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铜钱结阵
师父牵我来到c栋29号,爸爸已经在楼下站着了。【】 他一见到我们,笑逐颜开地小跑下台阶,向我们快步走过来。我松开了师父的手,抿着嘴,局促地站在一边。师父给了我一抹安心的眼神,而后向爸爸伸出右手,爸爸双手握住师父的手,点头弯腰。 “白老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师父轻点头:“白董客气了。”然后松开爸爸的手,把我向前轻轻一推,横在他与爸爸中间,“小佛跟着我,你大可放心。” 爸爸道:“是是是,跟着白老板我们当然放心,就怕这丫头性子野,给您闹出什么丑事来。您知道的,她从小在乡下长大。” 我抬眼,看着爸爸。分辨不清他这句话是真说,还是客套话。 心有些疼,鼻头泛酸。 就跟蛇被打了七寸,有种被戳中要害的感觉。 师父淡淡道:“小佛温和良善,我很喜欢,外婆将她教育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爸爸高兴地道,“能入得了白老板法眼,这丫头肯定有过人之处了。” 我一听,自信心回来了一些,心说我当然有过人之处了,我这个过人之处还是一般人学都学不来的,我这是天生的。天生能闻到阴魂气味,我能帮师父渡化阴魂呢。最快更新就在 爸爸跟师父寒暄完,又问我怎么好端端的来上海了外公外婆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有困难,一定要跟他说,他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我解决掉。我瞧他说得真诚,心头一热,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他一见,顿时手足无措,说是不是他很少回去看我,我恨他了。我摇头,说不是,我怎么会恨自己的爸爸呢,只是这么长时间不见,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弄得人想哭。他眼圈一红,不再说话,假意咳嗽一声,转过了头。 好半晌,爸爸才回过头来,声音哽咽:“姻禾,是爸爸mama对不起你,这些年苦了你了。” “没事,都过去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同修灵和尚那张一样,都是金色的。 “姻禾,这里有些钱,你拿去用。在上海不比在家里,做什么都需要用钱。” 我摇头:“我长大了,能自己赚钱,这钱你留给弟弟用吧。” “傻孩子” 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快步走到一个角落,背对着我们,肩膀一颤一颤地。我紧紧捏着拳头,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在哭么他是爱我的。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发,轻声道:“小佛,难过便哭出来,在师父面前,无需忍着。”我抬头看了师父一眼,然后抱着他的胳膊,把眼泪擦到他的衣袖上。等再抬起头时,看到爸爸朝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然后转身回屋了。我看着他的背景,想上去拉他,师父却将我拉住了,我回看去看师父,师父朝我轻轻摇头。 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这次的见面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么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忙掏出来,一看,是上海的,181开头,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我接通电话。 “喂”我说。 里头传来爸爸的声音:“姻禾,对不起,爸爸无能,打破不了这种局面。你mama今天头疼得厉害,你还改天再来看她吧。” 我愣住了。 见自己的mama,还有因这种理由而被拒绝的。 刚才初见爸爸时的热血,因为这句话而慢慢冷却了下来,随即而涌出的,是满腔心酸。 “姻禾姻禾” 爸爸在电话那端喊我的名字,我嗯了声,他继续道,“我把电话给你mama,你跟她说几句话,然后早点同白老板回去,别到处乱跑,啊。” 我呆呆站着,听到电话那头,mama的声音响起。 “姻禾,我是mama。” “哦。” “你叫我一声啊。” 我无声地流泪,倔强地回道:“我嘴巴疼。” “姻禾,mama很想你。” 你想我你想我啊我就在你家楼下,你怎么都不让我上去 “姻禾,mama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上海这边空气质量不好,你买台空气净化器,不然容易得咽喉炎,喉咙会疼的。” 我哽咽得不能说话。 “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小声地回了一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宝贝女儿,mama爱你。” 我苦笑一声,掐断了电话。 师父轻声唤我:“小佛” “师父,我没事,不要担心。” “回家吧。” “好。” 这就是我跟爸妈在上海的第一次见面。 上了车,我有些困了,沿途的风景也没什么心情去欣赏,靠在倚背上睡着了。睡着后,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里,不知哪里来的冷气将我包得紧紧的,冷得我浑身发抖。紧接着,又听到盒子外面传来男女干正经事的那种声音,嗯嗯啊啊的,听得我小腹一阵燥热。 皮肤上结着小小的冰晶,体内却热得跟火烧一样。 “小佛,快醒来” 是外婆的声音。 我清晰地听到外婆在喊我,却睁不开眼睛;明知自己在做梦,却醒不过来。 四肢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给网住了,动也动不了,想喊,却喊不出声音。意识倒是非常清醒,甚至还能感觉到坐的这辆车正在向右转弯,而我的身子因为惯性,向左微微倾斜着。 “嗯” 我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一出声,那种被束缚的感觉立马消失了。我活动活动手脚,转头去看师父,他正看着前方的路,手稳稳地握在方向盘上。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误以为自己被“鬼压床”了,看到师父在这里,又有了另一种想法。 师父那么有本事,怎么可能会让魂鬼来压我呢定然是我有了睡眠瘫痪的症状。睡眠瘫痪跟鬼压床表现得差不多,都是人们在睡着的时候,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能觉察到自己周围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因为此刻脑波是清醒的波幅,但全身肌rou张力已经降至最低,大脑控制不了身体。 我扯了扯师父的袖子:“师父。” “嗯。” “师父” “嗯” “师父” “我在。” 我没有继续去喊他,师父也没有问我有什么事,我看着他的侧脸,静静地笑。 这个给予我最大帮助与关怀男子,我该怎么报答你 车子从高架上下来,到了沪亭北路,而后是涞寅路,最后停进了贝尚弯停地场。锁好车门,师父带我走出停车场,穿过贝尚弯内部的一条小型的商业街,走七八分钟,来到18栋。 进电梯,摁了8楼。 出电梯,右转,走三米,师父掏出钥匙,打开门。 这是师父的家。 师父让到一边,叫我先进屋。 我方才与爸妈见面的不愉快已经淡了许多,朝师父笑笑,轻轻踏进师父家门。地板干净,家具清减,物件整洁。 回过头看师父,他正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嘴巴在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踮脚看过去,屋外并没有人,我又使劲闻了闻,也没有阴魂味儿,师父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过了二十几秒,师父将一枚铜钱放到门外,与门槛贴齐,然后进屋,关门。 与鬼神打过交道的人,通常情况下,只要是晚上回家,必然会先“甩掉”身后的那些东西,才进家门。如果是没有道行,却容易遇到鬼事的,比如像我这样的,就会在进门前转过身,对着门外吐口口水,然后才进屋。 这么做的目的是给那些东西一个警示,表明我们知道它们的存在,并且有办法驱散它们。 一般的阴灵与游魂跟到这里,会悄然离去。 而像师父和外婆这一类人就不可同一而语了,他们就好像是魂鬼的青天大老爷,在路上容易被那些东西给“盯”上,一旦盯上,它们很容易跟回家。那些心有不甘或有冤屈的阴魂,会看到他们身上不同于普通人的气,进而跟到家里吵闹不休,要求申冤平反。对付这些“东西”的办法不是没有,但是能不招惹,尽量不要去招惹。一来麻烦,二来,谁晓得跟进家里的是个什么东西会不会连累到自己的家人呢 这是我所理解,而师父为什么要放一枚铜钱,我不得而知。于是我问师父放铜钱是什么意思师父跟我解释了一下。 原来,这是铜钱结阵,也就是俗称的结界,目的是为了阻挡阴魂进屋。 铜钱比口水高级了千百倍。 师父的这间屋子,三室两厅,一厨两卫,两个阳台。阳台上种着奇花异草,长势极好。两个房门相对的房间,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师父的,另外还有一个,是放师父驱鬼所用的东西的。 我看了一眼那间房,里头香烛纸钱,看得人心里发毛。 于是我退出来,站在客厅里东看西看,发现师父家没有沙发和电视。难道他平常没有亲戚朋友来访么就算没有,他闲暇时光是怎么消遣的呢 “师父,家里很少来客人么“ “这些年我四处走动,不常回家。”师父将两条毛巾递给我,淡淡回道。 我接过毛巾。 一条小方巾,洗脸用的,一条长长的,洗澡用的。 我走进卫生间,将毛巾挂到师父的毛巾旁边。 出来后,师父开始告诉我家里的东西该怎么用,平常要用的东西都放在哪里。我跟在师父身后,心情慢慢好转起来,愉快地同师父交谈,好奇地打量这些我只听过、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饮水机是自动感应的,只要靠近,就能出水,热水凉水都有。还有马桶和水龙头,都是感应的。 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客厅这张大大的书桌了。 它占据了沙发的位置,摆放在屋子的正南方,与阳台面对面,桌子上除了白纸与毛笔之外,放着一个四十公分高的玻璃瓶子。玻璃瓶子里不晓得是什么液体,装了百分之八十满,瓶子上半部分清澈透明,而下半部分,则是白白的结晶,跟冬天里的霜花一样好看。 ~好搜搜篮色,即可最快阅读后面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