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狼狈退婚(上)
正午,骄阳高挂,天空万里无云。 吃饱喝足的李墨言和甄马帆二人,不顾夏日炎热,手扶红墙,头顶绿柳枝环,蹑手蹑脚地往袁家正门口挪动。 夏蝉嘶鸣,绿柳周垂,李墨言提溜着烟青长裙,弓着身子紧紧跟在甄马帆身后,鼻头已渗出细小汗珠。 她横袖一擦,就势拨开垂在眼前的柳树枝,心里非常郁闷。 退个婚而已,又不是偷蒙拐骗,他们至于这么躲躲藏藏的吗? 于是,她拉了拉甄马帆的衣襟,想问个究竟,“师叔?” 甄马帆扭过头,却是神情肃穆地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蓦地又指向袁宅门口的一对叱咤石狮。 李墨言心神领会,顺势望去,只见一架四马并行的殷红马车伴着一声沉闷幽幽从宅中驶出,而坐在车夫旁边的灰衣男人正是那夜一直恭候在袁老爷子身侧的大管家。 想来,那豪华马车里的人定是袁老爷子无疑! “师叔,你怎么知道袁爷爷此时会出去?” 殷红马车渐行渐远,憋了一路的李墨言终于可以直起腰板大声问出心里的疑惑了。 闻言,甄马帆只是扭着腰斜眼看她,不答反问,“阿言以为袁邑待你如何?” 待她如何? 当众羞辱于她,哪里有半分情意! 想起他和落梨当众拥吻的情形,李墨言便止不住地怒火中烧,揪住头上的绿柳环倏地扔到地上,还不忘用脚使劲碾,直到把翠绿柳叶揉进guntang碎石中才肯罢休。 她紧咬银牙,怒目瞪向甄马帆,“师叔你明知故问!” “所以,他定然想方设法支开袁老爷子。”甄马帆说着胡须一捋,卸下头上的柳枝环后,大摇大摆地往袁宅正门处走去。 徒留李墨言一人在风中石化,敢情袁邑这厮巴不得她上门退婚呢! 好嘛,被人嫌弃的感觉当真不爽! 李墨言敛下心中抑郁,随即追上了正在斯文敲门的甄马帆。 “阿言,待会你就自个儿进去吧,我就不跟着瞎掺和了。”甄马帆说着,随即松了手里的铜环。 李墨言点头,握着金丝楠乌木刀的手不由紧了紧,“嗯。” “切记,见面后勿要与他再起争执,此地毕竟是袁家。”甄马帆还是放心不下,忍不住又絮叨起来。 “放心吧师叔,待会我肯定不动手,只要他乖乖给我写下退婚书。” 甄马帆眼角一抽,两鬓蓦地滑下豆大的汗珠。 这言下之意,袁邑若不乖乖送上退婚书,她就要大闹袁家咯? “阿言!”甄马帆一把抓住李墨言的手臂,郑重其事道:“总之,不管袁邑说什么难听的话,你都当他在放屁,只要你忍住不动手不还嘴,他就拿你没辙,到时自然会给你退婚书,明白吗?” 啊?就袁邑那张尖酸刻薄的臭嘴,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李墨言眉头轻蹙,为难道:“师叔,我……”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开了,一股凉风霎时扑面而来。 青丝飞舞,李墨言微微侧首,只见半掩门缝中佳木茏葱。 “请问……” 见无人出来相迎,甄马帆正开口询问,耳边却猝然传来一声巨响。 “碰!”半页朱红大门猛地弹开,下沿处则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娇小鞋印。 甄马帆白眼一翻,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所为! 李墨言冷哼,幽幽收回秀腿,随后拍了拍衣裙,捋了捋耳边青丝,帅气甩下一句“等我。”后,径自迈入了奢华袁宅。 袁邑早就算准了她今日会前来退婚,这才故意撤走了迎路小厮,明摆着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嘛。 “阿言,切记动怒啊~”甄马帆低呼,看着渐渐融入花海中的倩影,只能擦汗默默祈祷,祈祷这水火不容的两人能稍微消停点。 李墨言头也不回,沿着石板小路拐过了开满浅紫睡莲的水池。 两旁牡丹锦簇,雍容华贵,李墨言身着烟青长裙,一路目不斜视,径直冲向与正门相对的奢华大厅。 厅里阳光充足,摆设华贵,北墙上当中悬着一大幅画风飘逸的《烟雨图》,左右两侧则并挂一副对联,分别写着:涧底松摇千尺雨,庭中竹撼一窗秋。 李墨言眉头微皱,这诺大的袁宅正厅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影! 她深深吸气,敛下心中不快,继而转向曲折游廊。 朱红游廊迂回曲折,每次转角景色都有所不同,或见翠绿竹海,或瞥嫣红美人蕉,或俯漫游锦鲤,独独不见人影踪迹。 李墨言迟疑着,迈下白石台阶,脚踩碎石甬路,百步之后,她渐向西北,翠木隐落,尽显平坦宽豁。 她再行数步,转向正北,远远只见一栋飞楼插空,雕甍绣槛,藏于一片火红之间。 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看到这红艳如血的凤凰花,李墨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夜的曲凤林,眼前忽而重现嗜血玲珑鞭。 难道莫奕远与袁家有什么关联? 李墨言面色忽沉,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一个是嗜血无情的杀人狂魔,一个却是风流成性的浪荡草包,二人虽都穿着似血红衣,但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她猛地仰首,直视悬在阁楼上的瑰丽匾额,三个镶金狂草苍劲有力,分明写着“引凰阁”。 引凰?真是口出狂言!一片嫣然凤凰木就想引凰,他难道不知凤凰非梧桐不栖? 可她哪里知道,袁邑要引的就是她这只山凤凰。 李墨言冷笑,随即迈上青石台阶,这次她笃定,袁邑就在引凰阁里! 她秀腿轻抬,重脚落下,房门大开间,果见一抹火红慵懒斜躺在贵妃榻上。 他下颚轻挑,一把拎起酒坛,透明的液体仿若延绵不断的春雨,溢出红唇,滑过白皙下颚,顺着细长脖颈悠然浸入衣领。 然而,他那迷醉的目光却始终停在李墨言身上,眸光不定。 烟青色,一种素雅低调的颜色,甚少有人敢把它穿在身上,而像她这样能穿出端庄不失妩媚、娇柔不失英气之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袁邑眸光一闪,手中的棕色酒坛蓦地砸向李墨言。 “碰!” 酒坛落地开花,瓷片绽飞间酒香四溢,其中一块细小瓷片猛地射向李墨言渐染怒意的眼眸。 大白天就醉生梦死,哪里有半分与她退婚的诚意! 她言情长袖一挥,瓷片已安分落于指缝。 见状,袁邑只是大声嗤笑,三千发丝瞬息被压在火红之下。 李墨言静立厅中,直到他笑声落幕,这才悠然开口,“如何?” 却不想这厮竟是哈欠连连,慵懒双眸自上而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幽幽吐出一句:“五官不端、身材太平、索然无味,实不如青楼妓子~” 李墨言深吸一口气,双目慢慢轻阖,紧握木刀的手已经青筋凸现,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了这句:“我说的是退婚!” “退婚?”袁邑玉手一撑,嘴角满是戏谑,“休妻还有七出之理,娘子你倒是说说你因何要休了为夫?” “谁跟你是夫妻!”李墨言低吼,眼中怒意更甚,她紧咬下唇,蓦然想起了师叔的再三叮嘱。 又一个深呼吸之后,李墨言语气陡然好转,“退婚,对你我都好,你可以妻妾成群,我也可以逍遥自在。” “哦?”袁邑桃花眼一眯,视线直落于她那红肿的唇瓣,讽刺道:“我看是逍遥快活吧,昨夜那野汉子可是比为夫还要俊俏万分?” 这话一出,李墨言的怒火瞬间引爆,她抄起木刀风驰电掣般地扑向贵妃榻。 木刀直插而下,李墨言的嗜血因子暴露无遗,袁邑冷笑,就势往塌内滚动。 李墨言一招扑空,金丝楠乌木刀一时深嵌塌中,“妖孽,老娘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青丝垂落,李墨言迅速拔刀,不想后背蓦地一重,一股带着酒香的热气肆意在她耳边撩拨,“娘子这招饿狼扑食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夫甚是喜欢~” “喜欢你个毛球啊~”李墨言气急,果断弃刀,双手巨力一撑,想把压在背上的袁邑一举震落。 岂料,袁邑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有此一招,低眉浅笑间双臂明智地自她腋下穿过,牢牢抱在她的胸口。 翻转间,两个人俨然换了位置,颠鸾倒凤,变成了烟青压火红。 “嗯~” 袁邑闷哼一声,贴在李墨言柔软处的双手骤然一紧,李墨言立时面红耳赤,身子越发不安分起来,在他颀长的身躯上磨蹭,疯狂地掰着他的手臂,叫嚣道:“你个无耻之徒,赶紧放开我!” 翘臀厮磨,袁邑冷傲的双眸渐染**,呼吸也慢慢变得紧促,“女人,你若是再动,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李墨言一怔,动作倏然而止,身下的万年冰块此刻已经热得跟火山熔浆似的,她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一度让她忘了自己会武功这件事。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两人谁也不敢乱动,只有各自慌乱的心在各自胸腔内疯狂跳跃。 双臂下移,从李墨言的胸口移到了小蛮腰,她紧咬下唇,身子没来由地一抖。 这微妙一抖可谓效果惊人,将袁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一刹那全然勾出,他一声低吼,身体猛地翻转,两人再度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气氛已然变得暧昧不明。 “女人,这可是你自找的!”袁邑说着,冰冷唇瓣蓦然含住了李墨言绯红的耳垂,而后一路辗转,吻向她细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