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博弈
话音方落,男人的袖摆轻轻一扬,淡青色的袖底宛若一片青天笼罩,秦落笙眼前一迷,下意识的闭气,脑子里还是晕眩一起,再看时,屋门紧闭,对面却已空无一人,若不是对面那一个存了裂纹的杯盏,也许,便真的像是他做的梦一场了。 “太子,廖清泉” 少年喃喃着这两个词,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不是欣喜,也不是讽刺,却是淡然,不论廖清泉所说的他的身份,太子的身世是真是假,秦落笙都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他要介入那权利追逐,却更加不会因为对权利的渴求而迷了心失了智,太子是嫡亲兄长,真也好,假也罢,秦落笙首先要做的,便是自己先站稳了脚跟,才能讲到其他。 更何况,少年拿起自己面前的杯盏,再次倒了一杯清茶,饮尽,廖清泉此人,不见得可信,也不见得,只能够看中自己一个。 比如说,他怀疑的那位胡大人背后的第二位主子。 只是,这样清晰地分析着自己的处境利弊,少年心底还是有丝淡淡的怅然升起,他身边还是没有太得用的人手,能够将廖清泉直接留下,那样不止不用那么忌惮这个神出鬼没的血煞飞鹰统领,还能够得到小孩的下落,现如今,再想要见到那个倔强的孩子,恐怕不知道是何时了。 想了想:“来人。” 他轻轻一声喊,面前已经单膝跪下了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男人,身形精瘦,面目平凡,属于丢在人堆里也认不出来的类型:“属下青二见过主子。” “方才你躲在哪里?” “属下一早便躲在房梁之上,方才让人擅入主子房中,请主子降罪!” 青二是真的挺惭愧的,廖清泉的气息太强,压制的他连动手都没有敢动手,幸亏廖清泉来此不是为了对秦落笙不利,否则的话,他真的是百死难辞其咎。 “罢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先记着,以后再行处罚。” 秦落笙虽是说以后处罚,对面前的这个暗卫还是很满意的,他要的人不论身手如何,忠心是要保障的,其实也只是炸上一炸,他觉得,以着竹染对他安全的在意,总不会真的放心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青二明知道方才自己和廖清泉的谈话不足为外人道,仍然敢于将自己最先到此的话透露,可见,确实是个忠心且不知变通的,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 “你去告诉竹染,计划改变了,让他先不用急着来这里接本王。” 本来是想要先将自己脱出身去,再细细谋划的,可是,廖清泉的再次出现,让秦落笙改变了原定计划,既然这位和他暂时算是盟友关系,那么,他在浮洲稍微大胆些,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不论如何,他是帝后尊贵的嫡子,景元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当朝最年轻的王爷,他的尊严,不容许一个小小的偏远所在的一地州府来冒犯。 秦落笙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的,是冷冷的寒芒。 “把这个交给竹染。” 秦落笙脱手甩出一枚玉佩,是他贴身佩戴的饰物,也是景元帝只赐给秦落笙一人的见君如朕的信物,他记得,各地的监察使可是都认得的,谁让那些可做监察使的人都是景元帝真正信任倚重之人呢。 竹染刚刚被引进了一处军营。 “小的见过明将军。” 少年对着英武的青年拱手。 “你便是阿季让我见的人?不知道阿季要我做些什么。” 明廷远确实是个粗豪爽直性子,第一句话,就透了底,和季博文之间关系非同一般,而且半应承下只要是阿季说的话,会去做,竹染暗自将明廷远分析了一遍,觉得这样的人,确实可信:“启禀将军,小的是庆王爷身边的人,而季将军,他现在也已经是庆王爷身边的人了。” 胡怀义想要借着京中的人将明廷远一窝端了,殊不知,明廷远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胡怀义自以为高明的一次陷害,彻底让明廷远认清了与对方之间的矛盾已经不止是矛盾了,而成了生死之间的大事,再加上季博文在旁边敲边鼓,到底让他下定了决心。 大灏三十七年七月初九,有一百姓敲响了浮洲监察使衙门外的登闻鼓,状告浮洲州牧胡怀义圈占土地,欺压平民,草菅人命,逼人为役,在浮洲城外百里山上开土动工,私自经营,那个告状的说不清楚胡怀义私自经营什么产业,可是,要用人,要开土动工的,还如此秘密的总离不开些个矿脉之类,官员或者私人私自经营矿脉尤其是铁矿之类,那是形同谋逆的,监察使何有忠不敢怠慢,亲自问询此案,在浮洲驻军统领明廷远的保护下,居然真的发现了那里有已经挖掘了不短时日的一座矿产,只是,那不是铁矿,不是铜矿,却是,金矿,此事也是非同小可,何有忠马上下令将胡怀义捉拿,全府搜查,一排排甲胄分明的兵士们如同虎狼一般入了这位胡大人的府邸,也不管那些莺莺燕燕的啼哭害怕,径自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别说,还真的发现了胡大人藏在府中云夫人处的一处所谓账册,将一年来挖出的黄金某月某日挖出多少,某月某日运送出去多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连赖账都不可能。 “冤枉,何大人,下官实在是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一本账册,但是,下官真的是完全不知为什么会有人冒充下官的人去挖掘开采金矿,下官自认在任七年以来,一直是兢兢业业,不敢稍事懈怠,只为了不敢辜负皇恩,大人,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呀大人!” 胡怀义先是震惊,然后,便是大声喊冤,他确实是冤枉,冤枉在他连和上面的人来往的书信都不敢藏在府中,怎么可能会去做一本册子,将自己实实在在染指金矿的事情记录下来。 因为,这本册子是秦落笙亲自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