摆脱受缚于天堂世界的现状，比区区一个显得身份更值得追寻！ 想来想去，伊拉克还是恪守沉默。 桑尼瞅了瞅他，微微一笑，似是会意。 他又看了看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的美杜莎，稍微掀开帽兜，露出一张两柄斑白的英俊面孔。 “啊！你！你究竟是...” 他这小小的动作，却让面前两位恭敬的法神色变。 好在他身上的气息做不得假，证明他的确就是众神议会最强者桑尼，因此这种惊疑，也只是持续了一个瞬间。 法师们当然有办法改变形容，可那不是本来面目。只要不是本来面目，落在美杜莎这个级数的法神眼中，就会有察觉。毫无疑问，桑尼此刻就是本来面目，却和过去其貌不扬的形象完全不同的本来面目。 当然，或许法术中就有能改变本来面目的神奇法术，谁知道呢？美杜莎不知道，也不表示那不存在，可能只是自己相对而言见识浅薄！ 没有纠结于此，也没有怀疑桑尼故意暴露新面目的动机，美杜莎致歉了一句，就直奔主题。 “请原谅我的冒犯，尼桑大师。” “我个人认为，如今显然不是纠结区区一个布鲁是否畏战的时候。至于遴选新会长一事，也不算什么大事。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想办法将那群邪恶的入侵者拒之门外！毕竟，倘若连议会都没了，甚至整个魔法世界都要遭秧，那么布鲁究竟在哪里、下任会长是谁，还重要吗？” “天堂是法师的天堂，不是侵略者的天堂！” “当然，我相信已经成为传奇法神的尼桑大师，一定能带领我们成功化解这次危机！” 美杜莎的话铿锵有力，斩钉截铁，乃至有些咄咄逼人。 敢用这种态度和强者说话，也不知该称赞她的气魄，还是该赞叹桑尼的亲和力！ 桑尼听了，神色倒是殊为平静，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慷慨激昂。 若是以前，一味坐井观天，他还真有可能被美杜莎说动。不管是略微恼火，还是完全认可，都要被这大义的名分逼迫，去抛头颅洒热血，为魔法世界、为家乡出力，抵御外敌。 然而现在，不说已经见识了魔法世界真正的底蕴，并不认为少了自己，这个世界就会被那三个区区造物毁灭。仅仅只是前不久，某人和自己的对赌，让他差点输掉最后一条底*裤，就让他有种拨云见日的觉悟！ 此役过后，众神议会还存不存在，会被会被“复辟”成魔法议会，桑尼说不准。但是魔法世界，肯定是一如从前。而他，显然也不会再留在这小池塘中！ 桑尼好歹是土生土长的法神，自然不可能站到魔法世界的对立面，帮助敌人破坏自己的家乡。可如果只是“碍于约定”无作为，那么问题倒是不大！ 于此同时，徘徊在至高神殿外的凌歧，看着那遍布杀机的殿堂，一时有些两难。 至高神殿，当然是天堂世界中最危险、最核心的领域。但在凌歧这等亚圣面前，如此危险，本也完全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然而，随着一人进入，这一切都改变了。 原本淡淡的杀机，十倍百倍的增强！ 这就像是一片小池塘，本来只是淤泥危险，忽然又爬进去一条鳄鱼，潜伏在池子里，等待猎物！ 出手诛杀博尔特后，凌歧所拥有的命运之火，变得更加炽烈，差点脱离了“灯神化身”的掌控，将垂死的阿拉丁烧成灰烬！经过一番努力，控制住这股势头倍增的命运之火后，凌歧从命运之火中得到的好处，也比过去多了许多！ 这是好事，福祸相依，因祸得福。 如此，就算不动用命运之火改变未来的能力，仅仅被动接受种种讯息，更大的讯息量，带来的好处也无法估量。 比如，当见到那座恢弘的大殿，不光是本能的警示，连命运之火中都传出了更清晰的警讯。 那警兆，正落在至高神殿内部，和他冥冥中的感觉相合，指向十分清晰，直指某个目标！ 显然，之前进入至高神殿的一位白袍法神，很不简单！ 在这个世界，无论是埃尔法人，还是魔法世界的土著，都是凌歧的敌人，是他准备征服的对象。 虽然凌歧已经拥有了通往高维世界的船票，但这绝对不表示，他就能放弃低维世界的基业。 恰恰相反，正因为有着无比庞大的野望，因此低维世界的发展，更要加紧脚步！ 低维世界、高维世界，幻想世界、真实世界，听起来高低有序，其实那更像是世界的两面，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既然要征服这两个绝对比新世界还要庞大的文明，一口吃成胖子，那埃尔法人和魔法世界，当然是互掐的越厉害越好，最好能两败俱伤，让他渔翁得利！ 那种势均力敌的僵持，或者一方轻易覆灭的大胜大败，都不是凌歧乐见！ 限于实力不足，一时不能横扫。为了更好的让另外两个文明都尽力避免的“糟糕情况”出现，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有时也不妨配合命运之火用一用！ 就在凌歧想亲自出手，在至高神殿弄点事端的时候。 某位连他都有些看不透的白袍法神翩然而来，信步进入了神殿。 在那之后，他就从神殿中感觉到了致命的杀机。 命运之火也认可了这一点，仿佛那尊神秘的白袍法神，真有能力让他重伤，甚至是死亡！ 这代表什么？莫非表示那个白袍法神，居然也是一尊亚圣级强者？ 圣人什么的，凌歧完全没想过。若那白袍法神是圣人，不说这有没有可能。仅仅刚才自己在一旁窥视，就绝对讨不得好。 若不和圣人照面，凌歧有一定把握在其手中逃生。甚至动用天书或命运之火的力量，还能让对方吃亏。若是将之引到新世界，彻底让圣人消亡，也未必不能！可若是直接照面... 虽然肯定不是圣人，但能带给自己危机感，最少也是亚圣，或者有着更可怕的牵连、底牌。 在魔法世界，土著法师能达到的极限，大概也就亚圣的程度。 亚圣级的法神，在生命本质上严重不足，不能和真正的亚圣媲美。但他们的力量毕竟是真实不虚的，何况这里还是法神绝对的主场！ 即使是凌歧，也不可能在对方的主场，无视这种级数的存在，他毕竟不是圣人。他的化身之力、不灭之力，皆是圣人之力，但仍然比不上圣人！ 天书、命运之火，是凌歧手中最恐怖的大杀器，能对圣人都造成影响，可是不能轻易动用！尤其在发现高维世界的秘密后，天书的价值、新世界的价值、命运之火的价值，已经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不是能随便舍弃的东西！ 如此一来，凌歧手中最强的常备力量，反而只剩他自己。 一般来说，若目标并非埃尔法一族或魔法世界这等庞然大物，亚圣级的力量，用来压阵都绰绰有余！ 对上这两个庞然大物，亚圣自然不足坐镇全局，但是当个大号的搅屎棍，还是很容易的，又怎么会连客串刺客，都无功而返？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亚圣级、天尊级、星空级已经变得那么不值钱了？ 和埃尔法人不同，十分看重魔法世界的凌歧，早就猜测过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着能和他媲美的强者。 但是，不提猜想和现实的差距，仅仅那样的强者，就算存在，不也该到最后最关键的时刻才出现？ 如此轻易就现身...甚至若从摩尔摩特记忆中提取到的讯息来看，这人还很可能是众神议会的首席法神... 区区一方议会的第一法神，在土著看来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大人物，其实却还未必是一个时代的最强。就算是一个时代的最强，莫非就一定有亚圣级的程度？ 若是如此，那么，曾经魔法世界历史上出现过的亚圣级法神，究竟又有多少？ 史册上记载，被公认的传奇法神一共有十位？ 那么隐藏起来的，不被公认的，是二十位？三十位？ 这些亚圣级的法神，有没有再做突破，有没有突破寿命极限的，有没有陷入沉睡，有没有在异世界苟延残喘的？ 这些问题，凌歧都考虑过，然而只有当魔法世界真的出现了一位当代的亚圣级法神，当猜想变成现实，他才感觉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在过去，凌歧只认为，魔法世界的底蕴和发展潜力，更强于埃尔法一族。其个体的成长率，也远比埃尔法人更高。但在创造力、群体力量、特别是机动性战力这一块，魔法世界不如埃尔法一族远矣。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凌歧是在派出母巢和母星横扫诸多中小位面时，意外接触到了魔法世界这个文明。他对魔法世界的了解，不能说少，但当时也的确不多。所以当他制定计划，要将魔法世界吞并，乃至驱狼吞虎时，对这个世界还真说不上多了解！ 当时，如果没有本在计划中的埃尔法一族，提前横插一手，他会不会根本是在玩火自焚？ 就算现在，有了阿拉丁和摩尔摩特的记忆，对于魔法世界，凌歧也称不上洞悉。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很深！ 当然，这些容易打击人的念头，既然已经进入到计划中，再无法回头，凌歧就不会过多考虑！不考虑不表示不存在，也不表示全无应对策略，只是不会杞人忧天！ 局势的发展就算有许多变数，在命运之火的帮助下，即便只是客观意义上被动的帮助，也使得多数变数都在往对他来说较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就算真有突发情况，比如至高神殿忽然变成了龙潭虎xue，不能擅闯，那也未必就是灾难。或许是福祸相依呢？或许当他放弃原定计划时，冥冥中的某种力量，反而让他避免掉入另一个陷阱？ 即使不碰至高神殿，他堂堂亚圣之尊，一心搞破坏，在这天堂之内总有许多用武之地！ 天堂世界北部，一座光芒四射的金色大殿中，摩尔摩特正率领同派系法神死守阵地！ 埃尔法入侵者人多势众，然而其中真正不可力敌的“死神”，唯有那三颗“守护者”卫星。它们如今已经纷纷升上了天空，仿佛星辰一样，巡视着大地，和天堂之主美杜莎相互牵制！ 失去了制空权，法神们唯有坚守阵地，野战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好在除了“守护者”卫星，其余埃尔法军团虽然也很恐怖，但是依托地利，法神们尽能阻挡！ 若非追寻真理的过程中，法神们不可避免的走上了一条和世界意志相悖的道路，导致天道意志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已被魔法皇帝道格拉斯联合三大强者施以封印，也许在面对入侵者时，他们的战争还要顺利许多！ 曾经无所不能的天意，如今早已经被限定了力量！ 虽然剩下的那部分天意，仍旧能很好的维系着规则的运转，但也无力再对现世做出任何意义上的改变，让入侵者从猛虎变成蚂蚁！ 那本也是法神们的目的。天意能让入侵者变得虚弱，自然也能让法神变得虚弱。法神们需要的天意，不该有那么大的权柄。 诸神时代，诸神是天意的代言，他们很好的遵循天意，行使权柄。直到诸神时代的末期，随着至高神最后一尊化身消失，诸神们才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于是，在天意的“引导”下，一群真理之神的信徒，走上了终结诸神时代神话的传奇之路！ 随着神话时代终结，魔法时代的序幕被拉开！ 以胜利者的身份，面对着天意抛出橄榄枝，当年无论是实力还是自信都已经膨胀到极点的那几位传奇法神强者，一致决议不做天道的傀儡，毫不犹豫的走上了一条连早期的诸神都不敢想象的道路！ 神奇的是，他们竟然成功了，从此以后，魔法世界再没有那种视万物如猪狗的天道！ 这固然是魔法世界的奇迹，又何尝不是命运之力更强于天意的最好证明？ 然而天地不灭，天意不亡！ 天意是天下亿万生灵意志的聚合，只要世间生灵没有死绝，天意又怎么可能消亡？ 桑尼坚信魔法世界必然不会被征服，因为他不久前才见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已经知道，一些隐藏在幕后的传奇法神们，一直掌握着彻底让天意恢复的办法！就算他们不出手，也有把握让入侵者有来无回！ 只是一旦那么做了，曾经将部分天意封印的法神肯定要同时遭殃。最顶尖的传奇法神们或许不在乎天意的力量，然而九成九的法师仍然在天意的掌控和影响之下，恐怕会在短时间内就伤亡惨重！当然，届时首当其冲的，肯定还是埃尔法入侵者！ 这是法神们隐藏起来最后的手段！ 许多对此一无所知的法神，都在绝望中用自己的生命抵抗着埃尔法入侵者。某些比他们强大万倍的前辈，却掌握着最恐怖的武器，冷眼旁观、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