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歌

    裂痕顺着连接着大地的天际线开始崩裂，土崩瓦解的地窟开始支撑不起大地的重量，那厚重的土层开始向内塌缩，最后翻起潮湿的土壤，暴露在空气中，接受着天边冷气的煎熬。

    “怎么回事？”慈秋松开紧抓盏灵的手。

    “走，他们来了！”盏灵的手臂瞬间生长出坚硬的黑甲，从四边延伸，接着，全身上下都潜滋暗长着坚硬且锋利的甲壳，撑起脆弱的布线。一簇火焰燃起，从她的眼角那一朵樱花开始泛滥，在轮廓处快速焚烧。血液流淌在樱花的每一缕线条内。

    “一起快点！没时间了。”慈秋望着上方天旋地转的尘土，仿佛上下昏倒，现代化的灯线铁墙被撑破，漏出来的缝隙倾斜着所有的沙石，它们坠落，它们攀飞。时间无法在一瞬间被静止，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所有的崩塌。看着四面铁壁的崩塌，看着灯槽的断裂，看着四处立柱的毁灭，看着盏灵眼中的火焰，正如同他心中不可遏制的怒火。

    “从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所有的通道被堵住了，只有越过去！”盏灵闭着双眼，跪下，用手触摸着不断颤抖的地面。她在焚烧，火焰吞天吐地一般侵略了她的身体，衣布开始化为黑烬。当她再次站起时，身体腹部的最后一块结晶液已经准备就绪，伴随眼眶下六条金纹的勾勒，腹部刹那间变成了浅紫色的结晶。

    “越过去？”从慈秋的语气中看得出他并没有对其感到丝毫惊讶。反而就语言本身发出质疑。

    “试着将你自己从二维里拖拽出来，放入三维的空间里，将一切模拟出来。”盏灵刀片状的眼眸锋利且寒冷。

    “那开始吧！”慈秋会意。

    两人避开了从上而下飞落的石块。找到了一条可以垂直逃离四面楚歌的密洞的道路。

    “来！”慈秋递出手，想让盏灵牵着自己。

    “恐怕不行，这个角度太高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了！”盏灵的语气十分焦急，这与她一贯的作风并不吻合。

    “什么意思，赶紧上来！”慈秋找到了可以攀登上地面的碎落岩石，正连接着洞顶裂缝的阴暗处。那里可以勉强逃离这个即将坍塌的破洞。

    “听我讲！”盏灵上方落下一块巨石，她没有时间躲避，“怕出去之后向你的右手方跑，不要回头！”

    “什么！你上来说，这里太吵了！”慈秋向下磨蹭了一步，左手一直向着盏灵，眼神透露出极强的保护欲。

    “嘶——”盏灵在阴影处被石头砸中，她头部的坚甲保护了这沉重的一击，她稍微斜了斜头，试着向前走一步，但又心知肚明般很快地退了回来，“我没有任何机会，这个从概率上说不过去。一直跑！记住！向右！你会看到军队的踪影！”

    “该死！你想干什么？！”慈秋逐渐在堆积地越来越多的灰土中找不到她的身影。他很快地奔跑下去，一把扑向盏灵。他的皮rou因为盏灵身上的尖角而割破，但他丝毫不在意。

    “你在干什么！？”盏灵被一下子扑倒，她抚了抚头，“我，不能走……”仍在崩塌的洞窟好像就要完全毁灭，颤动地越来越剧烈。洞底发出惨叫与呻吟。

    “为什么？”慈秋知道现在问什么都没有时间了，“我一定要带你出去，因为，你是我心中一直存在的人，我不会再失去你！”他很快地调整好姿势，一路拖着盏灵的手——手背的尖刺不知不觉翻转下来。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要被锁在这里啊！”盏灵没有一点犹豫。言语中，仿佛，她很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发生，不过是时间与地域问题。

    “说什么！只要我在，就不会！否则我和你一同埋葬，我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慈秋回头，他的眉目中散发着坚韧的雄威，“我不会！因为我现在，不再是当时那个一无是处的孩子了，我经历了很多。我讨厌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凡人！”他的手哪怕被盏灵手上的细刃磨出血也不敢松懈，他害怕放开。因为再放开，就连唯一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他最珍重的人，太多了。

    “我……抱歉！我也希望……”盏灵走到倒数第二块石头时，小声地低喃，突然脚底踩空，仅仅握住的两只黑白之手一方松开五只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开，怕被发现。盏灵在黑暗中的眼目诉说着十万个不舍得，属于少女的泪花暗淡下来，面上的每一寸毛孔释放着别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