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无关选秀的选秀大会（二）

    在莱昂的房间里，电视上正在播放着在麦迪逊花园广场举行的选秀大会，斯特恩走上了讲台，即将宣布今年选秀的第一顺位人选。

    with-the-first-pick-in-2002-nba-draft，the--s--yao-ming-from-shanghai-china-and-shanghai-sharks！”当斯特恩读到姚明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麦迪逊花园广场一片欢呼和沸腾，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都能感受到现场热烈的氛围。

    nba历史上第一位外籍状元就这样诞生了，他并非来自美国之外篮球最强的欧洲，而是来自大洋彼岸的中国，被美国人所忽视的黄色人种的世界。

    此时，同在莱昂房间里的还有王治郅、施瓦茨以及王治郅的助理陈玮明，之前他们都在做着试探性的寒暄，在选秀大会开始后他们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电视机上。

    “感觉怎么样，王，你的队友，也是对手，姚明成为了状元秀。听说你在中国的时候，姚始终无法得到全国冠军，你走了以后他才如愿以偿。给点你的评价。”莱昂对着王治郅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在见到王治郅以后，他发现这是一个腼腆、内向的大个子，给人感觉有些怪。事实上那些身材高大的巨人个性多少都有些内线孤僻，给人感觉怪怪的，难怪人们都说孤独的巨人。

    然后莱昂发现王治郅的英文不太好，一旦莱昂cao起那浓厚的波士顿口音外加极快的语速。王治郅就会一脸茫然地望向陈玮明，陈玮明则会用一口蹩脚的汉语向王治郅简单的解释莱昂到底说了什么。

    莱昂刚刚说的话，用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句式。连用两个定语从句，而且语速很快。这让王治郅再度陷入了一脸懵逼的状态，他不得不再次求助陈玮明。

    陈玮明个子不算高，长相清秀，单眼皮，利落的短发，看上去很干净，是美国人心中典型的优秀华人形象。从进入莱昂的房间开始，他就寸步不离地守在王治郅身边。充当这次谈话的翻译。

    “他问你，怎么评价姚明，他是对手，是队友，现在他在第一位被挑了。”陈玮明的翻译倒还算准确，只是他的中文真的不咋地，王治郅也只是勉强能够听明白。

    王治郅坐在沙发上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看着曾经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的人，如今用一种万众瞩目的姿态来到nba。而自己却沦落在被抛弃的边缘，不得不在一个小房间里承受抉择带来的煎熬，内心必然是五味杂陈。

    电视上镜头正好切换到了中国。北京，此时姚明正在位于建国门外一个外国记者公寓的房间里，在那里nba官方搭设了一个临时演播室，姚明和他的父母以及中国男篮国家队主教练王非坐在镜头前。当姚明被选中的时候，他和爸爸击掌，mama的手也和他握在了一起，然后一旁的王非也和姚明握手庆贺。不过和那些动不动激动地泪流满面与家人拥抱的美国球星不同，在简单的庆祝过后，姚明很快平静了下来。他的mama把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似乎也是示意姚明平静下来。

    “还行吧。他现在比我强，他挺努力的。以后会有更好的发展。”王治郅看着万里之外，因为备战国家队比赛而无法到场的姚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他说姚还不错，未来会有好的发展，但不一定有他强。”陈玮明听了王治郅的话用很快的语速对莱昂说道。显然，他不想王治郅这种有些丧气的话给潜在的新东家听到，在美国球员们都应该自信，哪怕面对乔丹都要坚信自己是最强的，所以他稍稍更改了王治郅话的原意。

    莱昂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陈玮明的小把戏，接着说道：“你知道现在在你的国家，人们怎么评价你和姚吗？你知道你选择留在美国，对你的人生会有多大的影响吗？我想你应该看过那封传真了，如果你想让一切都回到正规来，那么我劝你回去，回到你的家乡去，把你在中国的问题解决到，下个赛季好好的到凯尔特人来打球。”

    听了莱昂的话，陈玮明的眉头一紧，他知道这次会谈的重头戏来了，作为王治郅的助理和翻译，他已经以王治郅的身份为他推脱掉了不少劝解，包括很多来自国内的联系，陈玮明将他们一一挡在了王治郅的身外。这一次他决定故技重施，利用语言上的障碍，来个指鹿为马。

    “现在中国有很多关于你和姚的…的评论，有些对你不太好，关于姚的要好一点。他觉得你应该回去，处理一下这种事，然后再回美国打球。”陈玮明的翻译在意思上其实没有问题，可是话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王治郅听了脸一撇，冷冷地说道：“回去干什么？有什么好解决的，我就想好好打球，只要我打出来了，什么评论都扯淡。”

    “他说他不想回去，只要在美国打好比赛，有出色的发挥，他就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陈玮明朝着莱昂摊了摊手，用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对莱昂说道。

    莱昂冷哼了一声，他关掉了电视机，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窗外是繁华的纽约城夜景，炫目的迷人，他把窗户打开一点点，让晚风吹进来。又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埃及艳后”，用长棍火柴慢慢点燃，用力嘬了一口。莱昂因为剪去了长发，看上去少了几分邪魅多了几分刚正，可当他抽起雪茄时，身上的那股阴鸷之气一如奥尔巴赫蓬勃地宣泄出来。

    他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王治郅，然后用一口字正腔圆的中国普通话对王治郅说道：“王治郅同志，我听说中国人讲究叶落归根，还有一句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中国人对乡土有着深深的感情，一个在外漂泊的人，对回到故乡的渴望、期望，往往就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动力。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一个美国人是体会不到这种文化感情的，可你不是美国人，你是一个中国人。你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篮球，还有你的父母，你的爱人，你的故乡，你的祖国。我不希望下个赛季在凯尔特人效力的球员是个没有精神归属的躯壳，更不希望在nba朝着全球大力发展的时候，凯尔特人队这个全美有着最悠久文化的球队，却因为你而失去全球最大的市场，得不到任何一场直播。包括你和姚明的对抗！所以，无论从你个人情感考虑，还是从球队利益考虑，你都应该回去，回去把问题解决掉。至于你在nba的发展，我向你承诺，会给你足够的机会，前提是你要努力，要听我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大郅。”

    当莱昂说完这一大通话时，整个房间仿佛凝固了，从头到尾一直不说话看戏的施瓦茨呆掉了，陈玮明则一脸的惊恐瞪大了眼睛。王治郅一开始也呆了，当他发觉莱昂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的时候，而越往后他脸上的表情越凝重，越焦虑，而当莱昂说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大郅”时，王治郅彻底崩溃了，他把头埋入自己的两腿间，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个月来这种“背叛”所有人的生活，让他陷入了巨大的孤立和彷徨的挣扎中。

    陈玮明和妻子是他唯一的稻草，特别是会说点中文的陈玮明。那天在看到莱昂用中文寄来的传真时，他心动了，可是在见到福克斯-莱昂以后，发现这还是一个说着英语的美国人，他以为那封传真不过是他让某个留学波士顿的中国学生翻译的，毕竟在波士顿名牌大学实在太多了。

    可是，当莱昂用一口地道的中国话，和切合中国人心理的话语，叩中他的心门时，他因为倔强和优柔而维持的那一点心灵围墙，被击溃了。

    莱昂走上前，扶住了王治郅的肩膀说道：“回家吧，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