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罪己书
秦治乾作为曾经的太子,他的死亡,掀起的是轩然大波,不少人将目光放在了秦落笙身上,却没有人敢说出什么,直到,一直被所有人以为遭遇不测的前太子妃周素心的出现。 她不止是出现了,而且,还将秦治乾最后留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封血书,所有人都以为那会是秦治乾留下的对付秦落笙的东西,甚至里面可能存在着秦落笙谋害秦治乾的证据之类,毕竟,是个人都知道秦治乾最恨的人,应该是秦落笙了,从对方取代自己成为太子的那一日开始。 很多人等着看结果,有更多的人,担忧着这方方稳定的朝堂,景元帝的年岁已经不小,已经废过了一次太子,现在这个新任的太子无论如何,让朝堂的纷争缓和,若是再出什么问题。 秦治乾已死,很多人想到了被分封出去的瑞王与成王,还有在京城一向不参与政事,随心所欲的安王。 那封血书,是关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秦治乾死了,那么,他留下的只言片语,便又有了分量,景元帝几乎是恨恨地望着将周素心带到朝堂之上的大理寺寺丞,如此作为,他很难不怀疑这个大理寺丞别有居心,景元帝可以私下威逼宗室,可以在朝堂上一言决定太子人选,却绝对不能够做出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对已死的秦治乾留下的血书弃之不理的事情,天下悠悠众口,有时候,也是不能够不理会的。 “你确定,这是二皇子留下的东西?” 景元帝的手,握住了龙椅的把手,声音中带着威严,询问一直捧着那血书跪在大殿正中的周素心。 “启禀陛下,此书,确为夫君所留,妾身亲眼所见夫君书就” 周素心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一直擎起的手臂微微颤抖,脸色有些发白,可是,那双眼中,却是绝不退让的坚定,这样的周素心,让人下意识地便有些相信她并且同情她。 景元帝望了秦落笙一眼,选择了相信自己心爱的儿子,秦落笙的手段不会这么无情愚蠢,这个时候秦治乾死了,最不好过的不是周素心这个遗孀,而是秦落笙这个才从秦治乾手中夺走太子位子的秦落笙。 “请父皇一观皇兄血书。” 秦落笙接到了景元帝的眼神,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躬身请道。 便是周素心手中的所谓血书上真的将他和秦治乾的死联系在一起,那又如何!不止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问题,而是,秦治乾既然‘死’了,而且还是满天下都知道的情形下,那么,他便没有了回避的余地,也不会回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血书中有什么,他才能够找到证据辩驳,若是没有血书,反而是让人不断猜测,无法辟谣。 短短的时间内,秦落笙已经将事情想的清楚,因此,他的声音清亮,眼神清正,毫不迟疑地第一个请求景元帝一观血书,秦落笙如此做,瞬间让不少本来怀疑他的大臣们,打消了的一大半的疑虑。 “多谢太子殿下” 周素心眼中闪过一道晦暗的光芒,握了握拳,俯身一礼,却是对着秦落笙行了一个大礼,秦落笙现在是太子不假,可周素心是他的皇嫂,也是曾经的太子妃,成王败寇人人明白了解,可是真的在眼前上演一场成王败寇,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了的了,周素心此言一出,此礼一行,却是将秦落笙陷入不义。 “二皇嫂如此大礼,却是折了落笙的福分了,皇兄与我手足一场,对于皇兄的死,我也是心有凄然,能够做的自然要尽力,更何况,此事如何,自有父皇为二皇兄主持公道,还轮不到我来做主。” 周素心的一礼突然,可是,秦落笙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太深,因此,几乎是在周素心弯下身子的一瞬间,他已经向旁边一闪,避开了周素心那别有用心的一礼。 “二皇子之死,朕也心痛,诚如太子所言,但凡有所疏漏,朕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景元帝深深地望了周素心一眼,让保持着大礼姿势的周素心一时间有些尴尬下不来台的感觉。 景元帝话音落下,福公公已经下了御阶,行至大殿中央,停在了周素心的跟前:“二皇子妃” 周素心回神,咬了咬牙,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做了,代价已经付了,她不容许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福公公接过了周素心手中一直捧着的血书,慢慢地走上了御阶,然后,将那一纸血书,小心地盛放在了景元帝的面前,然后,伸手展开。 景元帝的眼睛,扫过血书之上的内容,眼睛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他望着殿中周素心的眼神,突然有些异样,如果真的要将那异样的眼神解读出来的话,那是探究,怀疑,与深深的,杀机。 秦落笙看懂了景元帝的眼神,心中疑惑,难道那血书里写的东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让人动怒? 然后,秦落笙便知道了景元帝为何是如此表现。 “周氏,你确定,这是二皇子亲手所书?” 景元帝面色沉沉,不少人已经心中打鼓了,更加上,他直接称呼周素心为周氏,更是让有些人心中难安,尤其以着周素心的父亲周大人为最,真的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蠢透了,秦治乾都死了,她更应该老老实实的,也许看着秦治乾死了的份上,秦落笙就不会对她动手呢 哪里想到,周素心居然有本事惹怒皇帝,踟蹰了一下,周大人还是将要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罢了,只是一个女儿,他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呢。 “启禀陛下,妾身可以性命担保这却是夫君所写,若是有半句虚言,便教妾身此身遭天谴,不得善终,不得子孙祭!” 这样的一段誓言,不管是信的,还是不信的,都不由自主地将周素心高看了一眼,起码,这么毒的誓言,普通的女子,是绝对不敢出口的。 “小福子,念” 景元帝收回了视线,声音淡淡的,带着些疲惫。 福公公小心拿过景元帝看过的血书,眼睛落在上面的字眼上,也是一惊,却是将自己的异样转瞬消逝:“不肖子秦治乾敬上:父皇亲启,儿臣自幼受父皇教导,幸封太子,却辜负父皇心思......” 这不是一纸说秦落笙如何如何迫害或者是诉说自己多无辜多委屈的血书,那样的东西,先头能够引起滔天波浪,也仅只是波浪,不会对最终已经胜利的胜者产生什么毁灭性的影响,而是一封,罪己书! 通篇都在回忆景元帝对自己的教导期待,悔恨自己的无能,让景元帝失望,希望秦落笙能够带着大庆走向盛世辉煌。 古有帝王对天下臣民下罪己诏,今有前太子写罪己书,更妙的是,前太子秦治乾,已经死了,罪己书中明言,愿以此身赎罪,望景元帝与秦落笙好生照料身后家人,所以说,秦治乾应该不是被人害死,更不是秦落笙动的手脚,而是**而死。 好一个**而死! 景元帝甚至觉得自己被气笑了,为了那个连死也给他给秦落笙找了个天大麻烦的秦治乾,而秦落笙,他听着那一字字的罪己书,望着始终低垂着脑袋,仿佛痛苦不能够自抑的这些,甚至突然怀疑起秦治乾的死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周素心这个女人的野心手段和狠心了。 罪己书才是大杀器,世人不会想着秦治乾的死是否是别人故意所为,不会去想,秦治乾的这一次‘**’,害了承明殿多少无辜,世人只会用苛刻的标准去看待秦落笙。 看待秦落笙如何对待前太子,他的亲生兄长给他留下的孤儿寡母的遗孀。 真是,够狠。 “二皇子,太过了。朕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一时得失,陷兄弟与老父于不义” 景元帝如此道,出乎周素心意料的冷淡无所谓,周素心的手颤了颤,从来都从秦治乾的口中知道景元帝的偏心,可是,当她直面的时候,才知道,这偏心,是何等的让人愤恨无力,秦治乾现在毕竟已经死了,面对他留下的这样一份血书,景元帝何其忍心再添加如此犀利毒辣的评论! 景元帝冷冷地望着周素心垂的更低的脑袋,眼中是不屑,宛若望着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臭虫:“周氏,你为何前两日不曾拿出这血书,现在却拿出来了?” “妾身只是心底慌乱,夫君走了,妾身恨不得相随,却还有承儿需要照料,妾身,妾身不敢冒险。” 周素心最后一句话,改了口,意有所指,景元帝的偏心,让她已经不敢期望自己本来的打算会一步步按着计划进行到底了。 “拟旨” 景元帝慢慢地开了口:“二皇子秦治乾德行有亏,乃去太子位,今已有悔改之心,可惜身陨,朕深念之,着接回二皇子遗脉,入宫,朕亲自抚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