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进入
静止的时间里，秦朔发现自己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他，比他本人要年长的多，已经褪去了学生的青涩，多了一份内敛稳重。 第一幕的剧本，已经出现在秦朔的脑海里。 他饰演的角色，叫做王硕程，二十五岁，专科毕业，学的是化妆。看到这秦朔嘴角抽了抽，一个大男人，学什么不好学化妆，也许是应了秦朔的不解，迟迟没有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最后，戏剧性的端上了铁饭碗，成为了公务员！只不过。。。 是在殡仪馆工作的公务员！ 入殓师，也就是一个给死人化妆的职业！ 而这部电影的男女主角就是李绍祺扮演的张嘉健和陈灵芸扮演的李若晨，而他们，正是自己将要化妆火葬的死者的家人。 电影开始了。 秦朔打开水龙头，随意的洗了把脸，然后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而心里则是在想，看来自己的猜测有一些是对的，殡仪馆，与墓地修建在一起的殡仪馆。。。 墓。。。那么是否会在殡仪馆发生什么。。。 想到此心里陡然升起一抹寒意，秦朔感觉自己手脚都开始发冷。 开着的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条新闻：“我市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张世强先生，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已于昨日十二时四十一分在我市第二医院逝世，享年六十一岁。” 秦朔面无表情的关掉电视，换好鞋，出门了。 虽说电影里是夏季，可这一行的上班时间实在太早，天上有着浓厚的云层，更觉得灰暗，秦朔有种天还没亮的感觉。 王硕程这份工作在别人看来是极为避讳的工作，但不能否认，工资加红包，他一个人养活一家子没有问题。 可是，王硕程却住在一间靠近殡仪馆的出租屋内，可以说是在城市的边缘，好处就是上下班很方便。 秦朔却是理解了，因为这份职业想必王硕程也是没有什么朋友的，而因为职业的特殊性，王硕程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殡仪馆上班，所以一直独来独往。 到了殡仪馆后，按照剧本，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秦朔，或者说是王硕程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小隔间里躺着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她似乎是死于癌症，头发因为化疗，已经掉光了。如果忽略她过于黄暗的脸色和极为消瘦的身材，这是一个死得很安详的人。 出乎自己预料地，在看到尸体的这一刻，秦朔想到自己要在一个小房间里给死人化妆时产生的恐惧，几乎完全消失了。预想中的恐惧，也没有出现。 或许，是因为这个“朋友”，死状比较平和吧。 鬼影空间早已“帮”他“学会”了一个合格入殓师应该具备的技能。 秦朔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用杀菌皂清洗，按摩僵硬的肢体，抽干血液和气体，注入消毒防腐剂，然后在面部整理。。。 一套工序，有条不紊地忙了下来。 待秦朔从那种简直忘我的工作状态抽身出来，那个女子，已经收拾一新。 整洁的衣衫，白皙的脸蛋，微红的双颊，红润的嘴唇。 就似乎。。。还活着。 秦朔忽然觉得身上一寒，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个化妆的人。。。 是他，还是王硕程？ 不得不说，鬼影空间的手段着实神奇。有那么一瞬间，秦朔简直就觉得，他就是王硕程，一个已经吃了将近三年“死人饭”的人。 不为别的。。。只为，刚刚他化妆的那套手法太娴熟了。 出来后，他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眼屏幕，上面“王佳楠”三个字闪着，他快步走到地上一层。。。方才他一直在殡仪馆地下楼层。。。接起电话。 “哥！”沈赫然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过来，他扮演的，是恐怖片秦朔的弟弟，王佳楠。 也是王硕程父母过世后，唯一还和身为入殓师的王硕程保持联系的血亲。 “怎么啦？什么事？我正上班呢。” “啊，那个，我忘了，就是一时太高兴了。”沈赫然演技不错，隔着两台没有生命的机器，秦朔依旧能听出他话语中透着的兴奋。 “哥，我最近捡了个漏！”王佳楠是学考古专业的，年初刚成功考研，没事爱去古董市场瞧瞧，但很少买东西。 “你在那儿买东西了？”秦朔的语气里，有惊讶又有责备和担忧：“别被骗了！” “不会！放心，两千多买的，如果是假的，最多我两个月兼职白做了，况且，我现在已经确认这个是真的了！”沈赫然那边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说着说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又让他的声音有了少许的拔高：“真品至少值四五百万！” “小王，小王！”那边有人在喊。 “佳楠有人找我了，午饭时候我们继续聊！”秦朔听到后，应了那人一声，和那边的沈赫然打了个招呼便匆匆挂了电话。 “陈主任。” “小王啊，来，你过来一下。”“陈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个儿高，壮实，咋看倒像个保安。 “最近挺忙吧？” “还好。” “那个，小王啊，你来这儿时间也不短了，论技术论资历你都算头几个了。”这话真没错，技术，看刚才那年轻女人就知道了，资历，他这样年纪的，在这里基本都干不了太久，有了旁的出路都跳槽了。王硕程干这行有接近三年，在“新生代”里已经算最长的了。 “我有个朋友，家里最近出了点事儿，老人没了，明天一早出殡火葬，让我给找个差不多的让老人体面地走，我跟他说了你，你看你今天能不能给加个塞儿？” “是主任的朋友，我哪能没时间，我就是加班也得给主任你长这个脸。”这句话是剧本的着重部分，不能违背。 “肯定不能让你加班，你今天的任务给老彭一个。” “那谢谢主任了。” “谢啥，本来下班就够远了，我还能让你一个人晚上搁这地方加班。”陈主任得了秦朔的回话，心情显然不错。 不一会儿，秦朔见到了那具“加塞”的尸体。 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保养得很好，头发几乎不见半点白色，脸上也没多少皱纹。 只是。。。 那已经变得青灰的面孔上，那表情，实在是扭曲到狰狞！ 秦朔定了定神，开始了手头的工作。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秦朔总觉得，隔间的温度，似乎比刚才给那个女子化妆时低了很多。而且，这温度似乎还在继续下降。 好像。。。还时不时有阵阵阴风。。。就如阴冷的风丝拂在脸上，那种感觉。。。 而且，秦朔给这个男人化妆时，好几次都觉得，这个男人，或者说是男尸，突然把眼睛睁开了。 这种感觉很荒谬，因为当秦朔开始几次有这种感觉时，他就是在给他的面部进行修饰，眼睛就在它紧闭的眼皮上方。 秦朔看着他紧闭的眼皮，却觉得他现在的眼睛是睁着的！ 秦朔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薄薄的眼皮后面，绝对有什么东西，盯住了他！ 他还觉得。。。 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具尸体，正在发生什么要命的变化！ 秦朔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了，但是他的双手却像是有旁的什么人在支配，灵活而完美地做着一个入殓师该做的事。 他开始给这具男尸修剪指甲。 指甲钳钳断指甲的声音，清脆，在狭小的隔间里，竟还带出了一点回音，显出了一种令人心惊的空洞。 突然，秦朔的心跳骤然加快，一股寒气自心底胜出，冲向四肢百骸！ 一种极致的不祥感觉，瞬间渗透了他全身！ 他猛地挥开那只握着尸体右手的手！后退两步，背部猛地撞上冰凉的墙壁！ 那具尸体。。。 没有任何变化。 秦朔只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刚刚的那种心率，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还好，剧本里本来就交代了，给这具尸体化妆时，王硕程总有种心神不宁胆战心惊的感觉，这一回，他很幸运地没ng。 他这一次的片酬，足有100点积分！ ng的话，就算他不被鬼影空间抹杀，积分也要清零，到时候自己就空有道具却无法使用，到头来还是要死。 靠着墙，喘了两口气。 冰冷得如同眼前那具死尸的墙壁显然不能给他多少安全感，况且王硕程就是干这一行的，失态一次已经够影响工作了，耽误更长时间也容易ng，秦朔很快就调整好心情，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幸运的事那之后到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过秦朔心里还是很忐忑不安。 从隔间里出来，感觉温度好像突然变高了，身上也暖和了不少，秦朔突然发觉，此刻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是冷汗。 眼下的他，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剧本里现在还没有安排他死，可以说还算安全，可完全相信剧本，那简直就是傻子！要知道，鬼杀你，可是毫无道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