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口碑

    机轮成功碰地，飞机速度开始降低，最终成功降落在主跑道上。

    飞行员还在忙着把飞机开去停机位，机舱里的乘客们已经欢呼庆祝起来。

    有乘客没忍住，张口用方言感叹道：“哎呀妈呀，这飞机可算是下来了啊！”

    其他人也是心有戚戚焉的交头接耳，至于那些没有出声的乘客，他们正忙着拍照发微博、朋友圈。这趟飞行的末尾着实虐心，飞机连续两次抵近跑道，最后关头却又拉了起来，直到第三次才成功降落，可是非常值得分享的独特体验。

    至于导致飞机降落困难的罪魁祸首，自然是今年来的比较早的雾霾。九月上旬还没走完，今年第一场秋雾/秋霾就笼罩住了这座圆环套圆环的城市。

    不管是霾是雾，都会明显影响到空气能见度，进而对“看天吃饭”的航空行业产生巨大影响。当马竞一行走进到达大厅，很快就看到航班时刻表上出现大堆延误、取消的标注，而且周围也显得有些冷清。

    朱玲玲掏出手机拍下时刻表，然后发了一条微博：“谁说只有俄航抗霾来着？”

    马竞就在旁边站着，眼神极好的他自然目睹全过程，不由开口调笑道：“计较这个有意思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逢雾霾导致航班取消延误，媒体和社交网络上就会出现“所有航班都备降或返航了，只有俄航顺利降落”的报道，反复给读者灌输“战斗民族不怕霾”的概念。

    “没意思啊，”朱玲玲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舍不得返航再加上胆子大运气好，非要吹成是技术厉害，乱吹牛不怕害死人啊他们？”

    “放心，我都调查过了，咱们这趟航班上面没有姓孙的，”马竞笑着道。

    朱玲玲当然知道这个梗的出处。面对目标机场上空的辐射雾，河航机长表示飞机上有要客，不能耽误了人社部考察组的时间。然后任性的飞机遇上糟糕的新建机场，酿成44人死亡的大悲剧。最终，机长判刑背锅，要客损失惨重，这座东北小城的旅游事业和会议经济也被蒙上一层阴影。

    空难过后，航空公司划下一堆“红线”，但有违反，轻则停飞、重则辞退。机长们固然抱怨连连，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违规，对于可飞可不飞的情况更倾向于保守处理。结果就是让一个个雾霾天，变成俄航机长们刷屏上头条的秀场。

    实际上能不能成功降落，完全是由机场天气状况还有设备性能决定的。机场不具备盲降条件，强行降落就算成功也是有过无功。2013年，成航一位机长在能见度225米的情况下让飞机强行降落，然后他和副手就都被吊销了飞行执照。

    今天的雾霾虽然有点儿大，却还没到超标关闭的程度。到达航班仍然被允许降落，但是想象平常那样高效起降却是绝无可能，而且机长还需要时刻注意仪表数据和跑道情况，实行所谓的“有人监督的自动驾驶”，民航术语称之为“盲降”。

    当飞机在仪表着陆系统ILS和机场导航的控制与引导下，自动下降到指定的机轮高度，机长必须立刻决断是否有条件降落。如果确认看见跑道就实施降落，否则就得复飞重试。

    马竞他们这趟还算运气不错，第三次尝试总算是成功了，不然就得灰溜溜地备降外地机场或者返航，那样之前耽搁的时间可就全部浪费了。

    事实上，后面两种情况才是恶劣天气下的常态，国内航空公司通常在周边机场有业务有基地，有地方安置旅客所以首选都是异地备降，而短途国际航班燃油充足，通常都会选择返航。这种情况下，只有那些运气好、耐心高，持续盘旋等待机会的航班才有机会成功降落。

    取了行李，朱玲玲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就近找地方打开其中一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塑料袋子递给马竞，“老板，这个给你！”

    “不用，我用不着！”马竞摇手拒绝，那玩意儿是一副谁戴谁亮眼、回头率爆表的智能口罩，他可不愿意成为参观对象。

    他也不是在说大话，虽然E7U并不能带给他抗霾体质，却可以有效减少并逐渐修复细微颗粒物带来的损害。反正他又不会经常戴在污染地区，偶尔厚德载雾一下完全不打紧，完全不需要佩戴这些碍事的累赘。

    朱玲玲眼珠一转，“那行，我这就给怡姐打电话，这些可都是她专门吩咐我准备的。”

    这是要报告夫人的节奏啊，马竞立即认怂，伸手抓过袋子，从中取出口罩挂在了自己耳朵上。

    “还有过滤盒！没盒子口罩就是废物，”朱助理指着他手里的袋子，不依不饶地示意他不要偷工减料。

    “婆烦！”嘀咕着老家方言，马董还是从里面取出一只长方形盒子挂在衣兜上，然后把盒子上伸出的软管从背后绕过，塞进口罩里面固定好。

    成功拿下老板山，朱玲玲指着众人道：“还有你们，都有份啊！快来自己拿！”

    有老板在前面带头，其他员工自然不会拒绝，纷纷换上这款新装备。

    然后，其他旅客顿时斯巴达了，“打哪儿冒出来这么一堆科学怪人？”

    马竞他们佩戴的并不是专业的医用防霾款，更不是只有保温作用的棉纱款，而是蜜蜂生活电子研发的智能防霾口罩。通过加入便携过滤器和蓝牙耳麦，彻底解决传统口罩呼吸费力、说话发闷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过滤器和送风管太过显眼，看起来有些像是防毒面具，走在路上容易引起路人围观。虽然大家已经见惯了各种或怪异、或搞怪的口罩/鼻罩，但是这样大摇大摆插着管子到处走的人可不多见。

    短短时间里，马竞就听见了不下20次相机快门声，拍摄的目标大都是他们一行。

    此地不宜久留，众人离开大厅前往停车场，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接人汽车。

    俗语有云，春雾风，夏雾晴，秋雾阴，冬雾雪。北方秋季气温降低，经常有冷空气南下带来大风，所以一般不容易出雾。这种情况下要是出现雾天，通常也不容易消散。即便地面消散，高空的阴云也会持续一段较长时间。

    在这片灰蒙蒙的世界中，载着众人的商务车艰难地行驶在流量管制的机场高速上。能见度太低，司机自然不敢开太快。虽然周围看不到一辆车，也理应没有车，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前面没有某个二货突然停车。常言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换成交通版就是：车多了，什么司机都有。

    马竞倒是很看的开，掏出手机以雾蒙蒙的后车窗为背景来了张自拍，附上一句话：“老婆帮我准备了抗霾神器，我却差点被困在高速上。目测雾霾将加速自动驾驶技术，尤其是高速公路自动驾驶技术的发展，你们说是吧？”

    末了，他还不忘圈一下小马CarCity团队，竞争对手的无人车帐号也没落下，一并圈进来以示公平。

    不过他带话题的努力却是白费了，经历一连串碰撞甚至死亡事故后，特斯拉把自动驾驶改成自动辅助驾驶，网友也对自动驾驶、无人驾驶冷了心，意识到几年内用不上它们。

    相比之下，大家显然更加关注马竞嘴上那根管子是什么。文艺用户表示太丑不爱，普通用户问他此物何处买，脑洞用户却把他送去游戏世界，总之评论区很热闹就对了。

    只是马竞对卖口罩兴趣不大，看到没能带起节奏，他就退出围脖，然后要过平板电脑开始看资料。等下他要给全国优秀教师代表发奖，免不了还要简短交流几句，自然需要提早准备做功课。

    当过6年老师的马首富去年搞了个乡村教师奖，号称每年选出100名优秀教师，每人奖励10万元以及培训支持。首届奖励已于年初发放，取得了很好的社会效益和声誉收获。

    然后，马竞这家伙发扬互联网企业你有我有大家有的精神，也搞了个类似的马竞良师奖。

    他并没有另起炉灶，专门组织一套评奖体系，而是简单粗暴地选择依附在教育部的全国优秀教师评选上。只要是本年度的获奖人，不分城市乡村都能得到马竞个人奉上的奖励。

    教育部的奖励是精神与奖励相结合，以精神奖励为主。通常经济发达的地方，会自行制定额外的奖励办法，最高甚至有20万元，而经济欠佳卖地无门的地方，优秀教师的奖励就要缩水很多，甚至可能只有盖着教育部印章的奖状一张。

    马首富的乡村教师奖专注偏远地区的乡村教师，一定程度上也和这个现状有关系。

    不过这种重点倾斜同样会产生新的不公平，然后就被马竞看到机会，搞了个所谓的良师奖。

    所有获奖者每人可以获得五千元现金奖励，另外还有包含手机、PT计算机、VR头显、平板电脑的一组实物大礼包。

    之所以奖金缩水了二十倍，甚至不如某些地方奖励，却是因为他的奖励面要大不少。教育部每年评选1800名优秀教师、200名优秀教育工作者，这样单是现金支出就是每年一千万，附送的两千套全家桶礼包同样要他找蜜蜂批发，实际开销比前者要高。

    以马某人的财力，把现金奖励提高几倍到并非做不到，实在是那样太抢风头容易惹麻烦。经过反复权衡，最终选择了现在这个物质奖励为主、金钱奖励为辅的策略。

    说到底，马竞这么做是为了博取名声，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教育系统的好形象，然后顺带给蜜蜂产品增加一些曝光度。整件事情被他寄予了明确的目标，甚至可以看成是讲求投入产出比的营销活动。

    这个决定甫一宣布，就迎来铺天盖地的质疑批评之声，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明眼人也有不少，部委领导就表示了赞赏和支持，认为“多些马竞又何妨？”

    人家这么给面子，马竞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专门赶时间飞过来，就是为了搞一个隆重的奖励仪式，把事情办好办热闹。只可惜，老天爷太不给面子，先是飞机延误吞噬预留时间，后面上了高速又不敢开快车，直接错过了原定的会期。

    要是地球上真有“老天爷”，听见这样的抱怨一定要暴走，污染者怪罪受害者没有刮大风，简直岂有此理？

    原本主办方想让大家再等等，表示少了金主不热闹哇。不过却被马竞婉拒了，他觉得自己被困在高速上已经很倒霉了，让其他人也跟着浪费时间等他实在是不应该，直接让先期赶到的分公司负责人替他颁发了奖励。

    等载着马竞汽车赶到会场，奖励表彰仪式已经结束，只有一些本地教师还留着没走。

    看着空旷冷清的礼堂，朱玲玲微微有些不快，“真是的，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马竞耸耸肩，安慰她道：“行了，意思到了就行。”

    然后就丢下她，走过去和那些留守人员攀谈，他有E7U这个作弊器，记下所有人的详细资料自然不在话下。除了申报材料上的光荣事迹，还有许多学生记录的日常琐事，是他深入挖掘社交网络的成果。虽然表示相信教育部门的“两审三公示”不会让骗子坏蛋混进名单，可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要有的，马竞的选择就是社交挖掘。

    相比起立志拔高的材料事迹，这些学生视角的看法固然有主观片面的地方，却更加真实更加接地气，自然会受到他的重视。事实上，学生评价和官方认可重合度也很高，获奖老师中并没有“学生口碑”偏负面的存在。

    听见他不光能够叫出自己名字，甚至还对自家学生的名字如数家珍，这些老师先是感到不可思议，在他解释说通过卧底学生围脖收集到这些资料后，大家脸上又都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一时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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