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只有香如故(大结局)
这是本书最后一次给大家推荐BGM了,HollyHenry的WhiteKunckles,不喜欢英文歌的可以配陆虎的雪落下的声音,希望大家就算是在迷雾中奔跑,看不到出口,也不要停下脚步。 只要努力的往前跑,就一定会看到鸟语花香。 ————————————————— 端和二十六年冬月十九,戌时三刻。 皇城东,镇天塔里的金钟敲响九下,汤帝驾崩。 生前未昭储。 大汤皇规,未有传位遗诏,太子也不可擅继位。 旧臣推举年幼誉王。 国基动荡。 太子不可控局。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夜,沉寂了整个冬日的南疆突发兵变,镇远将军江淮挟持新城的上千无辜百姓,领兵反了。 太子手握皇帝临终前未曾收回的金羽军大印,在朝中百位官卿的以命相谏下,亲奉皇帝玺绶,即刻前去镇压。 那一战,百年不散。 天空俯视,新城前的方圆十里腥红成一片血海,那是狂风暴雪都掩盖不住的惨烈,无数尸体横叠在城前,他们曾经鲜活,如今却僵硬如枯柴,那发蓝的脸上睁着无神的眼,胸口或许还扎着未及拔出的箭头,四肢百骸也早早干涸,只望着遍野的残布断剑和袅袅战后余烟。 明明都是爹生娘养的好儿子,却被战争残忍的迫至前线,踏上这条一往无归的地狱之路。 漫漫荒野,彻夜的撕杀呐喊声似乎还未消弭,仔细听,有老人经世的叹息和孩子恐惧的哭声,妇孺们瑟缩在俘虏营里,不停的祈求安宁。 但战争依旧在持续,明日一早,又会有正新鲜热乎的尸体覆盖昨夜的这一层,数以万计,即便阴风再如何怒吼嚎叫,也唤不醒那些死去的灵魂,他们的血rou,终将腐烂于雪下,给养这片富饶葱郁的大地。 而这些甚至无法用岁月消磨的血红狼藉,将是大汤帝国这条百年巨龙身上无法愈合的糜痛,犹如将皮rou活生生的撕裂开来,那跗在骨头上不肯松开的,是天下百姓无尽的唏嘘和泪水。 襁褓幼儿,守家妻子,哀年父母。 亦或是少年同窗的好友,曾经薪受传承的恩师。 牺牲者什么也没有留下,当战争的狼烟被点燃的那一时刻起,就没有再被浇息的可能,它会一直燃烧,直到生命化为须有。 整整三天三夜的浴血奋战,终于在新城成为无数亡魂的海洋后,太子得以力压叛乱,囚俘虏无数,却使得首犯在逃。 而这一战。 意义何在?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一切都是执政者的阴谋,到头来,不过是满衣血泪与尘埃,乱后还乡亦可哀,苦的,依旧是未亡人。 深夜,堆雪间还埋着那人的纛旗,杆上有着剑刃崩出来的豁口,而此刻那个鲜血染就的江字,在风里迷茫的飘着,孤独的很。 …… 冬月二十八,镇天塔又敲金钟九下,横贯中原,太子定叛,立不世之功,顺理成章的拥功登基。 翌日。 立正妻苍氏为皇后,入主昭阳殿,追封先妻骆氏为顺德皇后,再立幼子未君为太子,更名宁珒,字厥玉,入北东宫,养女宁绮为公主,更封号永仪为荣国,享嫡亲待遇。 遵照先帝遗言,尊贵妃江氏为太后,迁居早就在信州修缮好的太平行宫,不必将余生在这铁一般的皇城中赔尽。 这自然是江淮的安排。 而本来沸腾推储的朝上突然一片平静。 无有异声。 这自然也是江淮的手段。 既然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人都如她手下的棋子般,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预先设想的位置上,那便不必再给宁容左施压了。 宁珒,已经是未来的天子了。 她江淮挣扎倾轧二十六年,终究是将皇位,归还给了长信王一脉。 从此以后。 大汤的历史翻了新页,开始书写起另一个人的故事。 …… 而在今夜,那易主的麒麟殿里,未来得及行登基大典的宁容左仍以太子朝服着身,他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心头骇浪拍击,又一瞬间平静。 “嘎吱——” 巨大沉重的殿门被桂笙推开,那投进来的冗长影子和瘦小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人拿着拂尘低低道:“皇上,信将军来了。” 宁容左清俊的面容掩在黑暗中,仅露些许下颚,如冰冷的白玉般。 许久,他才道:“让他进来。” 桂笙轻应,转身对着殿外那人恭敬道:“信将军,您请进吧。” 信承依言走进,带着浓厚的血腥味,至殿中撩衣跪地,拱手道:“末将信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话音有力,在这空荡的麒麟殿里显得异常突兀,那浩大的声音绕去房梁龙柱,顷刻间爬满了每一个rou眼不可查的角落。 宁容左听着,面无表情:“江淮呢?” 信承低头道:“回皇上的话。”沉默两秒,“未曾找到。” 宁容左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无情道:“继续找。” 信承抱着的双拳用力攥了攥,有些为难道:“皇上,出了南疆就是边蛮地界了,不太好用兵。” 宁容左未听,只重复道:“继续找,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信承皱眉,他知道宁容左的性子,遂道:“末将遵旨。” 说罢,猛曳身后如血的披风,行礼离开。 桂笙见状,小心翼翼的合上殿门。 那地砖上的光影越来越小,直至合成一条缝消失不见。 宁容左闭上眼睛。 回忆起那日和她的对话。 …… “佯装谋反?” “是,这是皇上交代的,他不想背负世人骂名,那便叫我来背,到时候我必败无疑,得万年臭骂,他也可放心了。” “这是代价,我要知道,你和父皇的交易。” “条件就是你要收养未君。” “他是谁的孩子?” “不管他是谁的,以后都是你的亲生儿子。” “未君,佯装谋反,还有父皇没有收回的金羽军大印,这三样,其中到底有多少牵扯,而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个在算计我,对吗?” “你忘了,还有一样,我遗留在朝上的势力。” “可你人都不在了。” “人不在,江淮之名在,威严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