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死刑

    洋兵追不到凶手，他们个个都是唯利是图之辈，想将此事弄大，已谋更大的利益，各国均是一般想法，于是法英美日四方驻华参赞联合来到总督府，一齐向两江总督施压，要求中国方面要还给几名死者一个公道。但他们也知道，和李鸿章不同，他左宗棠对待洋人的态度向来强硬，所以在知会他的时候已经留了后手，声称如果得不到己方想要的结果就要北上乞求大清皇帝亲自裁决。左宗棠当然知道此事在自己看来不算什么大事，但如果被他们添油加醋的将被扭曲的事实让皇帝知道了，那可就不只是只还洋人一个所谓公道的问题了，以皇室之前的处事方法，那杀死元凶和付出赔款自不必说，弄不好连租界的范围都得随之扩大，所以左宗棠已对四国参赞面前做出保证，此事很快便会有结果，洋人方面这才答应暂且返回租界。

    苏州方面当然也很快得到这个消息，唐龙的朋友得到这个消息都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褚绩曾派出许多人去杭州打探消息，但都是无功而返，此时又适逢朝廷征收的新兵头期的训练完毕，众人被恩准出军营暂歇几日，郭飞和任高当然也得知了此事，但二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苏州西城那栋小楼上。任高与这里的主人，富家女张灵对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可口的酒菜，此事屋中也无下人在旁侍候打扰。

    任高慢慢喝尽杯中的酒，抬眼望向坐在对面的自己的姘头，“我的朋友唐龙杀了洋人眼下估计性命堪忧，你说我该不该……”

    张灵已开口打断他，高声道：“该什么？你不会想说要救他吧？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就一个大头兵而已，不被他牵连就是好事了还想帮他……”

    “你给我闭嘴”任高一拍桌子怒吼道：“唐龙跟我从小玩到大，现在他有难，我要是不管他，那成什么啦”

    张灵见他动怒，语气立时转低“你先不要动怒，你好好想想，你帮了他，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一起去死，而你现在保住性命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机会给他复仇不是？”

    见他已经冷静下来，张灵又试探性的问道：“你和你那朋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先告诉我？”任高闭着眼慢慢用鼻子长长出了口气，似乎在回忆，片刻后，他又睁开眼睛，缓缓向她讲述了自己与唐龙本事同乡发小，两人关系如何不错，一直说到到江城后又到苏州的经过。

    张灵听完，看着对方出神间，又是以试探性的口吻道：“听完你的话，我有一个想法……”任高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张灵接着道：“我认为你的想法是错的你之所以感觉自己和那唐龙的交情好，根本原因是你的朋友原本就少，而再加上在江城又得到他的帮助，也许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你因初到异地就幸运得到同乡的帮助当然会无比感激他，单从你刚才的描述中，我不难听出，在你心里，你自己就在暗示着自己，唐龙的人品武功人缘个个方面都比自己要好，你佩服他，甚至有把当做偶像的意思，这也就是你不如他的原因，自己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偶像呢？但在这些之外，我还可以听出，你并不是完全服他现在你的偶像你的好友惹了祸被陷在狱中眼看是活不了啦，这不正是个机会吗？”任高紧盯着她的双眼，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只听他声音略带激动的说道：“说下去”张灵道：“与其说这是个机会，到不如也可说是个选择，你可选择的是两条路，一是名一是利，如果选第一条，你去救唐龙，铁定失败，你为救他而死，能得到一个够义气的好名声，可这似乎得不偿失；如果选择第二条利的话，你会被不少人骂，但会得到许多好处，也可亲手击碎一直踩在自己头上的偶像，自己变成偶像，因为得到了之前的好处你的朋友会远比唐龙更多，你也不用再做小兵，该怎么选你自己想呢？”任高探身过去，近距离盯着对方的双眼，似乎因被说出积压在心底已久的想法被突然说出的原因，他双眼都变的通红，“那按你的意思，我是一定要选第二条路了？”张灵似乎看出对方已被自己打动，“我相信你是聪明人，而聪明人当然会做出自己真正应该做的选择。”她看着任高的眼睛中已经有一团火在慢慢燃起随即愈烧愈烈，禁不住嘴角上扬，“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选择不会让我失望来，我们来商量一下该怎么做……”

    同日晚间。苏州城内的另一个角落，这里是晓月和郭飞暂时的落脚处，房间的范围不十分大，但却仍被打扫的规矩而洁净。晓月坐在床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郭飞，他已经保持一个动作久久不动，唯一的肢体变化，就是他原本已经紧皱的眉头还在不断用力加深。一开始，她以为他在思考，所以并没有打扰他的思路，事实证明，郭飞是在思考不假，但如今看来他一定碰到了非常伤脑筋的难搞问题，晓月明白，男人有些事是女人无法帮上忙的，所以它还是没有出声，但从他回来已快两个时辰，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发愣，这叫她如何还能故作无事？晓月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她起身轻轻走到对方跟前，握住郭飞的手，不无担心的问道：“这么久了，你没事吧？到底在想什么？”郭飞这才抬头看着她，勉强露出微笑，“放心，我没事的，月儿，你先去休息吧。”晓月道：“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吧，就算我帮不上你的忙，至少可以与你一起分担，你也至少会舒服一些啊。”郭飞抬头凝视着她，片刻后说道：“唐龙，你应该知道？”晓月点头道：“当然，你可没少提起他，听来他的人品还不错呀。”郭飞道：“你说的对，他无论人品德行还是武功都非常不错，可如今，他却要死了”晓月闻言吃了一惊，“怎么会……”“他杀了洋人。”“不会吧，你不是说过他处事非常冷静的吗？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呢？”“当然不会是无缘无故此事定是事出有因，可是谁又管你这个？杀了洋人，死定的”“那你刚才一直在想什么？不会是……你想要冒险救他？”郭飞再次望向妻子的脸，晓月看着他眼中所传递出来的信息，不用言语，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苏州褚府。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丘媛以略显焦急的声音问道：“怎么，还没有消息？”褚绩道：“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是无功而返，照这种情形看来，如不出意外，唐大哥是凶多吉少了。”丘媛后退一步，“怎么会，你们杀的不是该杀的人吗？怎么为民除害的好人反而要去死呢？”褚绩含泪道：“唐大哥他太傻了如果只是在租界中跑回来，那我又把我左大人会保我们无事，但他为了保护我竟有多杀了几个洋人，这下可……不行我不能叫恩人去死”丘媛露出和晓月一样吃惊的表情，“你要……”

    杭州。总督府。唐龙被带到左宗棠的会客室。

    唐龙恭敬的下跪行礼。左宗棠微笑着让他起来，看着对方缓缓道：“唐龙，我现在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你应该也料到了，因为你杀了洋人，所以你得偿命。”唐龙从来自首的那一刻就已经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他在听到左宗棠这句话时并没有吃惊，也没有像常人那样悲伤的发疯。只是低下了头，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左宗棠又道：“第二，我要恭喜你，你来自首的真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唐龙闻言猛地抬头，左宗棠看着他这才露出的吃惊眼神，“动手杀人的到底是不是你一人所为，你自己心知肚明”“大人，我……”

    左宗棠打断了他，严肃道：“跪下”唐龙一怔，跪在了地上。

    “凶犯唐龙，知法犯法，斗杀人命两条，虽因死者罪大恶极，但唐龙并非官府中人，无权杀之，再加上又是在租界行凶，罪加一等，本应诛移三族，然，念在你是为保护良友，失手杀人，又主动投案自首，可免去三族牵连之罪，及此，本督宣判，杀人凶犯唐龙，于三日后菜市口问斩。”

    唐龙听完宣判，见他已经是帮了自己大忙，连杀人的数量都已经减少，感激的叩下头去：“大人之恩，感激不尽”

    左宗棠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你将会被斩首的告示便会通传苏州等各个州县，记住，是三日后”

    唐龙似乎明白了什么，以讶异的目光望向对方。

    本章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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