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一章 恩人？
大概只是一刻钟，凌歧就回到了高老庄，这还是他闲庭信步的结果。 使团在高老庄的据点，并不在村内，而是在村外附近的一处缓坡上。 即使是一个大型村庄，忽然之间多出两百人，也会给村民带来许多压力，别说只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山庄！ 事实上，高老庄的居民还是很友善的，不只有警惕，家家户户也都愿意给些布粮，让使团好安营扎寨。 至于其中有几分破财消灾的心思，就不用提了。 使团的成员，个个长得彪悍，其中妖怪之流，一看就让人两股颤抖。即使是人类修士，也各有特色，或俊美潇洒，或气度恢弘，让人过目难忘。若是单独遇上，肯定被当成高人，有道之士。这样成群结队出现，又和妖怪呆在一起，还和官府中人勾结，僧俗都有，实在让人怀疑。 无论如何，村民们是淳朴的，有些警惕也不会演变成恶意的中伤。唐长生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再三嘱咐使者不可扰民，不要蓄意破坏这片乐土。 高老庄民风淳朴，算是一片乐土。 据说这里曾是一片私家庄园，主人家姓高，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祖上出过高官，当过宰相。 后来，这高家绝嗣，当时的家主崇佛，听一位游方僧人说，因为祖上造孽，后人才福薄，绝了子嗣，怕是死后都有牵连。于是高老毅然将田地家产全都分给了远方的亲朋、附近的相邻、连自家佃户都有恩惠，只求添些福德，死后不遭无妄之灾，来世也能投个好胎。 如此，十年间，私人的庄园变成了村落，经过几百年发展，就有了现在的高老庄！ 虽然如今的高老庄，已然有大户小户之分。大户人家有地百亩，有佃户家仆，有华美房屋。小户人家砖瓦窄房两间，日日劳作，也只是勉强温饱。但是庄里主事，却并非最得权势的，而是最有名望的长者。即使这依然离不开家私，总得养望，但也有几分公平，不是一家独大，村子的风气已算相当不错。 不知几百年后，这里又会是个什么模样。是因为水土流失而导致良田变少，还是土地兼并导致另一个高家的出现。至少目前，大家其乐融融，高老庄勉强可称世外桃源。 凌歧回到据点时，虽然才离开不久，已经见到了许多临时搭建起来的建筑。 即使被限制了法力，唐长生又勒令使者不得惊世骇俗，平地起楼这种事肯定不能做，但是建一些木屋帐篷，还是可以的，那对于修士武者真的没什么压力。 之前在路上，因为没必要，忙着赶路，所以一切从简，就算休整，也只搭主帐，十分简单。 如今，既然主副使和几个金衣执事，全都提议在高老庄略作休整。诸人自然也就乐得多在这方面花一些心思。即使修士，除非仙人，也没几个喜欢风餐露宿，仙人也要有个洞府，而非天为盖地为铺。 凌歧进入规划工整的营地，扫过有条不絮搭建木屋木楼的凡人武者，瞥见稍远处，唐长生正在朝着黄眉老僧低声询问什么，目光一扫而过，看到了在更远处冷眼旁观的孙悟空。 别看使团如今的氛围和谐，一派蒸蒸向上的气象。 诸人当时提议在高老庄进行休整，除了孟奇是知道朱刚鬣此人在近，顺水推舟，其他人可未必按什么好心。 凌歧不相信唐长生看不出来这些。这人虽然收拢了一些佛门招揽的打手，但根本上仍然处于绝对的劣势，有现在的处境和地位，都是靠着神秘手段的威慑，一旦被人撕开迷雾，若迷雾后并非不可力敌的庞然大物，等待他的下场，绝对不美！ 凌歧找朱刚鬣合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乃是顺势而为。 既然有人愿意当马前卒，为王前驱，他何妨再插一手。只消让人先逼一逼唐长生的底牌，伺机而动之下，又朱刚鬣相助，就算不能一举建功，也多半会有收获！ 这也是金箍棒不听使唤，否则，什么狗屁的唐长生，一棍打死！西方教来了、天庭来人，通通打杀！一棒在手，大杀四方！ 若是如此，凌歧怕是也不用图谋什么灵宝，遇上这等中级位面，横扫平推即可，如来之流那是多多益善！ 但谁又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凌歧这种肆无忌惮的想法，金箍棒才灵物自慧，宁可耍无赖，也不愿陪着凌歧发疯？ 凌歧疯狂，有他的理由，他走的就是一条疯魔的路，早有疯魔的觉悟！而且他潜力无穷，越疯魔，成长越快！ 金箍棒，却完全没必要配合凌歧的疯狂，灵宝也懂趋吉避凶。 孙悟空看到凌歧归来，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像是有话要说。 正在朝着黄眉老僧频频点头，示意对方“此言不差”的唐长生，并未看向凌歧，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道精光！ 即使没有金箍棒，凌歧也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牵动人心。 相比之下，只是晚了几步并且明显带着伤势匆匆赶回的孟奇，就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和猴子有说有笑的进入一处刚刚修建好的木屋，虽然猴子对于有没有被先安排好落脚点这种细节，本不在意，但它依旧显得满意，并向凌歧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这些人倒也识趣，甚是爽利！老哥，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该向唐长生出手？静观其变，总没有错。” 凌歧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猴子，那满脸严肃的毛猴，真的还是那只无法无天的泼猴？ 猴子被凌歧的目光看的不快，虽然两人在西游使团中关系算是最好的，也有些交情，勉强称得上兄弟，但猴子这人本就桀骜，并且还带点唯我独尊的自大，哪里受得这种异样的眼光。 “咳...俺老孙只是觉得，那唐皇子并非蠢物。且看他一步步走来，无不极尽算计，用了多少手段！几次面对危局，也能以不变应万变...” “莫看什么都没做，却总能趋吉避凶...用你那话说，这就叫慎之于静！” “慎之于静，其德自生！” 猴子抓耳挠腮，它本非善于言辞之辈，现在想表达的又无法直言，一时竟有些尴尬，有些语塞。 木屋还没按上门窗，这时候两人在里面交谈，外面人见了，就有些窃窃私语图谋不轨的意味。一些保皇的妖怪修士看见猴子向凌歧解释着什么，满脸猴急的样子，偶尔还用复杂的眼光看向唐长生所在的方向，立刻心中凛然。 修士耳听八方，资深武者都能轻易听到百丈外微弱的蝉翼震动声。 只是莫说修士和武者，就算是仙人，想偷听其他仙人的谈话，也要量一量彼此的修为。 凌歧感觉到猴子的“退意”，脸上并没有出现多少为难。 猴子是他如今最大的帮手，但它毕竟不是那只需要自己仰望的猴子，而自己也不是曾经只能仰望别人的人。 “老弟，你的话很有道理。” “可是，那三皇子虽然有些手段，如何敌得过你我联手！” “纵然你我不行，不是还有其他人！” “就算一起上都不行，莫非就不能全身而退？” “莫非不能全身而退，你就什么都不做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左右我只是陪你去一去灵山。” “但是你...” “莫非，你真的要保他上西天取经，然后做那西天的佛祖？” “这取经的事，观音找你，你推不得。” “取经之后，若是成了，如来赏你，莫非你就推得？” 凌歧话一转，也不提对付唐长生，只说取经。 人各有志，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人喜欢刺激，有的人喜欢安逸，有的妖怪喜欢吃人，有的妖怪喜欢成仙做佛，修成正果。 猴子也想修成正果，长生不死，这一点它基本已经做到，所以它现在需要的绝对不是什么更高的佛果，而是逍遥自在！ 可是就像凌歧说的，这取经，既然菩萨都找上门来，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取经之后，旁人或许还有在佛果和奖赏之间自由挑选的机会，它这早早就被如来盯上的猴子，怕是... 猴子面色一变，有些不虞，有些为难。 若是这猴子再神通广大一些，再狂妄自负一些，再桀骜不驯一些。 它就可以指着凌歧的鼻子怒骂，什么如来观音，说翻脸就翻脸，不带扯皮，举棍就打！ 遗憾的是，眼前这只猴子，并非那等蛮猴！ “你待如何？非要俺打杀唐长生？就为了一件佛宝？” 猴子面色难看的朝着凌歧质问，外人绝对想不到，一心一意要弄死唐长生的，不是长着雷公嘴无法无天的孙悟空，而是凌歧！ “为什么不能杀他？” 凌歧死死盯着猴子，毫不退让的质问。 这个计划，早就定好，不存在太多疑问！ 倘若说，凌歧在朱刚鬣和九头虫面前强势，多少还有借来猴子的光。 他如今面对猴子，照样针锋相对，靠的完全就是自己的实力！ 旁人不知，只能猜测他和猴子的实力。但他其实早就和猴子，在过去几个月里，较量过不止一回！若是切磋，他败多胜少，这是武技不行。若是死磕，不算金箍棒，猴子绝对九死一生！ “俺老孙、不杀有恩之人！” 猴子瞪了凌歧半天，最终，嘴里竟然吐出这句话来，差点让凌歧愕然！ 有恩之人？唐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