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翌日清早,信州一片热闹,督府内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百姓们走街串巷纷纷道喜,一时欢声笑语不绝,让人心情痛快。 饮半城拉着宁纪在街上逛着,亲卫在旁相护,不断听到有人兴奋的喊道:“快看!那不是饮神医和七王爷吗!” “什么啊!那叫新郎官和新娘子!” 人群中笑声如潮。 饮半城也是合不拢嘴,回头看了一眼宁纪,兴许是和心爱之人大喜的好日子,他的状态好了些,虽然脸色惨白,但隐约能透出血气,说话也没那么虚浮,底气还是挺足的。 “你笑什么呢?” 宁纪帮她拢了一下衣领。 饮半城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直把他拉到一个小摊前,上眼尽是琳琅满目的各色糕点,看得人眼花缭乱。 宁纪知道她想做什么,便道:“可有芸豆糕?” 那小贩喜不自胜,赶紧将新做好的一碟拿出来,喜气洋洋的说道:“小民恭贺王爷大喜!您二位能来我这吃!是我有福啊!” 饮半城笑吟吟道:“你到会说话。” 拿过一块芸豆糕来吃着,果然是香甜爽口,黏而不腻,顺手递给宁纪一个,那人口中无味,却还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饮半城却觉得满口生香,那甜味儿一直流到心里。 “荷花粥!” 听到吆喝,饮半城眼中惊喜,又拉着宁纪挤了过去,到了一位老妇的小摊前,瞧着那香喷喷的荷花粥,笑道:“这是荷花粥吗?” 老妇人却笑着摆了摆手:“饮神医可别玩笑了,真正的荷花粥我可做不来,这只是借了个名,图个百年好合的好意头罢了。” 饮半城却不失望,笑道:“我要一碗!” 老妇人忙笑着给盛了一碗,递了把干净的瓷勺,她接过来,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口进嘴里,那甜滋滋的米粒在唇齿间捻开,从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只染得双眼都变得温和了。 宁纪怜惜的看着她:“好喝吗?” 饮半城不住的点头,递给他一口,赞叹道:“好喝!”仰头将碗里的粥全都喝了,又道,“还有麦芽糖!麦芽糖!” 宁纪苦笑:“你非要吃全啊。” 饮半城神气道:“那是当然了。” 说罢,松开宁纪去找了。 而那人回头示意亲卫首领一眼,这才紧随其后。 饮半城的身影就像是淘浪中的锦鲤,红的那样耀眼,宁纪在后面有些虚弱的走着,仿佛引路的明灯一般,拨开余生迷雾。 “咳咳……” 宁纪眉头一蹙,赶紧用袖子捂住嘴,再拿下来时,那衣料已经被咳出来的血染红了,怕饮半城发现,他将袖子半挽了上去。 怕是不行了。 他再抬头,瞧着兴奋的饮半城,眼中深情不舍,心道无论如何也要撑过今天再倒下,遂伸手抹去白薄唇上的血迹。 “月浓!” 他难得喊出来。 饮半城飞快的跑了回来,额头浮着薄薄的汗,不快道:“怎么满大街没有卖麦芽糖的啊。”想要去拉宁纪的手,那人却躲开了。 他怕饮半城发现血迹,主动用另一只手拭去她额间的汗水,拉着她的手往督府的方向走去,安慰道:“会迟到的。” 饮半城闻言复笑,一晃又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女,在那清新绿意的缥缈林间,牵着那青年的手,不知目的的走下去。 从林涧清溪,鸟雀莺啼,一直走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有微风习习而来。 她歪头。 “纪宁哥哥!” “嗯。” “你要娶我吗!” “嗯。” …… …… 傍晚时分,天色渐黑下来,坊间红灯笼却沿街通明。 督府内并未摆酒设宴,平静的很。 宁纪负手站在花厅里,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他温柔的看着不远处的卧房门,知道饮半城,他的新酿子子在等他。 但还少了一样东西。 不多时,那亲卫首领走了进来,将一物交给宁纪,瞧着他那憔悴不堪的样子,眼眶略微泛红:“……王爷。” 宁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轻笑了笑,叫他出去。 待那正房门合上,宁纪深吸一口气,却又不住的咳了两声,每一次呼吸,身子都如同被刀子豁开般痛极。 负手走过去,推开那卧房门。 扑面是一股极好闻却带有十足诱惑力的虞美人花香。 宁纪闭眼轻闻,又淡然抬眼,那月光透过窗纸进来,犹如一片缥缈的云雾,饮半城一袭大红嫁衣站在当中,听到开门声,盖头下传来她有些兴奋和腼腆的声音:“纪宁哥哥,好看吗?” “好看。” 宁纪声音轻微,脸上尽是宠溺的笑,视线顺着往下,立刻略有责备的说道:“怎么又不穿鞋?” 谁知饮半城微微提裙,将自己的双脚踝全都露出来,那白皙的肌肤上赫然系着两个拴着铃铛的红绳,一动便清脆出声,动听至极。 “纪宁哥哥,我给你跳个舞好不好?” 饮半城道:“蒙着盖头跳。” 宁纪硬忍住咳意,低低道:“不怕撞到头吗?” 饮半城随意的扯了扯裙摆,笑吟吟道:“你会接住我的。” 你会接住我的。 对吗? 她说完,身姿悄然摆动,像是随风而起的柳枝,又像是静水面上点出的一圈圈涟漪,滴进了面前人的心田。 红盖头下的珠穗乱撞着。 宁纪的眼中只有她。 那女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笑声,每一次呼吸,甚至每每想到她的时候,都会让宁纪觉得不负此生。 世上,总有那么个让你牵肠挂肚的人。 不管是十二年,还是十八年。 一想到她,不管是毒酒还是匕首,尽数可接受。 那铃铛声轻轻传来。 宁纪从深思中抽回神,眼中情感似春水般,瞧见那人窈窕的动作忽然停住,气喘两声,灿然笑道:“我不想跳了,快来掀盖头吧,这下面实在是太闷了,我想马上就见到纪宁哥哥。” “好。” 宁纪用右手拿起旁边的喜秤走过去,挑起盖头一角,谁知刚刚掀到一半那人就等不及的自己掀开了,笑道:“月浓好看吗?” 宁纪一愣,旋即笑道:“好看。” 他放下喜秤,仔细的端详着饮半城今日的妆容,发髻玲琅,各色金银玉饰装扮的齐全,难得不觉得繁琐累赘,且浓妆惊艳,飞扬入鬓的眉,殷红似火的唇,唯独双眼中藏着当年的澈澄。 “月浓,你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