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胜利即是正义（三）
星辰将收集到的资料交给各家媒体记者，并且大量在微/博、微/信等网络平台上群发，制造社会舆论来施加压力，相信法官们对社会舆论总会有所顾虑。 妃英理的律师团队对于处理类似的宣传工作有着丰富经验，他们与各大主流媒体的编辑们都有长期合作关系。只要稍微花点钱请这群无冕之王吃顿饭，塞个红包，隔天就能在报纸上见到类似“揭秘警察组织黑幕”为标题的文章。 这些全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花边新闻，根本不需要推波助澜，就会得到广泛传播。 米花电视台内，特效制作师正在处理一段节目视频，一名脸上打满了马赛克的男子，用机械合成的声音对着摄像机镜头说道：“那个警察太过分了，明明踢人，还说什么不是故意的，简直就是黑社会，哪是什么警察，这样的审问方式，我看八成会屈打成招。” “台长？真的没问题吗？”副主编小心翼翼对电视台的台长问道：“现在就选好队伍站是不是太早了？” “没关系，出了什么事我扛着！”台长自信满满，他心里盘算着播放这期节目能够给台里的收视率提高几个百分点。 自从目暮在电视台节目中直播真人推理秀之后，还没有任何一期节目能够超越那次的收视率。 台长心中暗想：“你也就能当个副主编，锦上添花不及雪中送炭，这次目暮这边胜算颇高，如果和他捆绑到一起，那今后刑侦节目这块就不用再愁了。” 另外，星辰还发动维护人权组织，在街道上分发传单，打出标语示威游行，进一步扩大事态影响。 以上所作的一切，星辰都是在造势，辅助工作完毕。上了法庭，关键还要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为此，星辰特地来到米花公园坪仓购买咖啡的小卖部前，对里面的店员道：“你好，请给我一杯咖啡牛奶。” 店员熟练的冲好一杯咖啡，加入牛奶，搅拌均匀后递给星辰。 稍稍品尝了一口咖啡牛奶，星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坪仓的免冠照片给店员看，“去年加油站杀人事件当天下午2点左右，相片里的这个有应该在这里买过咖啡吧？” “我之前说过了，我不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了，谁还能记得？” 从案件发生，到抓捕坪仓，再到警察前来调查线索，中间隔了好几个月，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记忆清晰，就好比你不会记得昨天早晨在大街上看到的第一个人长什么样子。 预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星辰换了问题道：“收款机数据里应该有记录吧？” 相比证人的口供，法官更相信物证。 “是啊，那天下午2点的确有客人买过咖啡，因为那天只卖出这一杯咖啡。”店员看星辰还是个小孩，便语气温和的耐心解释道。 “那么你总该有点印象吧，他买完咖啡后，接下来几乎就在那条长椅上坐了一整天，一直在赏花，你应该有印象吧！”星辰手指着小卖部前不远处的一条长椅，用略带蛊惑的声音道：“斋藤博也先生，人类的大脑是很不可思议的，自以为不记得的事情，其实就冬眠在大脑的深处，然后会因为某种契机而突然苏醒，就像从抽屉中飞出来一样。” 星辰在找这位斋藤店员之前，就把他的背景资料调查的一清二楚。 “你应该知道这案件十分受到关注吧！因为你一句充满正义的证词，这个无辜青年也许就能沉冤得雪，这世上能救他的只有你。” 是人就有弱点，只要对症下药，攻克斋藤不成问题。 这件案子被广泛关注，星辰不方便采用金钱攻势，便打感情牌道：“人们都说救人即是救自己，与你分居的夫人和千金或许也会来法庭旁听。你怎么不想想，若能看到你站在证言台，勇敢说出真相，揭发检查官和警察的暴行，她们两位对你会有多大的改观呢？” 听到星辰抛出的诱/饵，斋藤闭上眼睛像是在做心理斗争，又似在努力回忆。 见状，星辰进一步继续说道“怎么样，斋藤先生，想起什么了吗？” 斋藤略一沉吟，终于下定决心道：“其实我记得那天确实有这么个人来买过咖啡，我对警察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警察却矢口否认，一口咬定说我看错了！” 这段记录并没有在调查报告中出现，星辰不用猜也知道是白井警部做的手脚。 斋藤既然已经松口，接下来请他出庭作证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剩下的交给专业人员处理即可，他们会教斋藤在法庭/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顺利搞定证人斋藤，这一切看似简单，实际上星辰是做足功课，不但调查了他的社会关系、家庭成员，还有人物性格。 斋藤博也为人懦弱，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墙头草。对付这种人，要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迈入自己设计好的步调。 坪仓上诉案件审判当日，法院前聚集了几百名拿着摄影设备的媒体记者。 “星辰，你紧张吗？”陪同星辰出席的英理问道。 “作为我拿到律师执照后的第一次出庭来说，观众人数勉强够格。”星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牛奶，把空瓶子丢到可回收的垃圾桶内，大踏步的朝法院走去。 今天，星辰穿了一席黑色西服，带上平光眼镜，头上也抹了发蜡，梳了个大背头，看上去成熟不少。 在法院门口，与各路记者寒暄几句，说了正义必胜，一定会还给坪仓公道自由之类的豪言壮语后，星辰走进法庭，正式开始第一次作为律师的辩护工作。 “现在开庭。” 主法官一句话，辩护律师和旁听席上的听众起身鞠躬，然后落座。 首先是杉浦律师对嫌疑人坪仓发问：“你是不是经常被人骂迟钝、蠢货、白痴？” “是的。”坪仓站在法庭中央，诺诺道。 “那你是什么心情？”杉浦继续发问。 “当然会很讨厌。”坪仓照实说道。 早在上庭之前，星辰就吩咐坪仓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都照实说，因为有经验的法官推理能力并不亚于名侦探，他们能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破绽。 “面对律师的盘问，他问一句，你就答一句，切记不要多说话，更不要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你不知道的问题就回答不知道，千万不要做出多余的猜测。” 尽管坪仓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星辰还是要把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你承认自己说过，我要杀了你，这句话吧？”衫浦律师的提问开始变得有些尖锐。 “是的。”坪仓只是语气平静的说了这两个字，没有做出过多的狡辩，因为星辰早就告诉过他面对这类问题该如何作答。 如果坪仓随后情绪激动作出解释，一定会被衫浦律师以“我的提问完了”打断，这样在法官眼里会留下他脾气暴躁的印象。 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坪仓既然选择星辰当自己的辩护律师，就放心把所有的辩论交给星辰来处理。 杉浦律师从杀人动机开始质问坪仓的手段没有出乎星辰的意料，他提问完毕后，只见星辰慢条斯理的从档案袋中拿出准备好的资料，在法庭的开始陈述。 “中野区的大学生石崎玲奈和男朋友三天两头吵架，不知和对方说过多少次，我要杀了你。还有个体户山村和也，在居酒屋醉倒，与人发生争执，说过，你这家话，我要杀了你！主妇大久保幸枝女士仅仅因为丈夫开了个无聊的玩笑，就说去死吧！” “根据检查厅的观点，他们所有人都曾经心怀杀机，但在现实中，谁都没有犯下杀人罪，因为真正心怀杀念的人，绝不会喊着我要杀了你。” 这些资料是目暮派手下心腹从小区自治会（也就是俗称的居委会）那里收集，星辰列举出的三个人，他们职业不同，年龄不同，相比衫浦没有明确证据的胡乱推测，星辰有理有据的举例说明显然更有说服力。 “坪仓先生，林田店长曾多次责骂你，说要开除你。但是每次骂完你，过几天之后，一定会打来电话说‘快点给我来上班’，是这样吗？”星辰对坪仓问道。 “是的。” “你对这样的林田先生，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十分感激他。” “也就是说，你只是怀着感激、尊敬、信赖的情感，从未真正心怀杀机对吗？” “是的。” “林田先生曾多次请你到他家做客一起吃饭，你有帮着做饭吧？” “每次都有帮着做。” “那么在刀具上留下指纹是自然而然了，没有的话反倒令人奇怪。” 星辰三言两语就对警方所谓的杀人动机给出合理解释，他与坪仓一问一答的对话全都在事先进行过彩排，就连回答时的语气神态星辰都仔细研究过后再让坪仓练习。 顺利的破解了控诉律师第一轮攻击，星辰总结道：“偶尔严厉疼爱后辈，会照顾人的前辈。和对这样的前辈无比仰慕的后辈，这两人的关系跃然眼前。” 第一回合审判结束，中间休息十分钟，开始第二回合审判。 “白井警部，坪仓说你踢了他坐的椅子，把他绊倒，并且还恫吓他，有这回事吗？”面对年纪翻了自己好几个倍的白井警部，星辰稚嫩的脸上一点也瞧不出丝毫怯场。 “这是没有事实根据。”白井警部义正言辞的否定道：“在我们警署里，审问室的门向来都是开着，这是为了能尽量不弄成密室状态。如果恫吓他的话，整层楼都会听见。” 尽管早就料到白井警部会这么回答，星辰还是问道：“可是坪仓说审问室的门当时关着。” “可能是记错了吧！”白井嘴上强硬道。 明知白井警部不可能轻易松口，但星辰这么做也并非毫无意义。 法庭会将审判过程中所有人的问答都以书面形式记录，说不定就能从中找出破绽，决定案件最终的走向。 接着，星辰对白井收下三名警员提出相同的问题，得到以下回答。 “从我们办公的刑警科总能看到审问室的情况，那天审问室的门肯定是开着的。” “如果实施了暴力或者恫吓，大家一定会注意到，但是那天却非常安静。” “警部的审问在总是那样，那天也是没有一丝声音。” 原告律师杉浦替白井辩护道：“白井警部在警视厅工作十分优秀，是一位被称为审问高手的名刑警，到现在为止，他的办案手法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一直是同事后辈们学习的榜样。” 星辰心中不削的冷哼一声，那些窃取国家千万亿万的贪官，在没被抓出来之前哪一个不是大义凌然，甚至可能在被抓的前一天，他们还在公开场合对反腐倡廉夸夸其谈。 嫌疑人坪仓和白井警部两方面提问结束，星辰与衫浦律师算是打成平手，双方都没有提供实质性的证据。 若事态以此继续发展下去，星辰能够料到最后输的人一定是自己，因为公检法的法官只要还想在系统内部继续混下去，就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不过，星辰还有一张王牌，就是小卖部的店员斋藤。 第三回合审判开始。 星辰对站在证人席上的斋藤提问道：“斋藤先生。案件发生当天，下午两点左右，在与案发现场相聚15公里以上的米花公园小卖部里，还记得来买咖啡的人吗？” “记得。”斋藤语气奠定的答道。 “那个人，在我们今天的法庭现场吗？” “是的！” “那个人，是谁？” “是他。”斋藤伸手指向被告席上的坪仓。 法庭/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回答对这场广受瞩目的审判意味着什么。 主法官敲击法槌，示意现场保持肃静。 听到这个满意的回答，星辰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他知道大局已定，胜利的天枰已经完全向自己这边倾斜。