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文网 - 历史小说 - 大汉魔后在线阅读 - 第八十九章 手起刀落

第八十九章 手起刀落

    这中行旻不愧是黑冰台的人,这说话的语气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再看表情,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刘季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也只得差吕雉快追上去把樊哙叫回来。幸好吕雉没走,不然就得刘季自己去追人,那把中行旻一个人晾在这里,也是有些不妥。

    吕雉一介女子,脚力哪里能和樊哙相比,从酒肆到樊家约莫就是一二里路,至少都走了快大半了,吕雉才追上樊哙和卢绾二人,卢绾还在一个劲的给樊哙赔罪,也是,这次樊哙捅了篓子,卢绾再是对樊哙不满,此时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了,何况卢绾还抽了樊哙一顿,所以赔礼道歉让樊哙心里舒坦点,也是做兄弟应该做的事。

    樊哙听得吕雉叫他,转身喊道:“大嫂,叫老樊何事?”

    吕雉咬牙跑了上去说道:“那中行大人指名要你回去,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你们走太快,我这一阵追赶,耽误不少时候,你赶紧回去,别让人等久了。”

    樊哙一听,嘴里骂咧道:“这狗娘养的,把老樊当猴耍呢?”樊哙此时嘴里说得硬气,但却已经迈步往回走去,卢绾见状,怕是要出事,赶紧跟了上去,还回头看了一眼吕雉,吕雉此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索性就在原地坐会,等恢复点脚力再往回赶,要说吕雉这么个常年在田里劳作的人,走个一里地绝不至于这么气喘吁吁,看来也是奔得太快,可见事情紧急,让卢绾不免有些担心。

    吕雉也不敢歇太久,稍微觉得有点体力了便开始往回走,等她走拢的时候,却听见那中行大人大声笑道:“樊哙,既然话说得差不多了,那这样,今天在这里的都是爽快人,这眼前两坛酒,有一坛我和刘亭长已经喝得快光了,你再去取两坛来。”

    吕雉一看,哟,这中行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既然要酒,这事还是自己来吧,赶紧跑了上去,让樊哙就留在桌旁,自己去吩咐店家再来两坛最好的水酒,店家老板暗暗叫苦,统共四坛酒,这一下全被刘季给拿了去,剩下的全是醴,若是还有贵客到来,那可就麻烦了。

    待得两坛酒送到桌旁,中行旻把酒摆成一列,站起身看着樊哙说道:“樊哙,你给我赔了礼道了歉,又挨了皮rou之苦,我本心中恼怒于你,但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你若是一气喝下这三坛酒,我便瞒了此事,回去复命之时只字不提,如何?”

    刘季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偷笑,樊哙虽说比自己家境好点,但也有限,平日里哪有这么多酒喝,天天都馋着呢,此时让他灌三坛酒下去,这明明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看来这黑冰台的人,酒量都不咋地,三坛酒就觉得多了。刘季虽然心里窃喜,但嘴上却不忘装一下:“哎呀,老樊,你这酒量本就一般,你若是喝了这三坛,那绝对能表你衷心,你就爽快一把,一气喝了,到时候我刘季给你扛回去,让你睡上三天三夜。”吕雉、卢绾都明白刘季这话的意思,可樊哙是个粗人,他只以为刘季是瞧不起他,立时瞪圆了眼睛:“季哥……”话音未落,卢绾赶紧用脚尖踢了他一下,樊哙说话被打断,又觉着有人踢自己,立刻更是火大,转头就要开骂,却见卢绾躲在他身后,直使眼色,再悄悄指了指刘季,樊哙虽然愚钝,但这下也都明白了,马上收拾表情,又转了回去,用那粗嗓门说道:“行,我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是喝死,我也得让中行大人把这气给消了。”说完就拎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坛酒,将那封布一扯,大口开喝,刘季脸色装得苦楚,但看得是直咽口水,心里还在骂着:“这等好事,怎地让樊哙捡了去?!”

    樊哙喝得愉快,第一坛和第二坛很快就见了底,喝得高兴,龇牙咧嘴的就要拿第三坛,这时只觉后跟又挨了一踢,这时候樊哙可不傻,肯定是卢绾在提醒自己,明明是罚酒三坛,这喝得兴高采烈的,难道中行旻会看不出有诈?樊哙立刻装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卢绾赶紧一把从身后扶住,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呀,以往你喝几角就不行,今日这两坛下去,你可当心点,别喝出事来。”樊哙把舌头故意抡圆了,含糊不清的说:“你放开,今天老樊不让中行大人解气,老樊就不是人!”一把将卢绾的手扯开,再去抓起第三坛酒,又是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不一会,第三坛也被喝了个精光,这时候樊哙干脆直接躺下,闭目养神,喝饱了后这么一躺,旁边还有点日光晒下来,这光景,真是做神仙也不换。

    中行旻哪里知道这其中玄机,就见他真的是一气连喝三坛,惊得下巴拉得老长,这樊哙往地上一躺,卢绾、刘季当然装作去扶,中行旻也回过神来,站起身说道:“樊哙兄弟今日既然为我舍命,我中行旻也不是小人,行,今日你们几位朋友,我交定了,没想到这小小中阳里,还有如此多的豪爽之士。”

    刘季一边用力拉扯樊哙,一边侧头笑着回话:“有中行大人这句话,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可樊哙这人装得还挺卖力,刘季和卢绾俩人就是扯不动他,刘季于是撒手坐了下来:“卢绾,你去叫上几个兄弟,把樊哙给抬回去,然后你再叫几个弟兄一起,过来陪中行大人喝酒。”卢绾心中也是高兴,知道这个槛就算迈过去了,赶紧喜笑颜开的应了下来。卢绾正要往外走,刘季突然又说了句话,顿时让他心都凉透了:“卢绾,你就别来喝酒了,你去把给中行大人的汤药费,挨家挨户的收上来,这事你办我才放心。”卢绾内心如千刀在割,嘴上又不敢骂出声来,想必一定十分难受。

    说起喝酒,此时酒肆已经没有清酒,只剩不少醴酒,刘季看中行旻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便知这样身份的人,怕是很少喝浊酒,便悄悄和吕雉说道:“去家中,把厅堂东南角那坛酒搬来。”吕雉有些担心的回道:“那么一坛酒,如何够这么多人喝?”刘季此时不想啰嗦,眼一瞪:“叫你去拿便拿来,这么多话作甚!”吕雉还是觉得一坛酒根本就没用,但既然刘季执意要拿,那便拿来好了。

    等把酒拿了回来,刘季把中行旻角里的醴酒泼了个干净,再满满的给他倒上清酒,说道:“中行老弟,咱中阳里最后一坛酒,你喝,我们这些乡村莽夫,喝醴酒便好,喝这清酒,反而糟践了东西。”

    中行旻已然勉强喝了几口醴酒,正觉有些难以下咽,此时刘季既然给自己换了酒,那便也不客气了,于是一帮人边喝边吃,全然不顾此时乃是白日,直喝到天色渐暗,中行旻才想起来还得回去复命,便说今日到此为止,刘季一看,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自己的清酒加再加六坛醴酒,基本都扫了个精光,这下可真是酒足饭饱,连暮食都省了,中行旻走路有些打颤,毕竟喝了一坛清酒,最后喝糊涂了,也就不管什么清酒、醴酒都往肚子里灌了;而自己这一帮人多半也都醉的不行,有胡言乱语的,有跑到墙角呕吐的,还有那曹无伤,甚至直接就跑到另一张桌上睡着了,鼾声震天,除了一人没有喝醉的迹象,那便是负责收钱的卢绾,等他到的时候,酒也所剩无几,再加上一帮人都喝得心满意足,他想喝,就只能自己喝,已经没什么人陪他了,看着卢绾那似哭似笑的表情,吕雉都有些忍俊不禁。

    刘季再瞧了眼天色,太阳基本都快下山了,于是先吩咐卢绾把收上来的钱先交到自己手里,然后叫吕雉收拾一下摊子,让店家把账先记下,有钱了再还,然后有分度没彻底醉倒的兄弟帮个手,把那些走不动道的都给扶回去,至于刘季自己,自然是把中行旻给送出村口,以示恭敬,而且还得走到没人的地方,否则公开给中行旻塞钱,这明显是不合律法的。

    吕雉一肚子牢sao,一帮人从早喝到晚,自己便一直在旁边照应,早就过了暮食之时,吕雉也是饥肠辘辘,却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倒一口没吃上,这还不算完,一帮人胡吃海塞一通,最后这账却得自家来出,刘季也知道自己兜里干干净净的,不忘嘱咐她先和老板说赊着,钱没了,还丢了人,刘季当然是习惯了,可吕雉从来没赊过账,不过牢sao归牢sao,吕雉看着桌子上还有些能吃的剩菜,又腆着脸找店家借了一个盆,收拾了不少剩菜,等着端回去和刘肥一起吃。所幸店家倒没有鄙视她,反而有些同情,只是店家顺口说了一句,刘季欠的账怕是已经不少了,再加这一笔大的,以后可别越滚越多,还不上了,吕雉只好把父亲抬了出来,就说若是真有一日还不上,那便找父亲替她还,总之不会亏了店家老板便是。

    等吕雉收拾妥当,一帮吃酒的人早已散得无影无踪,吕雉暗暗叹了口气,端着饭盆回了自家,正和刘肥吃着剩饭之时,刘季回到了家中,吕雉连忙又刨了几口饭,嘴也顾不上抹,拉住刘季就问:“怎样了?瘟神送走了吗?”刘季神情严肃的嗯了一声,吕雉这下就放心了,虽说惹事的是樊哙,而吕雉又不太喜欢此人,但毕竟樊哙现在是自己妹夫,好歹也是一家人,若是樊哙出了什么事,那自己meimei岂不是年纪轻轻就得守寡。

    正在吕雉暗暗庆幸之时,刘季一句话也没有,便往卧房走去,吕雉眼尖,觉得刘季袖子上有些污渍,哎,这么大的人了,吃个饭喝个酒还弄得一身脏污,真是没办法,吕雉便追了上去说道:“良人,你衣服有些脏了,脱下来我明天洗吧。”刘季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反而脚步迈得更快了似的。

    吕雉又心里念叨,莫不是自家夫君年岁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吕雉没办法,快步小跑上去拍了一下刘季的肩头,又说道:“你袖子脏了,把衣服脱下来,我明天洗。”刘季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她轻轻的嘘了一声,吕雉一下子没明白刘季什么意思,刘季往她身后瞟了几眼,拉着吕雉的手一起回了卧房。

    吕雉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看来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刘季拉着她进屋后,便将门合上,悄声对她说道:“小点声,本来想瞒着你,不过既然你看到了,我就和你一个人说,切记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全村都会被血洗。”吕雉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但她不是太相信自己夫君能做出这样的事,还是带着侥幸的想法说了一句:“到底何事?”

    刘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把那中行旻杀了。”吕雉听到这话,反而平静了下来,自己都觉得心跳一下子没那么快了,刘季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奇道:“娥姁?你这是吓傻了?”吕雉连说没有没有,能做刘季的老婆,哪能这么容易就被吓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