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选择
黎明时分，彻夜未眠的凌歧依旧显得精神奕奕。 他又把自己的PP小子摆弄了一整晚，高感知令他无需担心有人偷窥。 附近的地图已经完全映在脑海，他对自己身上各种主宰不屑提供情报的武器、道具，也都有了一个笼统的认知。 比如那些突击枪、散弹枪、手枪、榴弹枪的型号、性能，配上各种弹药后能够造成的伤害，PP小子里都有着相应的数据。就算特别改造过的“加固散弹枪”，也有一套模拟性的列表数据。 这玩意儿的功能的确强大，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它仍未脱离逻辑的范畴，不能像主宰一样达到某种意义上的全知。 PP小子必须要有基本的数据库才能进行类比、模拟运算，它现在用起来好似无往不利，那是因为在它内部已经储存了大量的相关数据，它本身就是一部辐射位面的百科全书。 要是换个和科技完全扯不上关系的魔幻位面，PP小子就得从零开始收集数据，这将让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提供有效的帮助。 至于说换到魔幻位面，这科技侧的玩意儿还能不能用，凌歧倒觉得希望很大。基本规则的改变不会导致物理特征和逻辑性都变得不可理喻。 大规则的变化也许可以让石油无法燃烧，可以让分子原子变成另一种结构，但它不会让一件外来的铁制刀具直接气化。 因为定性刀具的不是金属元素的原子结构，而是其物理特征，那才是各位面几乎都通用的一条规则。 科技和魔幻的隔阂，只在于某些关键。 高能枪到了魔幻位面是肯定用不了的，因为它从动力到造成破坏力的原因在魔幻世界都说不通。火枪则只是由于动力的原因无法发射，子弹出膛后凭借物理手段破坏的特征不会无效。 一柄*，大体上在任何世界都能通用，就算那个世界的钢铁是软的，当*到了那样的世界，也不会以该世界的钢铁重组，而是根据它本身的物理特征重组！ 正如凌歧的碎空刀，也许辐射位面根本没有如此逆天的物质材料，但它的物理特征终究会被保留，所以结果和先前其实也差不多。 机械在魔幻位面无法使用，不是因为机关的原理错了，只是缺少动力。 PP小子运行消耗的是生物能，这一点在大多数位面也能讲得通。至于数据交换之类的虚拟概念，想来更不在规则限制范围内。当然喽，真实情况如何，还得等到凌歧将这东西带出去才会知道。 日头东升，阳光普照大地，凌歧又开始显得慵懒。 这个世界的核污染相当严重，就算核战已经过去两百多年，天空依旧是淡淡的灰色。当然，这对凌歧来说，还算是好事。 众人简单的吃过早点，洗漱了一番，再次上路。 多亏了凌歧的储物空间，否则在如此废土荒野，哪里能有这样舒适的条件。 这一次，某人没有再带错路，不到一个半小时，一座颇具现代化风格的中型城镇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比起落后的清泉镇，普瑞姆明显发达的多，占地范围也更广。 奈何处处残垣的景象在这里依旧没能出现例外，大多数钢筋水泥的房屋已经倒塌，保留完好的虽然也有，业已失去昨日绵延的气派。 小镇外面不知为何围了一圈铁栅栏，被凌歧等人三两下拆出个缺口，足够供人通行，机车却只能留在外面。 凌歧将四辆摩托上的核能电池全都卸掉，扔进储物空间，这才带着新人们进入这座沉寂的废墟！ 不走寻常路的轮回者们，错过了和本土唯一倾向秩序正义的组织——新加州共和国初次接触的机会。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命运的另一场安排呢？ 当凌歧转过一处街角，遇到几个迎面走来装束极似炸弹帮的家伙，顿时露出了正中下怀的笑意！ 凭借超出常人一倍的感知，他早就知道前方有生人接近。 不过对他来说，无论来人是善是恶、甚至究竟是谁都不重要，亦无需避忌。友善的可以打探消息，敌对的也是一个个移动的装备库！ 除了幸运手枪，普通武器防具皆在他收集的名单上！ 在轮回空间中，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不是轮回者之间的各种情报交流，也不是某个嚣张的轮回小队，而是那间唯一开张的铺子，里面玲琅满目的商品！ 他现在有实力、有储物空间，不好好搜刮一下这个位面，如何对得起自编自演的商人身份！ 战斗发生的很突然，那几个“炸弹帮成员”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李奥开弓钉死两人，最后一个更让凌歧冲过去一把按住脑袋，狠狠撞在墙上！ “咔嚓！” 黏糊糊的东西沾了一手，凌歧随意甩了甩，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新人们刚刚因为遇见生人而变得警惕的神色，纷纷化为愕然。 凌歧的行动，已经不能用迅速果断四个字来概括，简直... 而且，他杀人的方式，也未免令人反感。 这倒不是某人酷爱这种野蛮凶残的手法，实在是称手武器不好暴露，一般枪械声音又太大。 两害权其轻，比较起来，反而是如此行事后遗症最小。 新人中也只有莫沫明显露出了不满和厌恶，胖子和唐笑生理上恶心欲吐，心理方面倒不至于无法接受。至于另一个，吓的瑟瑟发抖，不提也罢。 看着凌歧若无其事的开始搜尸，将有价值的东西都扔进储物空间，莫沫终于忍不住了，上前质问道： “队长，他们可都是人啊！您杀人时难道就没有一丁点负罪感吗？！” 唐笑和胖子愕然望着女孩，刘芸急忙上前拉扯她，又畏惧的看着毫无回应的凌歧，这才松了口气。 “莫沫，别~别说了，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坏人，杀一个坏人，就是救一个好人~” 唐笑听到刘芸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杀人就是杀人，还分什么好坏，何况天知道这些人究竟什么来路，死人可不会为自己进行辩护。就算他们真和炸弹帮是一伙的，莫非就该死？ 说白了，炸弹帮的行为也没什么，无非是弱rou强食，争夺生存空间罢了。 什么好坏，都是狗屁。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就是好的，不想让自己活下去的就是坏的。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两天，大学生已经有了深刻的觉悟。 胖子的想法显然也和唐笑差不多，并非没有恻隐之心，但和自身的生死存亡比起来，什么同情都是狗屁。何况对这些路人甲、土匪强盗，需要同情吗？ “我~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是妇人之仁~但是~但是~呜~但是我真的不想变成那样~不想变成那样啊~~” 莫沫似乎有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对某些行为特别敏感。 凌歧听出来了，但仍旧有些不爽。你的忌讳是你自己的事情，假如你处于强势，当然可以以你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倘若你处于弱势，那要求就成了祈求，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来质问又算什么？莫非世道变了，迁就弱者也成了一种必须的必然！ 而且，什么叫变成那样！某些令人不快的回忆自凌歧内心深处缓缓浮现。 “呵~变成那样！变成哪样？我这样？就你这素质，有资格变成我这样吗？要不是我，像你这种人，早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不用担心你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你还不配。” 凌歧淡淡说着，记忆和现实缓缓重叠，而后分开，过去渐渐被尘封，再次无声退出思绪的舞台。 表面看来，他似乎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显得冷酷而自负。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 就算没有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身为强者，又何必一味去隐藏心中的不快。风度？见鬼的风度！换个身份或是时间，莫沫大概已经被他一枪打死了。 女孩似乎被凌歧的话刺到了，尖声叫道： “那你就让我去死好了！” 凌歧眸子一凝，立刻回到路口，左右扫视，侧耳倾听。另外三个新人也被莫沫徒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顿时有些紧张的握住各自的武器。 直到凌歧回来，众人看到他镇定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他冷冷看着犹自蹲在墙角哭泣的莫沫，寒声道： “你要去死，现在就去死吧，没人会拦着你。” 新人们为凌歧的冷漠而心寒，偏又似能理解他的恼火。 在这种局势不明的地方，真召来大群敌人，凌歧自己无所谓，其他人就危险了。 说罢，凌歧也不理她，继续带着李奥向前探索，胖子和唐笑怜悯的看了看女孩，立刻跟了过去。 刘芸扯了扯莫沫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倔强的少女根本不愿妥协。 最终，这个女人也只能跺跺脚，尾随其他人远去。 “老大，她，没跟上来啊~” 走了几分钟，胖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已经有些摸清凌歧的性格了，所以比别人显得更大胆，却从未激怒过这位貌似乖张的队长。 胖子认为，凌歧并不是那种听不进意见的人，只是不喜欢总被人当众忤逆，尤其当他做着自认为正确的事情时。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向别人提出逆耳的忠言，何况逆耳的，也未必就是忠言。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凌歧淡淡说着，语气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唉~” 胖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其实他看得出来，凌歧并没有太生莫沫的气，或者说他基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对这个男人而言，保护新人大概就像是一种尝试性的投资，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完全是率性而为。可惜莫沫大概是被人宠惯了，竟连这都看不出来。 不论凌歧这个人本性如何，他现在的确是他们生存下去最大的保障，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也从未对他们提出过任何索取性的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受保护的一方，又有什么资格对保护者提出更多要求呢？他是你的父母亲人？还是什么道德楷模？ 哪怕弱不是一种错，肯定也不会是对。 施舍只是一种馈赠，你可以不接受，但没有资格索取。 何况在大多数人眼里，在这样的世界，弱就是错！ 就在其他人笔直的朝着普瑞姆中间最高的那栋大楼进发时，弱小的莫沫已经站了起来，她默默望着队友们离去的方向，有些懊恼，但绝不后悔。 “我会证明自己的！” 莫沫低声自语，而后小心翼翼的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十几分钟后，普瑞姆废墟中心，当凌歧看到第三具被子弹打烂的寻宝者尸体，终于能够确定，先前几次遇到衣着酷似炸弹帮的匪类并非偶然。 这个依托废墟遗址形成的小镇，大概已经由于某种原因失去了控制。 废土上罕有那种会把外来者赶尽杀绝的人类聚集地，就算有，普瑞姆也不在其列。 当凌歧第二次遇到那些人时，他刻意将攻击的节奏放慢半拍，这一来果然感受到那些人的敌意。 匪类之名，名符其实。 躲在巷子的阴影中，凌歧凝望着那个挂牌史蒂夫野牛旅馆的五层楼建筑，这在普瑞姆已经是最大、最完整的一栋建筑物了。 他察觉到里面似乎有着不少人气，具体数量未知，敌友不明。人类毕竟不是变异生物，会肆无忌惮的将凶气杀意暴露出来，因此感知起来也极为困难。 摇了摇头，他又将目光转向另一条街上的一家店铺，这是附近除了野牛旅馆外唯一挂牌的一间小店。 “走，去那边！” 他稍一思量，便带着几个新人绕开那家大型旅馆，快速接近另一间二层楼的小店。 对普瑞姆的变故，凌歧没有太大的兴趣，幸运手枪和各种物资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推门进入，屋内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凌歧又仔细感知了一番，这才让新人们分开寻找各种有文字记录的东西和可能会在日后用到的物资。 看布局，这个小店就像是一间邮局，兼办杂货生意，现在当然已经被强盗们洗劫一空。 对于废土上的邮政行业，连凌歧都不得不感慨一句，邮差这职业还真不是人做的。 包裹递送的成功率低的令人发指，而邮差们外出执行任务的死亡指数始终居高不下，天知道这种行业怎么还会有生存空间。 这间店里保存最完好的就是一个倒在地上的大号邮箱，里面当然空了。另外还有一台外形酷似迷你卫星的机器人，静静的躺在角落里，应该是被人当成垃圾丢在那里的。 “EDE？” 凌歧正待上前查看，唐笑忽然在他耳边来了那么一句。 凌歧哪里知道什么见鬼的EDE，只好胡乱敷衍道： “EDE？不太像啊！” 他这时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终于从昨晚在PP小子里看过的一些记录中，回忆起了这东西专用的名词： 眼球机器人！ 唐笑当然不知道凌歧的心思，他像是很感兴趣的走上前去，触摸了一下那个多半已经坏掉的球形机器人，遗憾的摇了摇头： “的确和游戏里的形象不太一样，而且这样一幅明显坏掉的样子，又没有任何提示，看来这位剧情同伴和我们是无缘了。” 关于主宰提示的规则，凌歧先前也在闲聊时和这些新人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至于有几个人记在心里，就不清楚了。 “这很正常，本世界损坏的电子产品，当然要用本世界的科技手段进行修复。主宰不可能为此专门发布一个任务，指点你如何去复活它。” 凌歧站在唐笑的背后，淡淡说着。 他是有过收随从经验的人，早不指望所谓剧情队友会比其他人更容易收服。 比如这次任务，从最开始，所谓剧情主角就挂掉了，由此可见，剧情什么只能用来参考，因为那已经不是这个位面真正的命运流向。 唐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凌歧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俯身抱起那个眼球机器人，将它放入储物空间。 这玩意儿现在虽然没用，总归是高科技产品，也算一点收获。 不到一刻钟，五个人已经将这间店铺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少量零散的包装食品和饮料，再没有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扫荡的还真是干净啊！” 凌歧有些无奈，废土上的人个个都是强盗土匪出身，这店里原本肯定有不少物资，才抢过一次就成了这副德行，真是连口汤都不给后来人留。 他扫了扫周围，发现这地方虽然脏乱，暂时应该还算安全，便打算让众人留下，而后孤身前往那家旅店查探。 不料看到“EDE”后就一直显得沉默的唐笑，这时忽然道： “队长，咱们先别急着去那间旅馆，这附近应该还有一家废弃的赌场，里面有不少普瑞姆的镇民，应该都是友善单位。” 看来，由于亲身经历，他渐渐回忆起了曾经玩过的游戏中更多的细节。 他相信凌歧不会拒绝他的建议，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凌歧也玩过这款经典电子游戏。 倒非是轻信人言，而是从对方的种种举动中都能得出这一推论！包括来到这里后直奔野牛旅馆，包括挑选的行进路线，他一直在做的，都和原本的游戏剧情不谋而合！ 唐笑几乎可以肯定，就算凌歧记得的比他还少，一些重要的内容，肯定还深深印刻在那个男人的脑海中。这也是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想过要在私底下搞小动作的最大原因！ “哦？听你这么一提，我好像也有点印象了。走，大家再出去找找！” “另外，唐笑，你还记不记得幸运手枪。” 凌歧从善如流，立刻放弃抛开新人们单飞的念头，他发现卫生纸也有卫生纸的用处。 接着，他又不经意的提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幸运手枪？” 唐笑一拍脑袋，愕然道：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呵呵，那可是游戏里最好的弱鸡装备啊！” “多亏你提醒，要不咱们真可能错过这件非常不错的特殊武器，它现在应该还在野牛旅店一楼的某个保险柜里锁着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