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兮八
“回娘娘,得了。” 那小侍殷勤一笑,便在萧淑妃示意下,起身躬腰奔至萧淑妃面前,展开一枚荷包道: “娘娘请看。” 萧淑妃就着他手里,看了一看,扬了扬眉: “你可确定,这是那刘弘业之物?” “再确定不过了。” 萧淑妃眯了眯眼: “好…… 那便准备着罢!” “是!” …… 片刻之后。 万春殿里。 王皇后闻得红绡来报,一时一怔: “你说…… 萧淑妃备下了东西,预备着要陷武媚娘于不义?” “正是。听说那东西,却是什么前朝刘大人的东西…… 娘娘,会不会是那武媚娘的旧情人刘弘业呢?” 王皇后思虑一番,却冷笑道: “若果如此,那她可当真是自取死路了…… 别人且不提,单单论起这刘弘业之事,陛下便是再也不会信的。 说到底,当年武媚娘于此事之上,没少受了机冤,咱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借他发难的。可结果如何呢? 哼,还是一般无二地愚蠢。” 红绡道: “那……娘娘,咱们是不是还一如既往地坐山观虎斗? 等着那萧淑妃与武媚娘斗出个好歹再……” “不!” 王皇后摇了摇头,坚定道: “不,这一次,本宫要先发制人。 上一次萧淑妃着人设计着,教本宫因为一招疏失而险些失了全盘…… 这一次本宫断然不能再容她发事。 你且现在便去传话与太极殿,便说本宫有关于立政殿武昭仪安危的要事求禀陛下!” 红绡讶然: “娘娘要…… 要助那武媚娘?! 为何?” 王皇后淡淡一笑: “你且去罢!此番之事,需还得事后再说分明得好。” 太极宫。 太极殿内。 李治闻得德安来报,一时扬了眉,停了笔,好一会儿才错愕道: “她? 她来见朕做什么?” 德安看了看左右,立时,明和便会意地带了一众小侍都退了下去。 德安这才上前一步,低声道: “皇后似是得了些讯儿,说是淑妃又替武娘娘备下了什么大礼…… 因着前番事中,她对主上对娘娘都颇有失礼之处…… 竟是想着借此机会来补一二呢!” 李治冷笑一声,看了眼德安道: “看来医书说得果然不错…… 那七叶一枝花吃多了,可不是越来越昏昧了? 竟然还想着要借这等腌臜事来讨好媚娘……” 德安也点头道: “说起来她也是可怜,这么些年了,师傅从来没有断过给她这个。 听说这些时日,她一发地记不清东西南北了。 行事糊涂不说,还常常走了东便忘西…… 不过她总是不肯认便是了,听说前些日子有个还算忠于她的家生老奴看出她的不对,提醒了她几句,她便将那老家奴打得几乎要死。” 李治再冷笑一声道: “活该! 多嘴多舌的东西,自以为是好的么! 哼! 跟了这样主人,怕也不是什么好的! 那老贱奴在哪儿?” “眼下已在掖庭里了。” “你找个人,处置好了罢! 别叫她回头来再寻思过劲儿来,起了疑心…… 你师傅的大仇,可就不得报了。” “是!” “她现在走到哪儿了?” “约摸着快到甘露门前了。” “你现在去,召淑妃来,就说朕许久不见素节,有些思念他,想考一考他的功课。 明白么?” “德安明白!德安这便去办!” 次日。 晨起。 立政殿。 媚娘起身之后,头一件事便是听到瑞安报来的,昨夜太极殿中上演的皇后淑妃相争之事。 她一边儿由着文娘替自己梳头发,一边儿问着: “可是治郎下的死手吧?” 瑞安笑着,看着媚娘道: “可不是? 前些日子的事,说到底是淑妃设的计…… 说来也真是怪了,娘娘叫瑞安查的事儿,瑞安也查了。 此番皇后所行之事,竟然全不似她有什么后手与留步的…… 好像一开始,她就是冲着拼了命也要让娘娘受一番折辱的…… 娘娘,您说奇怪不奇怪?” 媚娘闻得此言,倒也当真诧异,好一会儿才轻轻道: “这么说来…… 果然她没有留得后手?” “确是没有。” 媚娘又想了一番: “是淑妃使的计?” “可不是? 要不怎么说瑞安也觉得纳罕呢? 这王皇后平日里素精素明的人儿…… 怎么近些日子以来,一发地不精细了?” 瑞安笑着看文娘替媚娘簪好花儿,道: “说起来,前些日子她也不知道哪门子的头筋不对,还把自己一个老家奴给打了,人也送入了掖庭去…… 听说只是因为那老家奴说她近些时日行事一发昏昧不似往日利落……” 媚娘突然打断了瑞安的话: “那老家奴眼下在何处?” “掖庭之中啊! 娘娘,怎么了?” “你去!快去查一查,看看那个老家奴还活着不曾! 快去! 若是还活着,一定要保得他活到我面前来! 明白么?” “是!” 瑞安虽不解媚娘之意,可看她焦急如此,心下不由也是警觉,立刻应了声,急匆匆奔了出去! 文娘见媚娘如此动急,不由道: “娘娘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媚娘摇头,不语,只是焦急地等着瑞安回报。 不多时,瑞安果然气喘吁吁地回道: “娘娘,方才瑞安去掖庭那边儿时,正巧就赶逢上了那老奴的尸首让人抬出来…… 竟是昨夜死了! 唉!那王皇后竟然狠心至此……” 媚娘闻言,只觉心中一沉,又闻得瑞安如此说,不由道: “你以为是皇后么?” 瑞安一怔: “不是么?” “当然不是。于她而言,这老家奴再怎么不喜欢,究竟也是自小儿跟着自己一块儿长大的,且一字一句,也到底是为她好。 所以她才只是把这老家奴打入掖庭去。 这要那老家奴命的,却绝非她本人的意思。 只怕……” 媚娘顿了顿,却轻道: “只怕却是治郎的意思。” 瑞安一怔: “主上? 主上要杀这么一个老奴做什么?” “为什么? 因为这个老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而这些话,又很有可能引起皇后的醒惕之心…… 所以治郎才要灭了他的口…… 替你的师傅。” 瑞安一怔,立时明白,面色苍白道: “难不成…… 难不成师傅还在给万春殿里送那……” “多半是了。 否则那跟了她如此多年的老家奴,怎么会生出些疑惑呢? 治郎又何必,非要杀了他呢?” 瑞安一时不语,一边儿文娘立着,究竟也是知道他心思的,便轻道: “娘娘,或者…… 或者不是王公公呢? 说到底,王公公与她王氏一族,也算是一脉同枝。 当年旧事虽文娘知之不详,可也多少听闻一二。 不过是被赶出家门,结果落得母死父亡……” “不过是被赶出家门?”媚娘冷笑一声: “你哪里知道,当年王氏一门对王公公母子所为,到底有多让人心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