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特殊空间（一）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家，室内。晚上-白天。 昨天午夜开始，起了大风，吹动两个小阳台门的方向的风。 从夜里十二点开始，狂风大作； 到第二天下午六点还有，大风的余威。 楼下那家一直在装修，装装停停，两个阳台封上了铁框架，但是没有装玻璃。 一侧的两个小阳台门，钢框架、玻璃门，没有锁好； 随着风势，不断地撞击、退回；再撞击，再退回； 再接再厉，循环往复。 轰隆声、咣当声不绝于耳，侵入梦中。 十六和一瓢、三碗几个夜里从睡梦中多次被惊醒。 虽然老子说过“飘风不终朝”，但是大风过了中午还时断时续地在刮。 楼下阳台门的动静白天也不停打扰。 偶尔安静下来，让人轻松一会儿，歇口气； 刚刚深入考虑一个问题，突然又是咣当两声，惊心动魄。 阳台门被风吹动撞击门框，打扰邻居的事，仅据十六所知已经超过一年了。 因为楼下还是近似清水房的状态，没有人居住，只有找物管想办法。 半年前十六就陆续开始打电话给物管，反映情况，要求解决这个问题。 半年过去了，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只要刮风，风向符合，就会出现风吹撞门的声响。 十六有几个月没有给物管打电话了。 因为打了也没用。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家，室内。白天。 家和路是两个特殊的职所。 十六对一瓢说：“我们做个实验，记录一下物管现在是怎样管理的。” 只说不安静这个方面。 除了风吹阳台门产生的撞击声，楼下还有游击队一样的装修动静。 有时连续装修几个星期，就恢复平静； 有时装个几天，又跑没影了。 某个早上，你正在品味安静的滋味，楼下又开始叮叮咣咣响起来； 有时是正在专心考虑一个题目深入的细节，突然一声电钻的怪叫响起，把魂都吓飞了。 有时会提前“预告”一下—— 抽烟的气味从窗口溜进来，咋咋呼呼的说话声从楼下传上来。 这时你就要关窗，然后做好心理准备，忽视一会儿之后就要响起的动静。 装修的时间，按照通行惯例，物管有规定。 其他的时间段不说了，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是中午的休息时间。 休息不一定只是睡午觉，吃饭时间也包括在里头。 所谓休息，就是暂时远离装修的响动打扰。 可是楼下的工人总是要工作到十二点半左右才停下，去吃饭； 下午一点半左右，他们又开始敲打起来。 所以中午的两个小时休息时间被他们侵占去了一个小时。 周末两天也是不可以装修施工的，但是楼下有时在周末也会过来开工。 楼下这家的业主可能有的是时间，缺的是钱，还缺关心。 他们换了无数批装修工人。 大概是把工程零敲碎打，找了一家又一家装修队伍来做。 即使十六跟他们说过几次，但是过几天又是新面孔，还要从头说起。 这些事情不是应该由物管来做吗？ 业主不是也应该提醒自己雇佣的装修工人吗？ 现在倒是让十六为他们代劳。 一次，中午十二点半开始响起敲打声； 一点多又响起电钻打孔的声音。 十六实在不想忍，拉开窗户对楼下喊：“你看错表了吧！” 楼下的电钻声停下来，一个工人小伙子探头朝楼下看。 十六喊他：“我在上边。” 工人小伙子抬头看到十六。 十六顺势说：“这个声音影响到整个楼，上下都听得到。” 别人不说，不代表他们就喜欢这种噪声，而是另有原因。 工人小伙子央告说：“就剩几个孔了，很快就完。” 十六说这个时间不对，本来中午十二点到两点钟就不能开工。 工人小伙子说了句“不容易啊”，继续央告。 这就是普遍流行的执迷不悟的思维方式：不讲规则，不正自身，反倒把自己看成受害者。 十六觉得奇怪，不是我欺负你，是你欺负我们整个楼的住户。 十六说：“你讲点规则吧，你在这里‘不容易’，你出去外边别人对你‘不容易’！” 社会就是这样搞乱的。 这个工人小伙子还算实诚，不停央告。 十六最后说：“你可以自己干，但是肯定说服不了我。” 工人小伙子笑笑，两人结束谈话。 这小伙子算是好的，真正等到两点后，才开电钻。 不过两点前，还是有些其他响动。 遇到的其他批次的工人，大多是当时嘴上一套，转眼又一套。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楼栋、小区道路，室外。白天。 不止是楼下这些工人，前面和右边的邻楼里也有同时装修的。 电锤、电锯、电钻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听起来就和在自己楼里没有区别。 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米的样子。 这种声音，站在楼下的路面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中午这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里，谁家还在装修，作为物管人员，只要走过来，站在楼下就可以分辨得一清二楚。 但是这种不守规矩、侵占邻居休息时间的事情从来没有停止过。 第二城市，准五星级小区周边、小区内，室外。白天-晚上。 不安静的方面，其他声音还有很多。 早上八点半以后，旁边那所学校的篮球场上开始上体育课，吹哨的声音、学生啦啦队的声音、起哄的声音； 九点、十点，一些孩子海豚音的比赛啸叫声，在楼下的小区道路上响起； 午饭前，有什么人带着孩子去串门，或者是聚到游乐场聊天； 大人在一边说话，熊孩子开始发出一声、一声让人心脏纠结的不平衡音，后来是聒噪的短促爆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