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冤家路窄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时，她茫然地站着，竟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而去。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形色匆匆，但每个人对于自己前行的方向却是坚定不移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们，眼中升起一抹艳羡。 心中很乱，无数个时间段的影像杂乱交替在脑海里放映着。 有在马戏团和小哥哥相互刻苦训练的日子，也有在莫家的点点滴滴，从年少不知情滋味，再到少女情怀总是诗，又到后来的形同陌路…… 莫原航这一个人，在她过往的岁月里占了绝大部分，只是18年的时间，时间终于也把他们的感情给消磨掉了。 她仰着头，心里沉沉。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 莫爷爷，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恐怕真的没法做到了。不是我不想，而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神经病吧？一直杵在路中央，想死也别害人啊！” “吱——”的一声划破长空，车速过快的大货车一个急刹车，戛然而止，在路面上划出长长一条白痕。大货车司机降下车窗，就着苏语宸就是一记问候爹问候娘的粗话。 苏语宸的大半个脸被丝巾包住，只露出一双如小鹿斑比般无辜的水亮大眼。针对她的污言秽语，她只是蹙着眉听着，并不反驳。 大货车司机大骂一通过后犹不觉得解气，见她不敢开口，于是得理不饶人地又是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嚷道：“想死滚边上去呀，别站大马路中间！” “第一，我既没站在机动车道，也没有站在靠近机动车道那一侧；第二，那边的牌子明文规定在这个路段大货车的最高限速是40公里，可我确定你方才的时速明显超过60公里。”苏语宸的声调轻软而平静，就连抬起头的那一眼也是淡得看不见任何情绪。 大货车司机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青白交错过后，是强装镇定的不安，他冲着苏语宸撂下一句明显变得底气不足的“神经病！”便踩了油门离去。 “果真是人善被人欺么？”她淡淡一记冷嘲，脚上开始有了动作，随意往人行道拐去。 走了一段，她发现自己又拐回商业街了。 一抹哀伤爬上心头，一下子痛了五脏六腑。 身后传来年轻女孩的娇嗔声，随之是男孩温柔的安抚声，接着小两口又重新甜甜蜜蜜的说笑声。 苏语宸转过身怔怔地看着，最后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们一起进了间很受大众欢迎的经济型影院。 她买了看电影必备的可乐跟爆米花，随意地买了三张票，一场接一场的看。 她把自己整个放空，完全投入在荧幕上的爱恨纠葛之中。 意外地，她是真的看得很投入。更令她意外的是，其中一部电影竟然还有她的参与演出，在剧中她饰演了一位长期遭受家暴后终于出轨的人妻，角色并不讨好，只是不知是因为她将这位人妻之前受屈时的表情演得太到位，还是因为角色本身太无关紧要，影片出来后并没有叶百合所担心的得到太多骂声。 她记得，这个角色本来是有一场激情戏的，而那场戏是整部电影的高潮，因为那是剧中男女主角后来一系列情感冲突的导火线，不过直到这场戏快开拍前，剧本突然有了改动，把这场激情戏给删掉。她当时是激动得差点当场给编剧跪下了，终于免去了她拍这种戏的尴尬。 看着荧幕上人物的喜怒哀乐，她的心也跟着人物的情感走向而忽喜忽悲，并且因此而衍生出更多的思考。 就好像她参演的这部《出墙梅》，假如她演的角色不是那么的懦弱，懂得自强自立，而不是在受欺的时候就寻求另一把保护伞，永远只想像朵弱不禁风的菟丝花一样，也许她不会失去了一切还承担了红杏出墙的骂名。 第一次当个单纯的观众，苏语宸对于拍电影这件事突然有了新的认知。 以前她对于站在镜头前总是抱着一种无奈的心理，做着这件事的时候就只是一种还债心理，并不特别上心，更甚至心里还是有些小抗拒的。 可是，她突然发觉做这件事的意义，本身并不只是为了扬名立万，它是把各味人生都浓缩在那方小小的荧幕上，而演员对于角色的诠释与体会，却是可以深入人心，引人发省，带给观众或正面或负面的影响的。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好好做好这件事的心情。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想自己真的会好好去做，而不再是只抱着一种硬着头皮上的敷衍心理。 等她走出影院大门时才知道，原来外面早已是夜幕降临，整个泰城融合在万家灯火之中。 苏语宸掏出手机来看，时间竟已九点多。 不看时间还好，一看到自己错过晚餐时间这么久，肚子便开始咕咕叫，有了明显的肌饿感。 苏语宸心急着赶紧走出人行道去拦车，并没注意到前面酒吧里走出两个调笑撒闹的女子，就这么跟她们迎面撞上，其中一位手里还端着杯冰可乐，就这么全洒在自己的白色连衣裙上，将一身雪白的连衣裙给染成一片暗黄。 “啊！”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尤其现在早春寒意料峭，她为了贪美特意只穿了这一套合身的昵料连衣裙，连外套也没披，肚子跟后背都贴了几块暖宝宝来御寒。此刻可乐中的冰块全洒在身上，着实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Shit!你这八婆是故意的是不是？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女子嫌恶地盯着自己身上那一片恶心的污渍，立刻气势汹汹地呛声。 苏语宸自知理亏，连忙90度弯鞠躬道歉。“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你以为道声歉就够了吗？” “关于服饰我可以赔偿……” “赔？你赔得起吗？”女子偏是得理不饶人，她和同伴交换了下眼色，明显认出苏语宸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