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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冤家路窄

    “恭喜任大人破获此案!”来宣旨的京官满脸堆笑向任高拱手说道。

    任高也是高兴的很,“大人您过誉了,那几个贼人不知死活,杀人之后竟还逗留于此不着急逃走,今日在码头被军士逮个正着!”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笨的人,在犯案之后不立即潜逃呢?这当然是假话,可那京官也没找耳朵去听,毕竟谁都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受了好处,此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还管其他的事干什么?所以他只是随口答应,只想快些回去交差,“任大人立了大功,相信飞黄腾达的日子也会自此而开始,恭喜恭喜,不过下官等还赶着回京复命,也就不便再打扰了,这就告辞。”

    任高道:“如此下官即刻命人套好车马……”京官打断了他的话,“唉,任大人且慢,下官决定改走水路北上,就从您捉住凶犯的码头出发,祝您前程就似那涛涛海水一般,勇往直前,步步高升!”

    “哈哈,借您吉言,大人,请!”

    任高带大队官兵护送一行京官来到码头,难免又是一顿寒暄,待京官的船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任高还是站在登船口,面对涛涛海水,不免长舒一口气,心中发出感慨:“我任某的大好前程时至今日方才迈出最实际的一步!今后我也一定可以步步高升!那接下来的一步,我是应该作何打算……”

    他一个人在登船口沉思,随从属下跟他跟的久了,知他脾气怪异,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火所以只是站在他身后岸上的不远处,都不敢上去打扰。

    任高还在出神发愣间,海面上忽然有一艘大船靠岸,船上的乘客见有一人堵在供人上下船的登船口都不知何故,但见他身后有大队官兵在此也不敢造次,只像任高投以疑虑或愤怒的目光。

    若是这个情形发生在一年之前,任高此刻一定会怯懦的远远躲开众人的视线,但今时今日,情况已大不相同,他傲然看着满船的陌生脸孔,视线缓缓扫过船上的每一个乘客。

    这时那艘大船泊在岸边已久,虽明知这个胆敢阻住登船口的人一定是和后面的官军脱不了关系,但总也不能这样一直耗下去,于是那船老大只好硬着头皮对着任高抱了抱拳,“这位官人,您看是不是行个方便,让这些乘客上岸?”这船老大见任高其时并未身着官服,但后面却有大队官兵守候,于是便称之为‘官人’。

    任高的目光还是盯着船上的乘客,他的嘴角突然微微翘起,不过这种皮笑rou不笑的表情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他半响不语,忽然大喝道:“朱逵!给我把那两个东西捉过来!”站在官兵之前的朱逵高声答应一句,向着任高手指的方向,箭一般的冲将过去猛的一跃,便已跳在大船的甲班之上,一手一个早将两个乘客提在手中。这一下出乎船上所有人的预料,大多数人都惊的呆了,船老大却吓得喊出声来。

    这时任高又在岸上怒吼:“直接抛过来!”

    朱逵大笑道:“正合我意!”走到甲班边缘,大喝一声手臂上肌rou暴起,那两个乘客立时被一前一后的抛上岸去。

    朱逵等本在租界旁打死法国人暂避了月余风头,这时任高得势,总兵之位基本就是他的了,所以便堂而皇之的又出现在大众之前,好在当地华人对法国人也是没有丝毫的好印象,就算有当时见到朱逵行凶的百姓再见到朱逵也大都不会多说什么,更何况他又是‘代理总兵’的手下,自然没人敢多嘴了。

    那两个乘客重重的摔在任高脚下,闷响一声,便即惨叫起来。任高右脚用力踩在一个人的前胸,咬牙道:“狗杂碎,还认得老爷吗?”那人扶住胸口挣扎着,听他这么说抬眼去看时,一时也还辨认不出,任高看着他迷茫的眼神,足下加力,“来给你提个醒儿,一年之前,同样是这个码头,你做过什么?”那人先是楞了几秒,随即猛然醒悟,“啊!是你!”又赶忙讨饶道:“大人,求您饶命啊,当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任高用力猛踏这人的前胸,“他妈的,当时你不是很狂吗?当时我向你讨饶,你还记得你自己是怎么做的吗?你记得吗!”他没说一句就用力在那人身上踩一脚,旁边那个乘客也是一年前曾动手欺负过任高的,他体型肥胖,躺在那里想蜷缩起来保住自己的肚腩等一会不受到相同的待遇,但情急之下爬不起身子,反而累的满头大汗,任高一脚踢过,“你这死肥猪,想干什么?一年前你说老爷就似是个哑巴,你自己不是哑巴,现在怎么也不出声了?”这人知道如果自己开口的话反而会被打的更疼,所以拼命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是仍痛的不住**。朱逵是个天生好打的人,他看着任高在岸上痛揍二人,早已瞧得手痒,忍不住跳上岸去,“大人,您歇一歇,让我来吧!”任高摆了摆手,指着船上的其余乘客,“你去让他们都过来。”

    朱逵以为要把这些人全部都打死,心中大乐,“听见没有?快点上岸,一个都不许走开!”带了士兵将船上其余的人都拉上岸来。

    顷刻间,船上所有的人包括船老大和舵手都被带上了岸,共是五十多人齐齐站在一起,大家心中都充满疑惑和恐惧,他们都怕自己会变成第三个被打倒的人。

    只听任高又骂道:“你们他妈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真是狗眼看人低!现在又被你们撞到了我,当真是冤家路窄,你们不走运啊!”说着又赏了躺在地上的二人两脚。打的累了才停手喘气。朱逵走到他身边,目露凶光的问道:“大人,怎么弄死他们?”任高摆手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朝廷的人,怎可胡乱杀人呢?”他又望向还在地上**的那两个人,“都有两个臭钱是吧?有钱就可以高高在上?有钱就是道理是不是?好!你们是对的。”他忽然从怀中掏出十几张银票,站在不远处的几十乘客船家和士兵们都是莫名其妙不知他干什么要掏出银票来,乘客们已经有人在低声议论:“被打的那两个都是此地有名的大老板,经常南来北往的出外做生意,仗着自己有钱平时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嚣张的很,今日不知怎么却突然遭到官府的毒打?”“听那官员说法,似是这二人之前曾得罪过他,真是冤家路窄,这下有的看了。”“两方都未必是什么好东西!却不知为何不让我们走呢?”“……”

    任高手中的银票数额虽是有大有小但这将近二十张加起来也不是小数了,他面对着乘客们说道:“你们过来。”乘客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是迟疑着不敢往前,但士兵们却在后面驱赶,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任高面前。

    任高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这里有几百两的银票,只要你们上前打这两个目中无人的杂碎,就可以拿钱。”众人听他这话皆是一怔,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以白打人还有钱可领?谁都认为是假的,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利欲熏心的人,在金钱的诱惑下,船老大第一个站了出来,试探性的踢了那个胖老板一脚,“用力啊!”任高怒喝:“连打人都没力气吗?”船老大火起,一脚狠踢在老板的脸上,那老板哀嚎一声,立时鲜血狂喷。任高大笑,“好!接着。”从手中胡乱抽出一张银票就扔给了他,船老大一看,竟是一张五十两的,赶忙千恩万谢,余人见状哪还迟疑,争先恐后的上前围殴地上二人,还纷纷嘈杂的叫嚷:“大人,您看,我打了这厮两拳啊。”“大人,大人,我踢了三脚。!”“……”

    任高大笑,“好!打得好,这些钱都是你们的!”将手中银票向天上一扬,众人便又都纷纷上前争抢银票。任高看着为了抢钱而丑态百出的众人,更是笑的张狂,“喂,还未打够呢!只要不闹出人命,你们想怎么打都可以,我是此地的新任总兵,我允许你们打,哈哈哈哈哈哈”

    须臾后,任高的‘猴戏’也看的够了,知道再闹下去,那两个老板非真被打烂了不可,“喂,停手。”众人打的兴起,哪里肯停?任高看了一眼朱逵,后者早已手痒难耐,得到上司示意,大喝一声,双拳齐出,打翻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大喝道:“任大人叫你们停手,没听到吗?”一腿扫过,踢飞了三个人,众人这才赶忙躲开。任高看着众人,“你们千万别忘了,不要只记得拿钱,也要记得听话!”众人赶忙俯首称是。“好,你们可以走了。”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任高过去看了看还在地上的两个老板,他们都被打的浑身浴血,奄奄一息,任高蹲下怒视着二人,狠狠说道:“有钱是可以嚣张,但你们下次得看清自己眼前站的是谁!”二人用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挣扎着下跪,“大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任高一把推到了说话的胖老板,站起身来,“求我原谅是吗?本大人是什么身份,当然不会与你们这种杂碎一般见识,这次就饶了你们的狗命,走!”说着任高在二人千恩万谢‘恭送’下打道回府了。

    任高遣散了众随从,独自回家,当他独自一人站在家门口时,还真感到有些疲倦,不过‘有家可回’这种感觉总是好的,他面露微笑,敲响了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的家门。片刻后才有一个没精打采的丫鬟还开门,“今天倒是奇了!是谁呀?”她这么说显是已有许久没人造访了。但在她看清站在门口的是谁之后,先是一怔,又马上高声叫道:“小姐!姑爷回来了。”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连忙请任高入府。

    张灵迎出房门,二人的目光刚一接触,禁不住一个笑意更深一个却红了眼眶,丫鬟识趣道:“小姐,姑爷,奴婢去准备晚饭。”

    任高看着妻子,“夫人,近来可好吗?”张灵一听他说话,眼泪终于留下,就算她再如何粗暴但终究是个女人,她跑过来抱住任高,“死鬼,你当真没有良心!从南边回来就只回过一次家便又这许多天不见身影,现在才想起回来……”任高笑道:“别哭,别哭,我们进屋去说。”

    进到屋内,张灵道:“这次你所谓的大事可有什么进展?”任高故意装作一副懊丧的表情,叹了口气,“哎,不瞒夫人,我这次也是逃犯没捉到,大官儿没见着,就连这房子,恐怕也是住不得了!”

    张灵一惊,颤声道:“什……什么?”

    “只怕过了今晚,我们就不能再住在此处了。”

    张灵一把推开了他的怀抱,边哭边骂:“好啊你……你这个废物,老娘原本以为跟了你能过上更加富贵的日子,没想到,你花尽了老娘的钱还一事无成,做官做到最后来这房子却都保不住,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我打死你个废物……”说着对任高又打又挠,后者一笑,用力又抱紧了她,“夫人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啊。”张灵道:“谁要听你的鬼话!”任高道:“这里是住不得了,那是因为明天我们就要搬进总兵府了。”张灵道:“啊?总兵大人要我们去府上做客吗?”她平时很少出家门,所以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任高道:“不是做客,总兵大人要给他的夫人一个惊喜。”张灵怔住,“你……”任高一把将她抱起上楼,“夫人,咱们还是去找个舒服的地方细说?”“死鬼!”……

    次日,任高正式搬家到总兵府,他下令将贾氏原有的屋子全部重新装修,又换了府门的招牌,来‘孝敬’这位‘代理总兵’的各路官员和牛鬼蛇神更是络绎不绝,任高一时风光无二。

    这晚,朱逵被任高叫道书房,他看见桌上摆满了银票,和后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愣在那里不知他搞什么鬼,任高笑道:“不用紧张,我说过跟着我混,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你平时每月所得是三十两银子对不对?现在我发迹了,当然不会忘记你们,你拿三百两银票。”朱逵没想到任高会突然转了性,后者看出了他的犹疑神情,“放心拿吧,多劳多得,我之前付出过不少,但我知道我的付出会有十倍、百倍的回报,这些还只是个开始,以后只要是我任某的兄弟,便可与我共享富贵!你愿意吗?”朱逵赶忙行礼,“为大人效力,万死不辞!”“好,剩下的你拿去给天木等弟兄们分了,顺便叫他们不用再躲藏,大摇大摆的回来!”

    本章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